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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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林堅信任安是個正派人,所以對這個教學吻的意義沒敢深想,不過他第一次被人親,還是被男人親,導致一晚上腦子還是亂哄哄,臉上的紅暈怎麽都退不下去。任安邀請他去家裏過夜,程林心底裏很是想念任安家沐浴液的好聞味道,不過他尋思著不能太頻繁地打擾任安,被嫌棄了就不好了,所以堅持要回自己住處。

    任安沒勉強,也想著讓程林冷靜冷靜平複下心情,就開車送程林回到地下室,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心裏總覺得放心不下,瞅著一點自然光都透不進來的狹小黑暗空間,囑咐道:“晚上鎖好門,有事打我電話,自己長點心,聽到沒?”

    程林覺得酒精讓大腦神經醉得不輕,聽著任安的囑咐暈乎乎地不過又特別開心,傻傻地樂嗬著點頭應著,說道:“哎,哥……哥我記住了……哥你開車回去慢點……”

    任安被他帶了點尾音似的“哥”叫得渾身一麻,看他小呆樣,特別想再來一次親吻教學,強忍住心裏躁動,揉了一把程林發頂,趕緊離開了。

    程林臉上的笑意好久都沒褪去,不過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打斷了。

    任安走後沒過多久,韓東怒氣衝衝地找過來,程林開門後,韓東二話不說衝著程林的臉就是一拳頭,惡狠狠罵道:“臭雜種壞我好事!你他媽跟姓任的什麽關係?親戚?親戚個屁!賣屁股找到金主合夥演戲來坑我是不是!狗雜種,忘恩負義!沒我們家你能活?麻痹越活越賤!恩將仇報的賤貨!”

    韓東一邊罵一邊打,喝了酒的成年男人手勁沒輕沒重,程林被摁在地上打得鼻青眼腫,半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尋著個機會蹬了韓東一腳,奪門而出。

    韓東不是第一次打他了。那種貧窘的生活環境將韓東塑造得偏激暴力,程林是他很好的宣泄口,從小就是。

    程林從地下室跑出來,什麽都沒帶,忍著臉上身上的疼痛,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想就這麽熬一晚上得了。他蹲了一會,想著韓東的作為,愈發心裏難受,便起身漫無目的地瞎溜。

    等他回神,發現走了大半夜竟然走到了任安家小區,門口保安在打盹,程林小心地從過車的杆子底下貓腰鑽進去,走到任安家單元樓,進不去門禁,程林就坐在台階上,不過沒過多久有人半夜出來遛狗,程林逮著門縫,進去了。

    他沒想打擾任安,他就是沒地方去,離著任安近些,心裏會好受些似的。所以程林壓根沒按門鈴,怕打擾任安休息,他抱著膝蓋,蜷縮在任安家門口。單單看著任安家的大門,身上的傷好像沒那麽疼了,心裏也沒那麽難受了,又可以笑著想起任安的關心還有那個教學親吻了。程林低頭笑了笑,想就待一會,待一會就走,不讓任安察覺。

    淩晨兩點,小區夜巡保安打卡巡邏,每層樓都要走到,看到任安家門口蹲著個形跡可疑的人,立馬警覺起來,喝道:“誰?住戶嗎?沒帶鑰匙?”

    程林睡得淺,被驚得猛睜開眼,見到對方保安裝備,本能地想奪門而逃,再加上他臉上紅青的狼狽模樣,更加大了危險人物的可疑性,被保安一把揪住,喝道:“幹什麽的!”

    保安一使勁,程林質量堪憂年份久遠的t恤刺啦就從領口裂開了,露出大半個肩膀,他矮人一頭矮慣了,此時緊張得渾身發抖,說著:“沒……我……我……”

    “你什麽你!先跟我回保衛科!”

    程林一把拽住消防通道鐵門把手,央求道:“我沒幹壞事!”

