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鑿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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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誕過後, 又是元旦。

    元旦較之聖誕,節日氛圍莫名淡了許多,當然,也有元旦節放假的緣故。

    陳陽陽自那夜與阮喬爭吵後, 沒再留宿過寢室。

    周鹿本就萬年難見人影。

    而宋彎彎與她的coser小男友確定了關係, 也是成天不著寢,元旦更不會留校。

    阮喬大多時都在圖書館看書複習。

    凜冬到來, 也意味著期末考的臨近。

    漢語言文學專業沒有高數課, 總體而言,考試氛圍還是比較輕鬆的。

    大部分人都不需要挑燈夜戰, 像阮喬這樣, 作品閱讀比較多, 平時上課又認真的學生, 複不複習都能過。

    但是每個人追求不一樣, 有人得過且過, 有人想力爭上遊。

    圖書館裏開了暖空調。

    阮喬有點不適。

    她不太喜歡這種壓抑的,空氣不夠流通的感覺。

    在自習室坐了會兒,她的臉已經紅撲撲的了。

    不遠處有人感冒,不停在打噴嚏,時不時咳嗽。

    阮喬默默捂住口鼻, 怕被傳染。

    不知是室內太溫暖還是作品太無聊, 又或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她看了會兒書,覺得很困。

    眼皮子耷拉著, 昏昏欲睡。

    就在她垂著頭差點磕到桌麵上時,有人伸出雙手貼到了她的臉頰。

    冰冰的。

    阮喬一個激靈,睡意忽然消散。

    她感覺全身都在降溫,太冰了。

    與此同時,一股青檸混合煙草的熟悉氣息湧入鼻腔,阮喬下意識仰頭,不意外地看到了嘴角上揚的林湛。

    阮喬愣了愣。

    林湛坐到她旁邊座位,一隻腳很自然地搭到她凳子底下的橫梁上,還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林湛傾身向前,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問:“喂,柿子妹妹,圍巾織好了沒?”

    阮喬不理他。

    自聖誕那夜過後,將近一周的時間,她都沒怎麽見到林湛。好幾堂一起上的課他都沒有去,也不知道哪兒鬼混去了。

    林湛見她不跟自己講話,還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看書,於是也湊近看了眼她書的內容。

    這一看不得了,林湛誇張的揉她腦袋,“喂,柿子妹妹,你不僅寫小黃文,還看小黃書啊!”

    阮喬回神,一看書上,很快便捕捉到交歡、豐腴、奶/子等關鍵詞。

    她臉一紅,把書合上。

    林湛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玩味。

    阮喬瞄了眼四周,還好,沒人注意到他們。

    她推開林湛,又舉起書,示意他看封麵,聲音壓得低低的,“你懂什麽,這是《白鹿原》,名著,知不知道?”

    林湛隨手扯過去翻了翻,看到腰封上寫著的茅盾文學獎,嘴角扯笑。

    “柿子妹妹,你不然也去參加個比賽,也能拿獎,你的小黃文寫得不錯啊,這個不也是小黃書麽。”

    阮喬臉都要紅到爆炸了,把書奪回來,心裏默念著:他沒文化,不要跟他計較,不要跟他計較……

    林湛還在小聲的一口一口小黃書小黃書,阮喬忍不住拿書打了下他的頭。

    “你不懂就不要亂講話,這是文學!你知道什麽叫做原始的旺盛的生命力嗎?沒文化!”

    她臉紅撲撲的,一本正經的捍衛名著的尊嚴。

    林湛憋笑憋得辛苦,可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阮喬急了,又去踩他腳。

    林湛連忙縮回,舉白旗投降,邊笑邊說:“好好好,名著名著,是我沒文化,我沒文化……”

    阮喬生氣,懶得理他。

    這算什麽啊,他是沒看過鬱達夫!

    算了。

    不跟沒文化的人講話。

    這之後,林湛一直在旁邊騷擾她,她不講話,林湛就一直在旁邊發微信。

    手機不停地靜音震動,震得腿都要麻了。

    簡直神經病!

