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冬日漫長又寒冷。

    阮喬來了大姨媽, 對溫度的感知更為敏感。

    湊巧期末將至，不管是專業課還是公共課亦或是其他雜課都開始了點名狂潮，沒有一堂能逃的。

    阮喬每次生理期心情都很低落，身體也不怎麽舒服。

    早上從林湛懷裏醒來的時候, 頭發亂糟糟的, 神情懨懨。

    林湛沒怎麽睡醒，察覺她的動靜, 把她往上摟了摟, 低聲問：“今天不是十點才上課嗎，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阮喬頭磕著林湛的胸膛, 聲音還有點迷糊, “肚子疼, 睡不著了。”

    林湛聽到這話, 起身把暖水袋插上電, 又回到被窩裏, 用手暖著她平坦的小腹。

    “乖了，再睡一會兒。”這話剛說完，他又想起了什麽，從床頭摸到手機，熟練的從外賣欄裏找到一家常吃的早餐店下單。

    “點了香菇雞肉粥, 熱豆漿, 小籠包，雞蛋餅……你還要什麽嗎？”

    阮喬搖頭。

    等林湛下完單，她又把頭往上蹭了蹭, 搭到林湛脖頸間，手環過去，抱住他，小聲念叨：“別人男朋友都是自己做早餐的，就我天天吃外賣。”

    阮喬這是生理期的日常看他不順眼，林湛沒當回事，隻輕哂了聲，眼睛還半閉著，聲音懶懶：“哪個別人的男朋友？”

    阮喬想了一圈，宋彎彎男朋友沉迷遊戲以及cosplay，比宋彎彎還不會做事。許映男朋友同樣沉迷遊戲，不打遊戲的時候就是打球搞訓練，聽說連土豆和紅薯都分不清。蘇禾……噢，蘇禾還是單身狗。

    她的周圍的確沒有一個拿得出手能用來舉例的男朋友。

    阮喬悶在他懷裏強詞奪理：“電視裏的。”

    林湛又笑了兩聲：“那我給你做，你敢吃嗎？”

    不會做菜竟然還這麽理直氣壯，阮喬擰了一把他的腰，手往上，又去捏他鼻子。

    林湛揉了揉她的頭發：“別鬧，熱水袋好了。”

    兩人在床上又睡了一小會兒，早餐外賣送過來在按門鈴，林湛起身去開門，然後洗漱。

    等他洗漱完，阮喬竟然還賴在床上。

    林湛走過去，用手捏住她的鼻子，“起床了，趁熱吃早餐。”

    阮喬皺著眉頭，鼻音發出一聲“嗯”，可眼睛還緊閉著，手腳並用的抱住被子不撒手，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林湛頓了頓，想到主意，立馬湊近，在阮喬耳邊低聲說道：“我媽來了。”

    幾乎隻用了一秒，阮喬就睜開雙眼，直挺挺的坐了起來，什麽瞌睡都跑沒了。

    她心跳砰砰的，可抬頭一看林湛彎著嘴角的樣子，阮喬後知後覺發現，被他騙了！

    明知道她膽子小最怕的就是被家長發現，竟然還戲弄她！

    阮喬氣得臉都鼓起來了，白他一眼，很快起床。

    林湛心情頗好，拖遝著步子出去給金魚喂食，又把外賣早餐全都擺上桌。

    正在這時，門鈴響起。

    林湛下意識以為是外賣有事，去而複返，看都沒看就直接開了門。

    哪知開門一瞬，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媽，你怎麽來了……”

    鄭惠馨一見林湛，臉上就露出了笑容，她把手裏的保溫桶往上提了提，“我不是看你不會做飯，在學校經常吃垃圾食品沒營養嘛，給你做了雞湯，這可是我親手熬的啊，來來來，吃早飯。”

    說著，鄭惠馨就往裏走。

    最近林湛老不回家，她這也是沒辦法，想著無論怎樣還是要緩和緩和一家人關係，這不，趕了個大早就過來看林湛了。

    林湛對這突然的關心毫無準備，一臉無奈，隻揉著頭發。

    ***

    阮喬洗漱完，推開浴室門，懶懶散散的往餐廳走。

    她穿著粉嫩的兔子毛絨睡衣，帽子上還有兩隻兔耳朵。

    沒睡醒，一副懵懵的樣子。

    直到走到餐桌旁，她才發現屋子裏多了一個人，她眨眼，看了看阿姨，又轉頭看林湛。

    林湛朝她比口型：“我媽。”

    ？？？

    天哪。

    他媽竟然是真來了？

    阮喬瞬間萬臉懵逼。

    同樣萬臉懵逼的還有鄭惠馨，這，這……

    林湛頭大，他拉開椅子，“媽，別忙活了，坐吧，一起吃早餐。”

    緊接著，他又在鄭惠馨對麵拉開兩把椅子，牽著阮喬的手走過去，讓她坐下。

    阮喬如坐針氈，頭皮發麻。

    看著對麵保養得宜穿著考究的中年女人，她實在坐不下去了，連忙又起身鞠躬，“阿姨你好。”

