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擺好了豐盛早餐，那位夫人將保溫桶裏的小菜一一盛放到別致的小碟子裏端上飯桌，招呼道：“來來，快坐下吃吧，這都中午了。”

    程林有點緊張，同手同腳地走到餐桌旁，說著：“阿姨，您也坐。”

    夫人點點頭，說著：“小夥子叫什麽名字？安安很少帶朋友回家呢？是特別要好的吧？多大了？還在念書吧？”

    任安正巧洗漱好從衛生間走出來，說著：“媽媽，查戶口呢？”

    夫人笑著給程林盛了一碗豆漿，說著：“看把你緊張的，我不關心關心嘛，來，嚐嚐我自己打的豆漿，豆子也是自己家裏在城郊農場裏種的，本地種子，非轉基因，要不要加點糖？”

    程林忙接過去，說著：“謝謝阿姨，我自己來，自己來。”

    阿姨笑眯眯目不轉睛盯著程林，說道：“念什麽專業啊？”

    程林有點窘地抬頭看了眼任安，說著：“跟任哥一個專業。”

    “哦，是師弟吧？看你比安安小似的，本市人嗎？”

    “不是，阿姨我是外地的。”

    “自己在這邊念書不容易吧？”

    “沒……”

    任安打斷道：“媽媽，先吃飯行不？”

    保養良好的夫人笑起來，說著：“喲，安安護短呢，我才問了幾句呢，看你小心的，放心啦，我看這孩子挺有眼緣的就多問兩句嘛，再問一個行吧，叫什麽名字？”

    “阿姨，我叫程林。”

    “哦，小林，來嚐嚐阿姨做的小菜。”

    程林極少有被長輩照顧著吃飯的經曆，吃得特別緊張，還打翻放糖的調料瓶子，那夫人淺笑著看著他，讓他慢點吃，不著急，怕他吃不自在，幹脆起身去廚房收拾起來了，程林伸腿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任安，任安被他腳丫子勾的有點上火，問著：“幹嘛？”

    程林小聲說著：“哥，我吃好了，現在走成嗎？”

    任安赤腳踩在程林腳丫腳背上，按了按，說著：“不成，今天去看店麵。”

    程林為難地瞅了瞅廚房，明明沒幹什麽虧心事，心裏卻總是虛呢？他搖搖頭，央求道：“哥，讓我走唄，你媽媽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陪人家逛逛街什麽的。”

    任安繼續踩著程林腳丫，不懷好意說著：“不用，這麽好的周末，我得好好輔導自家小師弟功課。”

    夫人收拾好了廚房，解下圍裙疊好，說著：“安安，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小夥子在外地不容易，你可別欺負人家啊，你們好好吃，我先走了。”

    程林忙站起來，送到門口，那位夫人走到電梯口朝他擺手，程林笑著說再見。任安執意送到樓下，在電梯裏的時候，說著：“媽媽，您回去可不能跟我媽說這事。”

    夫人笑道：“知道，知道，我你還不相信嘛，好了，別送我了，快回去陪著吧，小兩口好不容易周末膩在一起，哎，早晨我打擾你們了吧，罪過罪過，安安我給你小朋友買個禮物當賠償好不好？”

    任安：“……媽媽，你是不是接受能力有點太快了。”

    夫人笑道：“好歹是開明的留洋知識分子嘛，愛情平等嘛，當年我還參加彩虹□□呢，不過我可警告你啊，要麽真心，要麽不要招惹，別亂玩啊。還有，做好體檢什麽的，明白吧？對了，我醫院裏有免費派送的套套，特別定製款，質量不錯，彩虹色呢，安安，下次我給你帶點好吧？”

    任安故意調笑道：“……媽媽，我都有點害羞，別說了……。”

    夫人快樂笑起來，擺手道：“我走了，安安拜拜，有空帶朋友去家裏吃飯。”

    任安笑著目送她開車離開，上樓看到程林正在收拾飯桌，說著：“好吃嗎？”

    程林還沒從見到任安家長的情緒裏緩過來，小學生似的一本正經回道：“哥，好吃，你媽媽做飯真好，哥，你真幸福。”

    任安道：“是啊，要是我親媽那必須幸福啊，不過也跟我親媽差不多了。”

    程林有點蒙圈，問著：“哥，你幾個媽？”

    任安失笑，說著：“剛才那位是我幹媽，我們感情很好。”

    程林放鬆似的舒口氣，說著：“哎，這樣啊，你幹媽保養得真好，看不出年紀，氣質也好，漂亮。”

    任安抬起腳從後麵踢了踢程林屁股，說著：“小馬屁精，讓你補課去念書你不積極，怎麽在人前就扯謊了呢？非得我給你親自報名是吧？”

    程林嘿嘿笑道：“哥，我這不是怕給你丟臉嘛，你的朋友圈子肯定都是體麵人，我這種另類，別給你丟了臉。”

    任安心裏微微不是滋味，罵道：“又低賤自己不是？找揍！收拾好了趕緊出門，今天事兒挺多。”