    阮喬沒辦法好好看書,快到午飯時間了,她拿著包包,打算離開自習室。

    由於擺脫林湛的願望過於強烈,她起身速度有點快,手機自包包裏甩出來,掉到凳子上,又滑落在地。

    林湛剛剛又給她發了一個表情包,這時手機在地上亮起。

    阮喬下意識彎腰去撿,不過林湛的動作更快。

    當他看到手機主屏幕上提示的微信消息【朝天椒發來一張圖片】時,愣了下。

    他反應快,立馬又在對話框裏點了個表情。

    果不其然,阮喬手機界麵又跳出一條相同的提示。

    阮喬快速奪回自己手機,匆匆往外麵跑。

    林湛也立馬追了出去,三兩步就在圖書館大門口追上了阮喬。

    他摟過阮喬的肩,往自己懷裏帶,又順手揉了把她的腦袋。

    “喂,蘑菇妹妹,你給我的愛心備注是朝天椒啊,為什麽是朝天椒?”

    阮喬抿著唇,不講話。

    “是不是因為你湛哥性子直,又爽快,有一種非同一般的氣質,你覺得和朝天椒很像?”

    嗬嗬……

    是挺非同一般的。

    林湛又問:“喂,想不想知道你的備注是什麽?”

    並不想知道。

    但是林湛不由分說,直接打開了自己微信,給阮喬展示。

    她頭像旁邊跟著的名字一眼就能看到,【蘑菇小軟妹】

    靠!

    他是不是變態啊!

    阮喬沒好氣地踩了他一腳,又嫌棄地甩開他的手。

    林湛笑。

    “喂,你再仔細看看,一般人我都不寫備注的啊,你沒有一種榮幸的感覺嗎?”

    誰想要這份殊榮啊!

    阮喬氣得臉都鼓起來了,一個勁兒往食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沒過多久,林湛又趕上她。

    “誒,柿子妹妹,你中午吃什麽?要不要吃椒鹽蘑菇,或者是辣椒炒蘑菇?”

    食堂裏有這道菜嗎?!

    阮喬要氣死了,捏著飯卡,在食堂亂竄。

    林湛揪住她的包包背帶,拉著她往小炒的地方走。

    他隨口點了幾個菜,“你好,有沒有椒鹽蘑菇?”

    點單的師傅一愣,椒鹽蘑菇是個什麽菜?他搖了搖頭。

    “辣椒炒蘑菇呢,有沒有朝天椒,用朝天椒炒。”

    這個……雖然沒做過,但好像能做……

    林湛點了朝天椒炒蘑菇,又點了幾個其他小炒。

    阮喬坐在桌前,看桌上那一盤盤辣味四溢的菜,沒伸筷。

    林湛夾了塊蘑菇到她碗裏,還不忘調侃:“試試,看看你自己好不好吃。”

    阮喬生氣,拿起筷子就把辣椒往林湛碗裏挑,“那你先試試你好不好吃怎麽樣?”

    林湛連忙端起自己的碗躲開,他眼疾手快,這個間歇還有空夾了塊蘑菇。

    “你不吃,我吃。”

    然後他就一臉沉醉的開始表演。

    惡心!吃個蘑菇吃得這麽色/情!

    阮喬一臉嫌棄。

    吃完林湛還頗為玩味地說了句,“蘑菇肯定比辣椒好吃。”

    阮喬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舉起兩根筷子,對準林湛,一本正經說道,“我跟你講,你這樣算性騷擾了!”

    林湛也一本正經地撐在桌上跟她講話,“喂,我就誇一下蘑菇好吃,怎麽就性騷擾了?再說了,長得醜的才叫性騷擾,我這叫撩蘑菇。”

    滾滾滾!

    阮喬耳朵根子都紅了。

    一頓飯吃下來,兩人打打鬧鬧又拌嘴。

    食堂的同學表示很心塞。

    wtf!元旦不能回家就很悲慘了,留在學校食堂吃個飯都要被喂一碗皇家狗糧,蒼天饒過誰啊。

    好在下午江城召喚,林湛要去玩,吃過飯後,阮喬總算是得以安寧了。

    走之前林湛還不忘囑咐,“喂,圍巾快點織啊,我快冷死了。”