    保安不依不饒道:“沒幹壞事你跑什麽跑?行了,別在這裏打擾住戶休息,跟我去保衛科,再跑我可報警了。”

    程林一聽報警,更是死命抓著門把手不放,保安眼看是要打人的架勢了,任安家的大門,突然就從裏麵打開了。

    任安還沒睡,他是幹正經事的正經人,淩晨時候安靜,他在寫個方案,參與公司的項目競標,出來在客廳倒咖啡的時候,聽到走廊上的聲音,打開門口視頻看了看,意外發現竟然是程林。

    “放手,他是我弟弟。”任安朝保安解釋了一句,拉著程林就進屋,任安看到程林鼻青眼腫衣衫襤褸,又擔心又焦躁又生氣,問著:“我才把你從眼皮子底下放走幾個小時?自己數數,有三個嗎?怎麽轉眼又把自己弄這德行,又掉下水道不成?說,誰打的!”

    程林跟小學生似的在沙發上正襟危坐,任安壓迫感頗強地抱著胳膊站在他麵前,簡直像泰山壓頂,程林不敢直視,低著頭解釋道:“哥……打擾你休息了,我沒想進來,真的,就是……路過……”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在沒邏輯的瞎扯淡,頭垂得更低了。

    任安心疼地蹲下來,輕托著程林下巴讓他抬起臉,說著:“不是囑咐你,有事趕緊找哥嗎?是韓東打的對不對?嗯?是他嗎?”

    程林沒有否認,任安體諒他對韓東一家的複雜感情,斟酌了半晌,說道:“哥理解你對韓東母親的感激,可是凡事都有底線,韓東已經是成年人,你也是獨立的人,恩情之外,也有黑白分明的原則,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能因為所謂的恩情就黑白顛倒一味遷就,你不是他的附屬品,對於一些事,可以堂堂正正說不,該拒絕的時候就要拒絕,在我看來,你為他們做的已經足夠多,足夠償還了,韓東今天晚上說難聽點,是想把你賣給王威玩弄,去獲取自己的利益,如果不是我趕巧出現,會有什麽後果,你自己考慮過嗎?那下次呢?我不能及時保護你的話,你難道會因為過去的事就沒有底線地答應他?他的行為本身就是錯誤無恥的,他又有什麽資格打你抱怨你?程林,你做得夠多夠好了,真的,抬起頭來,隻要你自己不小看自己,沒人看不起你,乖,抬起頭來,看看哥。”

    你做得夠多夠好了。從來沒人對程林說過這種話,程林猛然聽到,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程林開始掉眼淚,眼淚特別洶,比上次吃包子那次還猛,沒有人對他講過這種話,沒有人體諒過他這些年的艱辛和痛苦,他已經把默默承受當成了命裏注定的事,是他逃脫不開的命運。

    任安去拿了紙巾,給他擦眼淚,程林沉默著哭,任安也不催,就坐在一旁安靜陪著,程林很是疲憊似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無力說著:“哥,那該怎麽辦?我能怎麽辦?”

    任安沒直接回答,起身取來醫藥箱,給程林臉上傷口消毒,說著:“程林,你相信我嗎?”

    程林點頭,任安笑著敲敲他腦門,說道:“傻樣,才認識幾天,就相信,怪不得被賣了還幫人數錢,小呆子。”

    程林特認真地再次點頭,說著:“哥,你不一樣。”

    任安拽了拽程林被扯成布條的衣服,說著:“相信哥的話,就去安穩睡個覺,哥幫你想辦法,明天養足精神頭,哥跟你商量,行嗎?”

    程林聽任安的話,乖乖又去客房睡了,一沾柔軟枕頭,腦子裏紛紛擾擾的事情都被清空了似的,被褥洗滌後的清香徹底安撫了他的情緒,程林一夜好眠,沒做噩夢,倒是夢到了任安親他的畫麵,畫麵在夢裏還原得特別真實,連觸感都像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程林醒來呆了那麽一下,猛然從被窩裏翻下床,衝進衛生間趕緊鎖上門,驚魂未定地脫下內褲使勁搓洗起來。

    任安聽見動靜也起床,過去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半晌程林才打開個門縫,煮紅大蝦公似的紅臉跟任安說著:“哥……能幫我拿褲子不?”

    作者有話要說:  嗯,娃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