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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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農莊裏回來沒幾天, 程林發現自己突然就忙成了個陀螺,轉轉轉停歇不下來。學校裏有課程要按時上,每周有三個晚上還要排練迎新晚會的話劇, 有兩個專業課的老師總是喜歡留作業, 程林應付這些,就得耗費些時間精力。再加上承租咖啡店,談裝修設計,談員工招聘培訓,辦理各種證件,他暫時也沒幫手,都是一個人忙前忙後, 雖然有江升那邊的專業人士指導,到底大多數事情得親力親為, 還得抽出時間到m大咖啡館老板那裏偷師學調製各種飲品, 去江升旗下咖啡店觀摩學習部分西點製作,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夠用似的,晚上十點多回到家, 還要上網查資料惡補些咖啡知識,看到有好的創意就記錄下來, 慢慢寫了一大本子。
不算這些日常事務,程林還擔心任安那邊的事情,特意跑到公司瞅了瞅,覺得公司裏的職工還算是心平氣和,私下裏跟行政主管姐姐聊天, 行政姐姐說著:“大家都挺相信任總的,應該問題不大,資金暫時可能有點困難,不過各位老總都在想辦法,會解決的。”程林又私底下約著鄭副總吃飯,鄭副總扶了扶自己的金絲眼鏡,賣關子說著:“有些事吧,都是人情世故上的事兒,能用錢解決的都是簡單事,用錢解決不了的,就用人情唄,誰還沒個七大姑八大姨了。任安識時務,放心吧。”
程林聽得一頭霧水,鄭副總沒有深講,隻是簡單概括道:“暫時沒事了。”
程林忙,任安更忙,連著飛出國好幾個星期,每天倒是煲煲電話粥,不過程林聽著任安聲音裏帶著疲倦,簡單說幾句就結束了,程林有天結束通話的時候有點恍惚,突然有點害怕倆人就這麽疏遠了,各忙各的,忙得沒空戀愛過日子了。
任安空降爺爺家族企業董事會的消息,還是遠在天邊的王威告訴他的。王威留著以前的朋友圈,裏麵不少這總那總的,時常發布些圈子裏的最新動態,王威瞧見任安最新任職的消息,截圖給程林發了過來,程林看著一愣,仔細琢磨了會那個知名企業的名字,木頭似的滯後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可不就是任安爺爺家的那份龐大產業。
任安還在國外談事情,這件事跟程林從來沒提過,程林挺懷疑消息的真實性,不過聯想到之前鄭副總說的“識時務”幾個字,覺得或許不是空穴來風。程林對這件事沒法評價,他希望任安的事業飛黃騰達,希望任安一直都是金字塔頂端的人上人,可是也挺怕任家拿什麽條件跟任安交換,比如說,分手。這種事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程林心裏七上八下,不好的回憶讓他患得患失連著好幾個晚上失眠,任安不主動提,他也沒敢問。
等著任安從國外回來的那幾個星期,程林大學裏的咖啡店也開始裝修了,用了江升推薦的設計裝修團隊,雖然折扣完仍舊挺貴,不過一分錢一分貨,專業人士幹出來的活兒,有品位上檔次,非常符合高校氛圍,其中有一整麵牆,做成了擱置圖書的展示牆,程林準備以後做成二手書交易的專區,再時常搞些義賣,捐贈給有困難的人。
程林沒課的間隙會過來盯會,偶爾搭把手,突然尋思出點子就趕緊記下來,那天聽著設計師說起原木家具的設計,程林一琢磨,打電話給縣城裏的木工大叔,就是當初在工地裏一起幹活的那位,擺炒菜攤子的時候,都是他給打的桌椅,程林問候之後說著:“叔,您現在在小王店裏幹活嗎?”
木匠叔聽著林子給他電話,挺開心,說著:“對啊,工地那邊有點活也幹著,大部分時間在咱飯店裏幫忙。”
程林說著:“我想請您過來幫個忙,打點手工椅子,估摸得小一個月,我跟楊哥還有小王打好招呼,您要是同意的話,我給買好車票,您過來忙活一個月,成不?”
木匠叔聽著自己手藝要上京城,答應得挺痛快,程林又跟小王和楊哥說了,又各自敘敘舊,說了說自己的情況。程林跟設計師打聽著賣原木的市場,設計師聽說有人會老木匠活計,都挺感興趣,熱絡地帶著程林去了他們家的工作室,提供了不少原料,價格給的也優惠。
木匠叔過來的那天,程林幫著抬沉重的木板,往地上放置的時候手抽慢了,被砸了一下,弄得手背血肉模糊,流了不少血,隻好去校醫院消毒包紮。晚上跟任安通話,程林故意說著:“哥,我今天負傷了,挺嚴重的,你要不要回來看看我?流了好多血。”
任安一聽挺緊張,說著:“怎麽弄得?”
