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字數:5260 加入書籤
徐黛珠連衣物都沒來得及收拾就被白嘉言塞入了馬車裏, 披星戴月的行走在夜間的山路上。
馬車雖然不大,但是做的非常精致實用,打開門進去就是一個玄關一樣的地方, 脫了鞋踩上去,抬高的內板上墊著厚厚的絨布墊子, 靠後麵的壁板上一排小櫃子,裏麵放著被褥, 枕頭。
外麵傳來白嘉言的聲音, “要好幾個時辰才能到地方, 徐姑娘還是睡一會兒吧。”
徐黛珠聽了這這話倒也沒有客氣,鋪開被褥就躺了上去。
趕馬車的車夫顯然是一個老手, 雖然一路都是崎嶇的山路, 但是馬車十分的平穩, 也或許是徐黛珠太累了,一下子就睡了過去。
等著醒過來得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徐黛珠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問道, “白將軍, 到了嗎?”
“還要一個時辰。”外麵傳來白嘉言的聲音,平穩的就如同夜色中的安靜流動的河水,沒有絲毫的起伏溫度。
“還要這麽久?”徐黛珠摸了摸肚子, 忽然覺得餓的不行。
徐黛珠光跟師父討論藥方子了,結果等著她回神準備好好吃飯的時候發現,糕點被師父吃光了,菜也被師父扒拉光了, 她隻好勉強對付了一頓,還準備回家補一補,結果還沒到家就這樣突然被白嘉言抓了回來。
“徐姑娘可是不舒服?”白嘉言很快就問道,他雖然沉默寡言,但卻是一個敏銳的人,總是能很跨就察覺到對方額情緒。
徐黛珠說道,“有點餓了。”
白嘉言可能沒考慮過徐黛珠會半路餓,停頓了下才說道,“讓徐姑娘受委屈了,這裏四周荒無人煙,也沒有地方去給姑娘買些吃食,還請姑娘忍一忍……”
白嘉言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旁邊的老車夫笑嗬嗬的說道,“白將軍,來的時候我家婆娘給我捎了一袋子糖炒栗子,讓我在路上吃,不過我晚飯吃得飽,是一滴水都和喝不進去了,所以這栗子都沒動過,仙子娘娘要是不嫌棄就給供奉給仙子娘娘吧。”
徐黛珠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老叟,不用了,多謝您。”
馬車卻緩緩的停了下來,不過一會兒就傳來敲門的聲音,“徐姑娘,板栗還是熱的,你先墊墊吧。”
徐黛珠推開門就看到白嘉言已經下了馬,手裏捧著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應該就是外麵車夫說的糖炒栗子了。
白嘉言把栗子遞給徐黛珠,說道,“吃吧,吃完在上路。”
徐黛珠接過栗子,然後伸出腦袋來,朝著前麵的車夫說道,“多謝老丈了。”
車夫露出很是驚喜的神色,忍不住搓了搓滿是厚厚的老繭的手,磕磕巴巴的說道,“仙子娘娘果然跟外麵說的那般平易近人,沒什麽可謝的。”之後露出一口稀鬆的牙齒,很是滿足的笑了起來。
經過這些年,徐黛珠已經懶得去跟別人澄清她隻是普通人的事情了,雖然也根本沒辦法解釋……,因為自從那場晉州之戰那場大家稱之為術法的大火是她燃起的之後,大家都已經對她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當然,還有個原因,她既然決定當吳大的妹妹,那麽她的身世就應該是如吳大所講是菩薩坐下的童女身份,隻要身邊的幾個人,比如趙臻他們知道真相就行了。
徐黛珠看到板栗就很自然的想起五年前和趙臻,還有小白,白少卿相依為命的日子來,那時候沒有糧食,幾乎天天都在吃板栗,有時候心裏都燒的難受。
她那時候想著,以後打死也不吃板栗了,可是今天看著竟然覺得有些懷念。
徐黛珠壓住心裏湧起的情緒,盡量讓自己顯得麵色如常,勉力的笑了笑,說道,“多謝白將軍。”說完正要關門卻被白嘉言的一隻手給抓住門框。
“徐姑娘不會剝板栗吧?”白嘉言說完就脫下手套來,露出一雙白淨修長的手指來,然後解開水袋,衝了衝手。
白嘉言的動作很快,一把匕首在他手裏就好像是活了一般,徐黛珠甚至好像是看到了重影,當然,這或許是就是她的錯覺,但是白嘉言的動作……,跟以前小白的時候居然是一模一樣的。
徐黛珠有片刻的恍惚,等著白嘉言把剝好的板栗地給她的時候,她甚至說了一句,“謝謝你小白。”
白嘉言動作一停頓,不過很快就回複了麵無表情,轉身體貼的幫徐黛珠關上了門,說道,“徐姑娘,你先吃,我們馬上就到了,到時候讓廚房給你做一些合口的宵夜。”
徐黛珠嗯了一聲,但是握著剝好的板栗,忽然就沒了胃口。
白嘉言應該是都記得吧?