    冷個屁啊。

    聖誕下完雪,這幾天都是大晴天。

    阮喬沒好氣的回寢午休,可沒睡一會兒,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起來織圍巾了。

    她不會太複雜的針法,就隻會默默用平針。

    不過她細心,織得還不錯,已經織完的大半看上去很平整。

    織完剩下一段,她收了個尾。

    沒有流蘇,光禿禿的,阮喬覺得有點奇怪。可是這種平針圍巾還加一點毛線流蘇,那簡直就是時尚界的災難吧。

    她拿起來左看右看,怎樣都覺得像一根長片狀的辣條。

    阮喬不死心,圍到脖子上,在鏡子前照了照。

    嗯,戴起來的效果倒還不錯,而且很軟,阮喬還算滿意。

    將圍巾裝袋,她提上包包,又去圖書館了。

    樓下有工人提著箱子在往上走,似乎是要搞維修,阮喬沒太在意。

    之後大半天,她按部就班地看書吃飯,回到寢室洗澡,而後上床睡覺。

    很平靜。

    隻是爬到床上時,阮喬覺得有點不對勁。

    床上怎麽這麽多灰啊……

    好像是牆體脫落?

    她抬眼,不經意掃了眼牆壁,發現床頭上方一塊地方不太平整,怪怪的。

    她用手去戳。

    媽媽呀!

    她嚇一跳!

    這什麽情況?她的牆壁怎麽有了一個圓圈的地方是能夠推動的?!

    阮喬心頭狂跳,手有點兒發軟。

    冷靜了會兒,她又去戳那個地方,然後她發現,那裏不是牆壁了,而是一個圓柱形的木頭,隻是兩端被刷了和牆壁同色的牆漆,她用點力一推,那個木頭就掉那邊床上去了。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對了,那邊住的是林湛,她立馬撈起手機拍了張照發過去,質問。

    貞子不忘挖井人:【這怎麽回事?】

    林湛回信很快。

    先是發了一個很欠扁的表情,後又說話。

    朝天椒:【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靠!

    裝完了逼,林湛才開始正經解釋。

    其實是今天學校新請了師傅過來,給空調閑置的寢室打孔。

    因為翻新寢室中間出現了一些小問題,林湛他們寢室之前的空調一直都是擺設,夏天都用的冷氣扇。

    今天工人師傅過來,誤以為林湛他們寢室已經是最盡頭的一間了,便理所當然地在林湛床上方打了個空調孔,打完才知道……搞錯了。

    學校在搞什麽啊!

    貞子不忘挖井人:【空調孔難道不是裝修之前就應該打好嗎?】

    朝天椒:【蘑菇妹妹,我們宿舍是翻修的,以前根本沒空調,你們寢室也不過是開學之前打了個洞,沒讓你見到罷了。】

    朝天椒:【學校讓女生住空調已經通好的,讓我們男性同胞住空調當擺設的騙住宿費,我也很冤好不好。】

    貞子不忘挖井人:【……】

    阮喬現在就想問問,學校這五千塊住宿費收得良心痛不痛。

    到處都破破爛爛的!牆壁和紙糊的似的,隔音差就算了,還神特麽說打洞就打洞。

    她很生氣。

    也不再理林湛,默默找了卷mt casa的花紋寬膠帶,開始糊牆。

    糊了好幾層,算是把洞給堵住了。

    阮喬還是不放心,雖然洞在床的挺上方,人不坐起來,什麽也看不到,但她還是決定報個修,讓宿管那邊想辦法把它堵上。

    她這個想法剛一掠過腦海,林湛又發消息來了。

    朝天椒:【你就別報修了,我不是弄了個木塞子麽,剛剛好。】

    朝天椒:【你也體諒下人家裝修師傅,上有老下有小,打一天孔才掙多少啊,你一報修,人家得賠錢的】

    合著還是她的不是了?

    晚上睡覺,阮喬總覺得隔音效果變得更差了。

    她豎起耳朵,聽到隔壁寢室細小的聲響,估摸著是他們回寢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她就聽到林湛爬床,躺在床上發出舒服的歎氣聲。

    十分鍾過去了,他沒有發出騷擾的訊號。

    阮喬漸漸放心。

    隻是第二天起床,她揉著眼睛,突然發現床上多了一個球。

    眼熟。

    她愣了會兒神,拿起來看了看。突然發現,這是聖誕那天,聖誕樹上的許願球。

    她下意識抬頭,自己貼的膠帶已經被完整的割開了一個圓孔:)

    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  真·鑿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