    鄭惠馨雖然驚訝，但思維還是正常的，“你好你好……”

    見阮喬低頭傻站著，她又開口：“你……你坐吧，先吃飯。”

    阮喬這才坐下。

    林湛咳了聲，給她們互相介紹：“這是我媽。”

    “這是阮喬，我女朋友。”

    阮喬隻想找個洞鑽進去，已經臉紅到不行。

    才大二啊，她就和人家兒子同居了，人家做爸媽的會怎麽想！

    不過阮喬還是低估了鄭惠馨的接受能力。

    她確實很驚訝，但驚訝的同時也在慢慢消化這個事實。

    畢竟林湛從小就是混世魔王，沒少打架，也沒少惹是生非，她和他爸被請家長的次數那真是數都數不清。

    再說了，她兒子長那麽帥，不談戀愛都浪費了。

    隻是同居這個進度條，還是真的……有點快。

    鄭惠馨給阮喬舀了碗雞湯。

    阮喬誠惶誠恐的接過，不住道謝。

    鄭惠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阮喬。

    這姑娘五官長得漂亮，整個人看上去還是很清純可愛的，乖乖巧巧的樣子，還很害羞。

    她真沒想到，她兒子原來喜歡這種類型。

    阮喬心裏緊張，喝湯喝得有點急，不小心嗆了一下，但是她又要麵子，死憋著不肯咳出來，臉漲得通紅。

    林湛注意到了，忙把豆漿遞給她，又輕拍著她的背。

    “柿子妹妹，沒事吧？”

    阮喬拚命搖頭。

    真是稀奇啊，林湛還會照顧別人。

    鄭惠馨有些意外。

    可到底還是自己兒子，鄭惠馨一頓飯的功夫就看出來了，林湛對這姑娘是認真的。

    阮喬吃過早餐就鑽進屋裏換衣服了，林湛輕笑了聲，鄭惠馨屈起手肘撞了撞他，“你們班的？”

    林湛轉頭看他媽，“不是，她中文係的，好學生。”

    鄭惠馨想起件事：“你暑假那會兒抽了風似的要去支教，就是和她一起去的吧？”

    林湛沒有猶豫，直接承認了。

    鄭惠馨沒再多說什麽，收拾著保溫桶，末了拍了拍林湛肩膀，聲音低低，：“那我就先回去了啊，你們年紀還小，是認真的就算了，不是認真的就把人家小姑娘送回學校去，大二就同居，要是吹了，以後小姑娘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行了行了，什麽年代了都，劉叔開車送你來的吧，慢點開車啊，外麵下雪了。”

    林湛把鄭惠馨送出門，又聽了她半晌囑咐，答應抽空回家吃飯，這才算完。

    他回房間，發現阮喬趴在床上，頭不停往枕頭上磕。

    林湛一時隻覺好笑，“幹嘛呢你，柿子妹妹。”

    阮喬停下，回頭看他，聲音還是小小的，聽起來有點喪，“你媽媽呢。”

    “走了。”

    阮喬睜大眼睛：“走了？”

    林湛點點頭，似是知道阮喬在想什麽，他拎起阮喬的兔耳朵，“放心吧，我媽不會對你有什麽不好的想法的。”

    阮喬抿著唇不說話。

    忽而她撿起枕頭朝林湛扔去，小聲抱怨：“都怪你，烏鴉嘴。”

    林湛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個鍋還真是他的，誰知道隨口一說，還成真了。

    他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都快九點半了，快換衣服，不然要遲到了。”

    ***

    冬日雪紛紛，外麵冷得很。

    在林湛的要求下，阮喬穿上了羽絨服，林湛怕她來大姨媽會冷，出門前還幫她接好熱水泡腳，又給她圍上羊絨圍巾，戴上帽子。

    阮喬整個人都被包得嚴嚴實實。

    一隻手戴著手套，另一隻手被林湛握著塞在羽絨服裏。

    外麵的雪已經積了很厚一層了。

    雪地靴踩在上麵，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往回看，還有一長串並行的腳印。

    阮喬還是沒有放心，她轉頭看林湛，下半張臉都躲在了圍巾後麵，聲音悶悶的從裏傳出：“林湛，你媽媽真的沒有說我什麽嗎？她會不會覺得我很不矜持或者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林湛就笑出了聲，“幹嘛，你這麽在意我媽說了什麽，是不是怕給未來婆婆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阮喬臉紅了，毫無氣勢的瞪了林湛一眼。

    林湛幫她攏起散落的圍巾：“放心吧，我媽隻會擔心我誘拐良家少女，真的沒說你哪裏不好。我還跟她說畢業就領證她也沒反對呢。”

    阮喬瞪大眼，“誰…誰要跟你畢業就領證了！你不要胡說八道！”

    “那你想什麽時候領？”

    阮喬不假思索回答：“那起碼也得等……”她的話音戛然而止，她抬眼看林湛，果然，林湛笑得一臉得意。

    太壞了這人！竟然套話！

    林湛趁機低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看來你很想嫁給我啊，柿子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