    程林忙應答，臨出門又跑回去把自己的那個舊腰包係在身上，說著：“哥，咱去看店麵嗎？”

    “嗯。”任安看著程林腰間緊緊綁著的老舊腰包，還是初見大雨夜晚的那個，也不知道多少年頭了，看不出原本顏色，邊緣都磨得起毛了，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想著給呆子換點裝備。

    上午的學校西門顯得有點冷清，任安載著程林停到路邊，任安指了指十幾米開外的一處，說著：“那裏，位置不錯吧，我約了房東十二點見麵，還有半個多小時，你在這裏等會，我去學校辦點事。”

    程林點頭，乖乖找了處幹淨點的馬路牙子坐下，從包裏掏出賬本，開始寫寫畫畫，幹得專注，忘記了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見背後有人說道：“這些數，你不用計算器也能算？”

    程林認得出是任安聲音，回頭仰望著任安，眼神裏有著平時難看到的小得意，說道：“對啊，算習慣了，我比計算器快，帳都是我口算。”

    任安拿過本子，隨口說了幾個大數額的加減乘除，程林跟不過腦子似的，一口答對，任安好奇笑道：“你不是說自己挺笨的，念書不好嗎？”

    程林：“……哥，我說自己笨那是謙虛，再說成績不好也是因為實在沒空念書，你當養家糊口是過家家呢，精力有限，顧得了東顧不了西。”

    任安本來讓程林念書，其實也隻是催促，程林要是真不樂意，他也不會勉強，他以為程林不是讀書的料，這回任安突然就改主意了，說著：“先給你報個會計入門的課程，你試探學學，看看效果，再給你報係統的，怎麽樣？”

    程林從地上坐起來，拍拍屁股，說著：“哥，我覺得不用，學問這東西，得靠實戰，光啃課本有啥用？”

    任安默不作聲，程林抬頭看他一眼，補了一句，說著：“哥，我沒說你。”

    任安：“……”

    房東是個爽快的，要價也爽快，一個月一萬，不講價，押二付三，一筆先拿五萬。

    價錢程林倒是能接受，不過手裏的資金付完房租也幾乎不剩了，裝修什麽的費用就困難了，他目光猶豫地看向任安，任安秒懂似的，拉他到一旁，說著：“做生意時機很重要，附近你也問過了，暫時沒空出來的店麵，我看，先拿下來再說？”

    程林其實也是這麽想的，被任安一鼓勵，打定主意拿下來，不破不立，先有個開始再說。

    跟房東約了簽合同的時間，又仔細測量了測量店鋪麵積，談裝修談水電，磨了一個多小時，大體定下來，倆人跟房東付了定金，基本敲定了。

    程林鬆了口氣，把手搭在任安肩膀上，說著：“哥，怎麽認識你之後，以前覺得難得跟登天似的事兒，現在都輕輕鬆鬆不覺得是事兒了。”

    任安笑道：“我不是說過嘛，哥是你貴人，你可得好好伺候著。”

    程林哎哎答應著，說著：“哥，我晚上請你吃飯吧。”

    任安回頭看了看已經被房東鎖上門的店鋪，說著：“哥請你。呆子，你準備花多少錢裝修。”

    程林猶豫道：“哥，我什麽經驗都沒有，沒譜，是不是挺貴？得專門找人設計嗎？我以前工地上認識幾個打工的，請他們來幹活是不是便宜點？幾萬能拿下來？”

    任安道：“我剛才看了下，地板不用動，牆麵需要重新粉刷，這個店麵之前也是餐飲小店，廚房基本也不用大動，其他的，與其弄些花花綠綠的費錢裝修，不如搞點有品位軟飾，學生喜歡的那種。”

    “那到底得花多少錢？”

    任安總結道：“花不了多少，還能很快開業，鑒於你兜裏那點錢，土木工程一切從簡吧，哥帶你去趟宜家，淘點便宜好看的東西。”

    “哥，宜家是哪裏？”

    “老外的家具店。”

    程林驚，問著：“進口的？哥！我買不起。”

    任安默默地把程林拽進車裏，載他奔著宜家去了。一個小時後：

    “哥，這個碗才一塊錢！”

    “哥，這個鍋九塊九！”

    “哥，這個凳子這麽好看才二十九！”

    “哥，這麽大張毯子才十二！”

    “哥，這沙發真舒服，哥，這抱枕顏色真好！”

    任安看著程林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笑道：“別光顧著玩，把性價比高的拍下來，回頭拿到店麵，可以直接來拿，對了，我還沒問你開什麽店。”

    程林兩眼放光道：“哥，我早就想好了，準備加盟全國最大的餐飲連鎖。”

    任安有點意外，問著：“哪家？什麽時候談的，加盟費多少？”

    程林嘿嘿一笑，拍拍胸脯，說著：“我要成為蘭州拉麵、沙縣小吃、黃燜雞米飯、桂林米粉、河間驢火、杭州小籠包中的一份子！”

    任安：“……信不信我打你？”

    作者有話要說：　　想吃驢肉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