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想對我負責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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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喻很生氣。

    任何人被自己喜歡的人嘲諷加戲弄,都會有些生氣的。

    可是他更氣的是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放下她。

    然而,這些都還不是讓他最氣的……

    卓喻看著眼前的女人,聲音微涼道:“如果我不來,你是想把自己逼到什麽地步?”

    他眼眸深黑,平靜的外表之下卻是一副山雨欲來的氣勢。

    盛薔無端端地被他的氣勢壓地很不舒服,有些不耐煩地挑眉:“關你屁事。”

    卓喻抿了抿唇角,下頷骨的弧線更加分明:“你怎麽知道不關我的事?”

    盛薔被他這麽一問,反而有些心虛。

    畢竟若不是他的安排,她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上舞耀星河。

    如今他會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為他擔心她。

    沉默半晌,盛薔淡淡一笑:“其實我是欠你了一句多謝。

    “謝謝你給我了這麽個機會,但如你所見,這個圈子裏隨便什麽人都想絆我一腳,想要幫我沒那麽容易。”

    寬大的風衣歪歪斜斜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衣袖空蕩著垂在旁邊,她瘦高的身子像根杆子一樣撐在其中,不知為何,卓喻的腦子裏想到了外強中幹這麽個詞。

    因為疼痛,她的一直不斷地冒著冷汗,額前的長發都被汗水給打濕了,有那麽幾綹濕答答地垂在臉頰邊。

    可是她偏偏還故作輕鬆:“不過放心,我會努力不辜負你的一片用心。”

    這簡直讓他,忍無可忍。

    “見鬼的用心!我的用心從來就不是讓你在比賽上取得一個什麽名次!”我隻是想讓他們看看你有多驚豔啊。

    因激動,這句話他幾乎是低吼出來的,病房的隔音不太好,何況他們兩個人就站在門口,話音剛落,隔壁病房的門就推開了一個縫:“大晚上的吵什麽吵。”

    卓喻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被這麽一打岔,盛薔這才想起來,譚姐馬上就要回來了,她要想走的話,可不能耗在這裏跟他吵架。

    卓喻壓低了聲音:“不管怎麽說,事情發展成這樣,也有我的責任……”

    “你想負責麽?”

    卓喻沒反應過來:“嗯?”

    盛薔捂了捂自己的肩膀:“我肩膀疼,開不了車,你送我回家。”

    卓喻微微一怔,繼而反應過來:“你不是應該住院麽?”

    盛薔扯了個借口,“我認床,在這裏我睡不著。”

    卓喻仍是滿腹懷疑:“你不會是想利用我逃跑然後回去偷偷練舞吧?”

    該死,這個傻白甜怎麽偏偏這個時候智商上線了!

    “你不是想對我負責麽,”盛薔向前傾了傾身子,正好倚在了卓喻的肩上,伸出左手摟住了他的胳膊。

    她衝著他,柔媚地一笑:“那你就留下來看著我,不就行了麽?”

    胳膊被她收地很緊,卓喻的心底也微微一緊。

    適當的撒嬌讓她的病容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惜,先前強硬的脾氣瞬間崩坍,柔軟地一塌糊塗。

    卓喻垂了垂眼眸,伸手將她滑下去的風衣重新搭好在她的身上。

    “好。”

    ***

    盛薔的公寓收拾地很簡單,隻有幾件必要的家具,唯一的裝飾就是掛在客廳裏的巨大相框。

    相框中是一匹馬的照片,和turbo很像,是匹黑色的純血種,蹄色雪白,卓喻認得那是盛薔兒時的玩伴,austa。

    他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她就是騎在austa上。

    那時的她穿著白衣白褲,騎在黑色的駿馬之上,一人一馬,強烈的色差衝擊,讓周圍的萬物都失了顏色。

    她對他回眸一笑,露出淺淺酒窩,那笑容比聖安托尼的陽光還要明豔。

    絕豔的少女,剽悍的駿馬,勾起的是男人最原始的征服欲。

    十年來,他常常會想起那幅畫麵,他想那大概就是夢初始的地方。

    “看什麽呢?給我倒點水。”

    卓喻這才從記憶中回過神來。

    卓喻點了點頭,轉身去廚房,拿起水壺晃了晃,裏麵沒有水,便接了水放進去燒。

    水燒開的時候,盛薔已經臥倒在了沙發裏睡著了,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間的香煙還在燃燒,煙灰順著她的手背落了一地。

    卓喻把煙從她指縫中夾了出來,煙已經燒地很短了,煙頭在他的指腹上烙了個紅印。

    他掐滅了煙頭,把盛薔抱了起來,放在了床上,然後俯下身子輕輕地把她的高跟鞋脫了下來,拉過被子,給她蓋好。

    ***

    盛薔迷迷糊糊地睡到了天亮,醒來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糟糕透了。

    醫生說的沒錯,皮下激素注射的刺激在注射後的24-48小時最為強烈,其程度遠大與她拉傷時的疼痛,盛薔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明明疼痛是局部性的,但是她卻覺得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嘴唇幹裂地起了皮,盛薔伸手拿起了放在床頭的水杯,水湧入口中的時候她愣了一下,居然還是溫的。

    她一向沒有喝溫水的習慣,而且昨天晚上,她可不記得自己有備好水放在床頭。

    事實上,昨天晚上……

    盛薔忽然覺得有些頭疼,咬著牙起身,推開臥室的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食物的香氣。

    她微微蹙了蹙眉,目光就落在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卓喻正在用筆記本電腦辦公,看見盛薔,他合上了電腦,“起來了?”

