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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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渡看起來不是粗心大意的人, 若是要害人, 怎麽可能輕易就讓人聽到了。
薑洲顯然是在撒謊。
沈止默然盯著薑洲,過了會兒, 才微微笑開,聲音一如既往的舒朗:“下官明白了,多謝晉王殿下。”
雖然不知道薑洲到底是善是惡,可方才薑洲來救場, 不像是有什麽特別的目的。
沈止暗道:就算別有目的, 薑洲今日也幫了大忙。
薑洲咧嘴笑了笑,說話又有些含糊起來:“我……本王是真的醉了,沈公子……還是送一下本王吧。”
沈止點點頭,扶著他回殿歇下了,確認他不需要人照看,放了杯熱茶在桌邊, 緩步離去。
薑洲迷迷蒙蒙地躺在床上,水汪汪的大眼盯著上空, 發了會兒怔,一眨眼, 眼淚就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
今夜的天幕意外的晴朗, 無風無雪。
沈止的手搭在眉骨,悠悠望了會兒天際, 回憶了一下回去的路,在覆著薄薄小雪的小道上行了會兒,抬眸就見不遠處的長廊上倚著個人。
是衛適之。
沈止的腳步一頓, 腦中開始慢慢思考可以從哪兒繞回去,正要調個方向,衛適之扭頭看了過來,俊朗的麵容上浮著紅暈,眼睛倒還是很清醒。
“沈靜鶴?”
唔,都被發現了,再換個方向似乎就不太好了。
沈止心裏歎了口氣,從善如流地轉回方向,拱手道:“衛總旗。”
“你……”衛適之盯著沈止的臉,目光複雜。其他人也許不會在意,一直看著一個人也頗為失禮,他卻總是忍不住直盯著沈止看。
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清晰看到沈止微腫的唇,他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稍微一猜就可以猜出那是什麽痕跡。
方才他就覺得很奇怪了。
同薑珩離開了很久,回來就變成了這樣……是在宮中有相好的宮女?或者大逆不道的同什麽寂寞妃子勾搭上了?
衛適之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回過神來又覺得以沈止的為人,這是不可能的。
那……
除了薑珩,他身邊還有誰?
衛適之越想越毛骨悚然,不敢再想下去,盯著沈止的目光愈加複雜了。
沈止被他看得有些不適,笑容淡了點:“衛總旗若是無事,在下便先走一步了。”
話畢,他微微頷首,徑直路過衛適之離開。恰有北風襲來,一縷碎發貼到唇上,纏綿地不肯離開。沈止眉頭蹙著,垂下眸子伸手拂開。
紅色的唇,細白的手指,還有柔軟纖長的黑發,顏色分明。
像是一幅刻進心底的畫。
那陣風還拂來沈止身上的氣息,熏香與藥香雜糅在一起,清清淡淡的,卻格外勾人。
衛適之腦中一白,再回過神時,發覺自己已經拽住了沈止的胳膊。
“……衛總旗?”沈止愣了愣。
“我……喝醉了,過來醒醒酒。”衛適之不知道自己拉住沈止想幹什麽,憋了會兒,才憋出這麽一句。
沈止籠著袖子,溫聲道:“既是如此,在下就不打擾衛總旗醒酒了。不過少吹點風,容易風寒。”
衛適之見他又要離開,心底沒來由有些焦慮,又一把抓住了他,趁著四下無人,壓低聲音道:“你和昭王殿下……”
沈止眯了眯眼,溫柔剔透的眸子安安靜靜地盯著衛適之,被他這樣盯著,衛適之張了張嘴,問不下去了。
他煩躁地揉揉頭發,過了會兒,才道:“我懷疑一件事……但是現在不好給你說。’”
沈止眨眨眼。
衛適之沒話找話似的,想了想,又道:“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沈止含笑點頭,客套地道了謝,心下卻有些無言。
衛適之也太遲鈍了……不過,繼續這樣也挺好。
他正在心裏琢磨著怎麽離開,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清冷聲音:“衛總旗這樣抓著本王的人,似乎不太好吧。”
沈止心中頓時一鬆。
見到來人,衛適之的臉色一僵,慢慢放開了沈止,行了一禮:“見過太子殿下、昭王殿下。”
薑梧也在?
沈止頓覺後背一毛,立刻轉過身,還沒彎下腰,就被薑珩伸手按住。薑梧依舊一副仿佛與世隔絕的淡然姿態,看都沒看沈止一眼。
所以……太子怎麽和薑珩攪和在一塊去了?
沈止心裏納悶,由著薑珩把他拉到身邊。薑珩冷淡掃了眼衛適之,低聲道了聲“免禮”,連多餘的話都不想說一句,轉頭對薑梧點點頭,便帶著沈止離開了此處。
沈止有些疑惑,回頭看了眼薑梧,待走遠了,才問道:“你同太子殿下?”
薑珩貼近他,拍了拍沈止被抓過的地方,像是要拍掉他身上不屬於自己的氣息,道:“同他說了點事。薑渡來找過你了?沒事吧?”
