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喬說沒有, 林湛也就沒再問。

    進了418寢室，他把阮喬擱在月亮椅上，又拿來張椅子，給她放腿。

    做完這一切, 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阮喬每次來月經都不太舒服。

    今日尤甚。

    沒過一會兒, 她的額頭就冒出了一層細密汗珠。

    林湛察覺出她的不對勁，傾身打量, 問：“你怎麽了, 是不是還很疼啊，要不要再抹點藥？”

    阮喬不想講話, 隻搖頭, 唇色蒼白。

    林湛又靠近些, 去探她額頭, 倒沒發燒。

    在林湛想要直起身子時, 阮喬突然摟住他的脖子, 小腦袋埋在他胸膛間，一聲不吭。

    林湛一時僵住，也不敢動，就保持著半彎腰的姿勢任她抱著。

    他感覺胸前又染上了濕濕熱熱的一塊，麵積還在不斷擴大, 而阮喬的背脊正在略微顫動。

    林湛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試探性地用手在阮喬背上輕輕拍著，低聲安慰：“柿子妹妹, 別哭了。”

    阮喬沒反應。

    林湛又開口解釋：“是我不好，我不該衝動，動手推人，打人。但是我那天是真的回家了，本來也沒打算出去，我沒想騙你……”

    阮喬將他摟緊了些。

    林湛本來還想說點什麽，卻又沒再往下麵繼續說。

    算了。

    兩人靜默的抱了會兒，阮喬好像還在哭。

    林湛忍不住問：“你到底怎麽了？”

    阮喬在他懷裏搖頭，聲音哽咽，“沒事，肚子疼。”

    “來姨媽了？”

    阮喬又點點頭。

    林湛伸手，去摸她肚子。

    阮喬很想停下來，可眼淚就是止不住，就是莫名的，覺得很委屈。

    是她說的冷靜一下，可話說出口，她還是希望林湛會來找自己，隻是一周過了大半，他就是沒有出現。

    她收了收聲，腦袋往上挪，搭到林湛肩膀上透氣。

    林湛想看看她，她抱著林湛脖子不肯撒手，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哭得很難看的樣子。

    ***

    阮喬用了好一會兒才平複心情，而林湛一直幫她揉肚子。

    見阮喬安靜下來，他問：“還疼不疼？”

    阮喬搖頭，鬆開他。

    林湛彎腰彎了好久，背脊酸麻一片，他活動著手臂，順手拿起阮喬的水杯，“給你接點熱水。”

    杯子往外冒出騰騰熱氣。

    阮喬窩在月亮椅裏，垂眼。

    周鹿和宋彎彎相繼回寢，林湛再呆在這裏也不合適，他走之前跟阮喬說話：“明天一起去上課。”

    阮喬點頭，聲音很小：“好。”

    明天上午第三四節是毛概公共課，有好幾個班一起上。

    ***

    三四節有課，但阮喬他們班和林湛他們班一二節都沒課。

    次日一大早，林湛起床出門了。

    江城睡得淺，被驚醒時一看時間，竟然才七點。

    林湛是打雞血了吧？

    江城揉著眼睛翻身，又繼續睡。

    九點的時候，阮喬起床。

    她在床上上完藥，才慢慢爬下去。

    膝蓋還有些疼，每走一步，好像都會將傷口拉扯開。

    阮喬慢吞吞收拾完，看時間，還早。

    她背上包，準備去隔壁叫林湛起床。

    可她一拉開門，就發現林湛靠在一旁牆壁上，正在玩手機。

    見阮喬出來，林湛收起手機，遞給阮喬一個盒子。

    阮喬先是看他，他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阮喬慢慢接過，又看上麵的文字。

    暖寶寶？

    雖然來大姨媽貼暖寶寶沒錯，但現在是大夏天啊。

    林湛適時補充道：“你們晚上開空調冷，晚上用。”

    “噢。”阮喬點頭，拿著一盒暖寶寶回寢室放好，又出來。

    “走吧。”

    林湛說完這兩個字，就要轉身，往樓梯口走。

    阮喬忍著膝蓋的疼痛，快步往前，趕上林湛，然後拉起他的手，她也沒有拉得很緊，小手就扯著林湛的中指和無名指。

    林湛微微一頓，也不說話，隻是把手換了個方向，牽住阮喬。

    他的手比阮喬大很多，可以將她的手完全包住。

    ***

    六月陽光已經燙人。

    兩人沿著樹下林蔭小道往前，到教室時，林湛挑了後排靠窗的位置。

    毛概課向來無聊，很多人都把它當成自習課在上。

    阮喬和林湛坐在一起，一個心不在焉的記筆記，一個不在狀態的玩手機。

    突然，林湛低聲說了句話。

    “周一中午，我看到你和前男友在一起了。”

    阮喬寫字的手微微一頓，筆尖在紙上沁出黑色墨團。

    她輕聲回答：“曾嘉樹是來找過我。”

    林湛還想繼續聽她說，可她說完這句，就沒了聲。

    林湛放下手機，轉頭看她：“然後呢。”

    阮喬繼續寫筆記，若無其事的說道：“他跟我說……沈瑜。”

    林湛一聽就知道不好了，他往阮喬那邊靠近，試探性的問：“曾嘉樹是不是跟你講沈瑜是我前女友，甩了我然後跟他在一起，我懷恨在心，所以想搶走你報複他啊。”

    阮喬沒出聲。

    林湛連忙解釋道：“你別聽他胡說八道啊，你跟他都分手了，我要報複他沒理由找你吧。”