小白的病還是她師傅化鴆給治好的,當初連著吃了半年的藥和紮針灸,然後……,忽然有一天,小白就變成了白嘉言了。
徐黛珠還記得那天晚上小白還跟他抱怨藥太苦,徐黛珠還答應小白第二天給他帶糖塊來,結果第二天就變成冷冰冰的白嘉言,而她特意買的好幾個味道的糖最後都被她自己給吃了,吃的時候隻覺得有些發澀。
不管怎麽樣,徐黛珠願意尊重白嘉言的選擇,也許對他來講,那一段讓她覺得很開心回憶反而是難堪,畢竟像傻子一樣行事了許久,更何況,比起以前,現在的白嘉言出眾的叫人側目不是嗎?
徐黛珠靠在壁板上,漸漸回複了情緒,熬了許久,終於聽到白嘉言說道,“徐姑娘,我們到了。”
這裏是一個哨所,隻有十幾個人的住兵。
徐黛珠下了馬車就感覺夜裏冷氣撲來,她縮了縮下身子往前望去,用柵欄圍起來的地方隱約有幾排的茅屋,中間則有個高高的木質的哨塔。
看到馬車停在門口,立即有人過來問道,“什麽人?”隨即很快認出白嘉言來,馬上就露出肅穆的神色來,說道,“白將軍,你總算是來了,裏麵大家都在等著你呢。”
那哨兵把目光從白嘉言身上挪開,掃向他身後的徐黛珠,滿目的好奇。
徐黛珠已經對這些探究的目光免疫,跟在白嘉言的後麵快步的走了進去。
這會兒已經是淩晨了,但是院子裏卻有許多兵士在巡邏,見到白嘉言都會大聲的喊一句將軍好,徐黛珠約莫認出來,這好像不是哨所的人,是白嘉言的手下。
茅屋內燈火通明猶如白晝,方達急匆匆迎了出來,見到徐黛珠就差哭了出來,說道,“殿下不肯用藥,也不讓人包紮傷口,徐姑娘,你快去勸勸吧。”
徐黛珠皺眉,說道,“這都多久了,還沒用藥?”
方達總算是找到了發泄的地方,之前一直憋著,實在是難受,聽了徐黛珠的話抹著眼淚說道,“奴婢怎麽勸也不行,實在是沒辦法了……”
徐黛珠已經聽不見方達話了,之前白嘉言過來的就說趙臻回去的時候被夏軍的刺客截殺了,還好他正要去接應趙臻,如此路上恰巧碰上,及時救援了過去,但是還是讓趙臻受了傷。
趙臻被刺客在胸口就刺了一劍,卻是不肯上止血藥,也不肯包紮,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內。
誰知道這都大半天了,趙臻竟然還沒用藥,徐黛珠簡直心急如焚,走到了內室的的門口,咚咚的的垂了門,說道,“殿下,你在嗎?在就給我開門。”
裏麵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徐黛珠氣結,不是都說趙臻少年英才,卓越不凡嗎?還說他小小年紀已經有了帝王的氣度和胸襟讓人側目。
這叫什麽少年英才?還是跟從前一樣,任性又嬌氣!
“殿下,你要是不出來我就走了!”徐黛珠可不慣著趙臻,她大半夜不睡覺,千裏迢迢的趕過來已經是十分誠意了,竟然還給她吃閉門羹。
白嘉言在徐黛珠後麵站姿如鬆,聽了徐黛珠的話眉頭也沒有動下,方達跟著趙臻去了好幾趟杏花村,也早就知道趙臻的心思,自然也隻當沒有聽見徐黛珠這般不恭敬的囂張言語。
什麽叫你不出來我就走了……,這是大趙的太子殿下,隻有你等著的份兒,哪裏還有你想走就走。
旁邊的郎中,幾個將領都露出驚愕的神色來,隻是這邊官位最大的就是白嘉言,他不說話,眾人也不敢吭聲,心裏卻是想著,就算這個女子是傳聞中的仙子娘娘,這般傲慢,殿下必然會發怒。
還會給你開門?
我們幾個可是在外麵又跪又求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了半天的話,殿下可是理都沒有理我們呢。
誰知道就在這時候,屋門從裏麵被打開,然後傳來趙臻有些虛弱的聲音,“開門了,讓黛珠一個人進來。”
徐黛珠就在眾人的驚愕下走了進去。
內室房間不大,隻有一張略有些雕漆的拔步床,掛著青色的帳幔,鋪著棗紅色的緞麵薄被,趙臻正臉色慘白的躺在上麵。
徐黛珠看到染紅了的被褥,氣的臉都綠了,說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就這麽活膩了?”
趙臻原本希冀能聽到徐黛珠軟語溫言的安慰,結果徐黛珠一開口就是指責他,氣的心口疼,說道,“要你管!”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還是我們太子有活力呀,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