沈止三言兩語將方才發生的事說了一下,實在好奇薑洲的態度。
薑珩的腳步一頓,過了片刻,才道:“薑洲,同瓔的關係很好。”
薑瓔是個很溫婉寧和的女孩子,溫柔到有些軟弱。杜皇後生來強勢,對她又愛又恨,經常教訓她不要唯唯諾諾的,更不要同薑珩以外的兄弟接觸。
薑瓔每次都柔柔地應了,回頭繼續找薑洲。
她很喜歡這個小弟,和喜歡她的哥哥一樣。
薑珩曾經無數次懷疑這些年都隻是一場夢,否則在那場恐怖的彌漫著血腥味的大火裏,他向來軟弱的妹妹,到底生出了怎樣的勇氣,才將他推出火場,嘶吼著讓他活下去。
沈止茫然了一下,這才想起同薑洲第一次見麵,他就表現出了對“含寧公主”的關心,後來“含寧公主身隕”的消息傳來,薑洲也來找過他,眼睛都有些紅紅的。
他也沒在意過,現在想來,可能是為薑瓔掉的淚。
氣氛一時有些沉重,沈止撫了撫薑珩的背,無聲地安慰他。
兩人一前一後地回到席上,身段妖嬈的舞女正跳著舞,腰肢柔軟得似乎可以對折。沈唯風已經回來坐著了,見沈止坐了下來,掃他一眼:“倒是很精神。”
原本沒什麽感覺的沈止頓生睡意。
太子身體不適先離開了,不過這對宴席沒多大影響。隻是又少了薑洲,剩下一臉冷淡的薑珩和看似好脾氣的薑渡,好戲上不了台。
期待著發生點什麽的人有些失望地歎氣。
沈止撐著下頷,腦袋一點一點的。隔了會兒一抬頭,就看到薑渡同薑珩湊到了一塊。
薑渡臉上帶著笑意,遞給薑珩一杯酒,兄友弟恭,看起來倒是和諧一片。
周圍一堆人盯著,薑渡這是兄長遞給弟弟的酒,不喝說不過去。薑珩淡淡地同他對視片刻,仰頭喝了酒。
薑渡敢當著所有人的麵給他遞酒,不可能放什麽毒藥。
畢竟薑珩除了之前主動過來敬沈唯風那一杯外,再未喝過一杯。現下連皇上都看著這邊,薑珩出了點什麽毛病都會是他的過錯。薑珩正得聖寵,除非薑渡活膩了才會對他下毒。
薑渡拍著薑珩的肩膀哈哈一笑,親親熱熱地同他說起幼時的趣事。薑珩側耳聽著,麵上沒什麽不耐,其實目光卻是盯著沈止這邊的。
沈止同他露出個笑,忍不住又打了個嗬欠,困得厲害,眸子都生出層霧氣來。
薑珩定定地看了片刻,忽然站起身來,找人傳話給高座上的皇上。
沈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隔了會兒,薑珩就朝他走過來,低下頭,聲音無波無瀾:“本王身子不太舒服,雖是休沐,不過沈公子也還算本王的貼身侍衛。”
沈止順從笑笑:“下官送您回去?呃,爹,您說呢?”
沈唯風板著臉,不著痕跡地瞪了眼薑珩。
不黏著他兒子還過不下去了?
不過看沈止的臉色實在困倦,又有高座上聖上的同意,沈唯風還是冷著臉點了點頭。
沈止的精神一振,想到馬上可以離開了,頓時看薑珩哪兒都覺得可愛得緊。
怎麽就這麽可愛呢。
還很體貼。
沈止笑眯眯地隨著薑珩離開大殿。
薑珩走在沈止身前,腳步穩健,身姿修長挺拔,看背影都覺得很好看。
沈止一臉欣賞,摸著下頷盯著他,目光都舍不得挪開一下。
快出皇城時,薑珩的腳步忽然一頓,身子晃了晃。沈止心中一顫,連忙扶住他:“怎麽了?”
薑珩抿唇不語,扭頭看他一眼,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腰間,捏住了他的腰。
沈止也不好說什麽,拿了令牌出了宮,四處看了看,就看到了候在馬車旁的流羽。他擔憂薑珩的狀況,扶著他快步上了馬車,仔細看了看薑珩的臉色。
不是想象中的蒼白。
薑珩的臉奇異的潮紅著,呼吸也很熾熱,微微闔著眼,咬牙忍耐著什麽。
沈止皺著眉,手貼到薑珩汗濕的額前,被那的溫度嚇了一跳:“發熱了?馬車裏有藥嗎?”
他一邊說著,越過薑珩,俯身過去找暗格裏的藥。薑珩的馬車上總是備著許多傷藥和解毒的藥,如果沒猜錯,應當是阿九放的。
阿九機靈又心細,倒是能幫上許多忙。
沈止想著,剛打開暗格,身上就是一沉。
他被薑珩直接撲倒在了鋪了滿地的毯子上,四肢都被緊緊壓製著,薑珩的頭埋在他的頸窩裏,伸出舌頭細細地舔舐著,濕熱又麻癢。
沈止打了個顫,推了推薑珩:“鬧什麽?我給你找藥……”
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薑珩抬起臉看他,眸子裏竟泛著猩紅,翻滾著的是仿佛要將他拆吞入腹的欲念。
連聲音都像是磨礪過無數遍的沙啞:“靜鶴,我要你。”
作者有話要說: 聽了個畢業生交流會……
所以延遲了……
高考黨們……
無論考得如何……
不要讓自己在等分的這幾天過得太難過……
好容易熬過了高三……
=v=快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