    雖然猜想到了,但是盛薔還是有些驚訝,“你怎麽還沒走啊?”

    “照顧好你,我再走。”

    說著他起身走向廚房:“餓了吧,吃點東西再睡。”

    盛薔剛想說她不餓也不用人照顧,就看到卓喻掀起了鍋蓋,從她的角度看不清鍋裏煮的是什麽,但是當鍋蓋掀起的瞬間,隨著乳白色的熱氣一起飄散出來的是濃鬱的鮮香。

    她昨天晚上到現在粒米未盡,此時被這香氣勾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就叫了。

    卓喻看了她一眼道“先去刷牙?我給你盛出來涼一下。”

    他從碗櫃裏找出了碗,將鍋裏的東西一勺一勺的盛了出來,鍋裏的東西白花花的,大概是某種粥,旁邊是幾樣已經做好的小菜,他從冰箱裏拿出了些青蔥,洗了洗切成了細末,撒了上去。

    看著一個不太熟的男人在自家廚房忙活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尤其是那男人姿色上佳,這就不禁奇妙,而且還很養眼了。

    卓喻身上還穿著昨天那件白色的襯衫,襯衫的袖子卷了起來,露出的小臂線條比意想中的結實勻稱。

    他拿刀很穩,下刀利落,一看就是平時做菜的人,盛薔眯了眯眼睛,看不出來小白兔還挺居家實用的。

    卓喻手中的事都做好,抬頭發現盛薔還站在原地,有些不解:“是不是肩膀還疼?需要我幫你刷牙麽?”

    盛薔:“……不用了。”

    粥是用雞肉加上參片,紅棗煲出的參雞湯熬煮出來的,米粒很軟,雞肉更是酥爛,人參的苦與紅棗的甜融合在一起,壓過去了原本澀口的中藥味,反而帶著一種綿長又醇厚的香氣。

    白蘿卜用米醋淺醃了一下,酸酸地很開胃,用來下粥剛剛好。

    盛薔的早餐一向單調,牛奶麥片或者吐司配煎蛋,從來沒有哪一頓早餐像這碗粥一樣,將她的胃妥燙地如此舒服。

    一碗粥吃完,盛薔的鼻尖都冒出了細汗,不過臉色卻紅潤了許多。

    “少年,手藝不錯。”

    聽到她的稱讚,卓喻的眸光微微一亮,如同星辰一般,“你喜歡就好。”

    有那麽一瞬間,盛薔忽然覺得養隻居家實用的小白兔也是不錯的。

    不過前提是他不能幹涉她。

    “你不用去上班麽?”看著卓喻起身收拾碗筷,盛薔似乎漫不經心都問。

    卓喻指了指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不用,我在這裏辦公也是一樣的,你告訴我wifi密碼就行。”

    盛薔:“其實你不用一直陪著我,我已經好多了,再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卓喻收拾碗筷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看她:“你是想把我趕走然後自己偷偷練舞是麽?”

    見盛薔沒吭聲,他的長眉就蹙了起來:“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想逞強麽?你想翻身,我理解,但是舞耀星河並不是唯一的機會,你不能為此以自己的身體為賭注!”

    盛薔索性也不再掩飾:“舞耀星河並不是唯一的機會,但是我盛薔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quit這個詞!假如我今天退賽,別人不會知道是因為我肩膀受傷了,他們隻會認為我頂不住輿論的壓力,不戰而逃!”

    她看著他,湛亮的眼眸中是不容置喙的堅定,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這是她的堅持,也是她的驕傲。

    哪怕是陷入絕境,也不會自怨自艾,哪怕遍體鱗傷也依舊堅強的驕傲。

    雖然有些任性胡鬧,但這也正是令他癡迷的樣子啊。

    卓喻微怔,阻攔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半晌才輕輕地喟歎一聲:“那也不要什麽都自己扛在肩上啊。”

    盛薔淡淡冷笑:“不然呢,今時今日我去哪裏找第二個搭檔?我不靠自己還能指望著靠誰?”

    卓喻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但是前提是,無論踢館結果如何,周六之後你必須退賽。”

    “打針畢竟治標不治本,你的傷還得好好休養。”

    辦法還沒一撇,管得還挺多。

    盛薔挑了挑眉:“想讓我答應可以啊——

    她輕輕一笑,伸手捏在他的下巴上,“你來做我的舞伴,幫我踢館成功的話,別說退賽了,就算是其他什麽,也未嚐不可啊。”

    怎料他眸光一定:“這是你說的,不反悔?”

    作者有話要說:  邱澤連發n條微信:喂說好了你馬上就到,人哪裏去了?

    卓喻:晚上不回去了。

    邱澤:喵喵喵?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