    阮喬聲音很小：“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和他還沒分手。”

    林湛被堵了下。

    見阮喬不看自己，林湛摸了摸後腦勺，有點無奈，“是，我是很早就知道你了，那時候陽升跟崇安打羽毛球聯誼賽，就有哥們兒給我指著看，說你是曾嘉樹甩了沈瑜新找的女朋友。我那會兒還覺得曾嘉樹眼光不錯呢。”

    “後來見你，是在南城人民醫院，我那會兒也在那邊，找我一個哥哥有點事，我那哥哥是那兒的醫生，我等他下班不是無聊麽，就見十來個人排隊做尿檢常規，看著你覺得眼熟，誰知道你做個尿檢常規還……”

    阮喬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腳。

    林湛吃痛，連忙喊道，“行行行，不說這事不說這事。”

    “不過我就是那次才徹底記住你好吧，你那會兒太搞笑了。”

    林湛想起來都覺得搞笑，繼而又說，“而且誰知道你跟我住一棟寢室樓啊，一上來潑我盆水，我還以為你搞個新的搭訕方法想吸引我注意力呢。”

    阮喬又要去踩他。

    這次林湛躲得快，忙轉回正題，“我一開始也就是覺得你挺好玩的，才跟你多講幾句話，真沒曾嘉樹說的那麽惡毒，那沈瑜甩了我也就是外麵在傳，我給女生麵子，懶得解釋，我怎麽可能被甩？所以我根本沒理由報複他啊。”

    阮喬就聽他碎碎念著，一直沒怎麽理。

    林湛解釋得都口幹舌燥了，他喝水，又敲阮喬的桌麵，“給點反應行不行。”

    趁著老師在放小短片，阮喬轉頭看林湛，聲音很輕，“知道了，我又沒懷疑你。”

    林湛不信：“你沒懷疑我？”

    阮喬擰他胳膊，倒沒用什麽力氣，就是做個樣子。

    “以你的智商，想得到這麽複雜的報複計劃嗎。”

    這話說的，林湛一時竟啞口無言。

    ***

    兩堂毛概課過得還算快，快下課的時候，林湛撞了撞阮喬，“中午吃什麽？”

    “……不知道。”

    “出去吃吧，反正你下午也沒課。”

    阮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為什麽沒課就要出去吃。”

    “我們和好了，不應該慶祝一下嗎。”

    快下課了，阮喬開始默默收書，還自顧自說了句：“誰跟你和好了……”

    “還沒和好啊？”林湛低頭，從下往上看阮喬，嘴角微微勾起。

    阮喬用手推開他，一臉嫌棄，“你好煩啊。”

    “行了，我保證以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你就放三百六十個心吧，以後我肯定養得起你。”

    “誰要你養！”

    見阮喬瞪過來，林湛也就不正經的笑著，“你啊，哦，還有我們以後的小寶寶。”

    阮喬臉一下子爆紅。

    剛巧下課鈴響，她卷起書去打林湛。

    那點兒勁落在身上，就和撓癢癢似的，林湛完全不在意。

    阮喬想走，林湛拉住她。

    “吃飯又不是救火，你腿都半殘廢了，和人家擠什麽，等會兒。”

    過道裏排著隊，都是要往外去食堂搶午飯的，確實不方便擠。

    兩人就慢慢等著，等到人快走光了才起身。

    除了他倆，講台上的毛概老師也還沒走，見他倆還在磨嘰，毛概老師朝後排喊道：“你們兩個上課可是一直在講小話啊，談戀愛可以，以後還是不要帶到課堂上來了，聽到沒有？”

    毛概老師好像沒有很生氣，隻是提醒。

    林湛朝講台方向敬禮示意，“知道了老師，以後一定好好聽課！”

    阮喬見他這沒個正形的樣子，白他一眼。

    老師倒沒計較什麽，拿著茶杯，笑嗬嗬的出去了。

    ***

    好像情侶之間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小小摩擦，莫名其妙的冷戰幾天，兩人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倒是許映和她男朋友也因為一些小事有了分歧，正在賭氣。

    阮喬剛經曆一次，有經驗，勸慰了許映一番。

    臨近期末，再大的別扭也得先暫時擱置，許映這點還是拎得清的，這次期末考可是對下學期一開學的獎學金評定有直接影響。

    許映和阮喬都想爭取獎學金，當然也有人渾不在意，比如林湛。

    他隻在意放假去哪裏。

    離期末還有一兩周呢，他就看了好幾個旅遊的地方。

    之前和一群哥們兒出去玩的時候，有人建議，趁暑假帶女朋友出去玩，旅遊什麽的，四舍五入就等於度蜜月了。

    林湛覺得這建議有點道理，說不定還能有什麽質的飛躍。

    ***

    某天一起吃飯的時候，林湛就不經意問了句：“我們學校暑假有兩個多月吧？”

    阮喬“嗯”了聲，繼續夾菜。

    她得快一點，期末自習室人很多，去晚了可能找不到位置。

    林湛又問：“不然我們暑假出去玩吧？出國你爸媽估計不放心，我感覺這幾個地方不錯，你看下。”

    說著，他把手機遞到阮喬麵前。

    阮喬一愣，接過手機往下劃拉，末了她將手機遞回。

    “地方是不錯，但是我暑假有安排了。”

    “……”

    “學校有支教活動，我報了名，好像是七月初過去，要到開學前才回來，在平南的一些偏遠山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