程林怕他真的擔心,趕緊拍照發過去,說著:“沒事,就是蹭了下。”
任安鬆口氣,說著:“小祖宗,再忍幾天,哥項目收尾了,爭取周末回去。”
程林說著:“沒事,哥你安心忙著,我這裏也是一大攤子事兒呢。”
晚上傷口總是疼,程林一個人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心頭沉壓壓的,感覺要發生什麽事兒。他尋思著,這麽長時間任安爺爺那邊一直消停著,是不是該快沉不住氣兒了,會不會趁著任安出國的空檔,約著他談談?程林沒以前那麽害怕了,不過還是不太確定該拿捏什麽度,也不太確定會不會徹底鬧僵,想想也挺犯愁。
任安不在家,程林晚上不想回去那麽早,就上網查了好多家口碑不錯的咖啡店去實地考察,有天晚上九點多種,在酒吧街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裏,程林坐在綠植後麵的角落裏,眼皮沒來由跳了兩下,他揉揉眼睛,再抬眼,卻看到了熟人。
他有將近三年沒見過韓東了。
程林瞧著坐在不遠處的韓東,往綠植後麵躲了躲,確定自己不會暴露後,才細細觀察起來。韓東比以前更有成熟男人的做派了,看衣著打扮,應該也混成了成功人士,正在跟一位妝容精致的女士聊天。
跟韓東之間,諸多往事,程林是刻意去遺忘的,之前的路走得太沉重,太辛苦,程林不願意再被那些舊事困擾,準備把能拋下的都拋下,輕裝前行。程林目光謹慎地盯著韓東,沒多久韓東和女士就起身了,倆人走到外麵,很是熟悉地親吻告別,女士回身的時候,程林看清了她的麵容,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他見過那位女士,準確地說,他見過那位女士的照片。
論輩分,程林該叫那位中年女士一聲小姨的。跟項濤夫婦相認之後,雖然暫時處於保密階段,不過幹媽……嗯,媽媽經常拿著相冊跟程林介紹家裏走動頻繁的各位成員,程林記憶力不錯,記得剛才跟韓東吻別的女士,確實就是該稱呼小姨的,小姨的娘家跟程林姥姥是表親,這位小姨據說跟媽媽感情不錯。
程林默默一算,覺得這位小姨怎麽著也得比韓東大十歲以上吧,搞不好……二十?程林了解韓東性子,覺得這事情恐怕簡單不了,韓東難不成還想當他姨夫?他怎麽還敢接觸項濤的家族呢?
程林有點坐不住地想念任安,這些事,都得跟任安匯報呢,他們兩口子得統一下戰線了。好不容易等到任安回來那天,程林把各種事務都推後,直奔機場接機,終於等到飛機落地,程林瞧著出口把脖子都抻斷了,一看到任安出來,撒丫子就跑過去跳任安身上,任安笑著把他擼下來,小聲說著:“有長輩呢。”
程林扭頭一看,又差點把脖子扭斷了,結結巴巴喊著:“爺……爺……爺。”
爺爺使勁兒“哼”了一聲,目不斜視地從程林身邊大步流星走了過去,身子骨看著特別硬朗,程林都僵成木頭人了,任安笑道:“爺爺前幾天過去幫我引薦了幾位老朋友,呆,乖,快去給爺爺拎行李。”
程林都窘迫得要哭了,小碎步躬著腰跑爺爺身邊,要推爺爺的行李箱,爺爺橫他一眼,程林說著:“我幫您拿。”爺爺挺橫的把行李箱往程林那裏一推,白他一眼,背著手繼續往前走。
程林委委屈屈跟任安求救,任安笑笑,推了推程林肩膀,說著:“沒事,跟上去吧。”
程林開了車過來,小奴才似的打著車門請爺爺上車,爺爺又是冷哼一聲,程林腦門冒汗,任安說著:“爺爺,您別凶他了,都快哭了。”
爺爺這次瞪著任安,喊著:“你護犢子呢?我哪裏凶了!我凶什麽了!我年紀輕輕就被他氣得住進重症監護!被你外公取笑了好久!結果他呢!他送我隻雞就想了事!想得美!沒拿拐杖打他就夠給你麵子了!”
程林一愣,認真尋思著是哪隻“雞”,爺爺拍了下駕駛座,喊著:“開車啊!沒聽見後麵摁喇叭啊!”
程林:“哎哎哎。”一腳油門奔了出去,爺爺又拍打駕駛座說著:“不能穩一點啊?”
程林:“哎哎!”
任安坐在副駕駛上一臉笑而不語,抬手捏了把程林腮幫子,說著:“手好了?”
程林衝他緊張地笑笑,說著:“沒事了。”
爺爺使勁咳嗽一聲,嚇得程林又踩了油門。
送爺爺回家,爺爺一下車就趕緊擺手,說著:“走走走,別留下吃飯!”
程林哭笑不得地上車,問著:“哥?爺爺這是接受我了?”
任安摸摸程林腦袋,說著:“老來老去,跟孩子哪有什麽深仇大恨,爺爺是明白人,以後你可以勤走動著點了。對了,呆,我準備在爺爺公司兼任職務,爺爺挺開心的,聽奶奶說,他知道我答應後,自己在屋子裏喝小酒的時候都抹眼淚了,哎,老人家真是年紀也大了,又不會講話,呆,你多擔待。這次我自己公司危機,本來抱著盡力一搏的心境,尋思著實在不行,就隻能放棄,結果爺爺背地後裏幫我打點了不少,算是幫了大忙,公司現在資金都到位了。我一直以為能單打獨鬥,到頭來,還是爺爺救了一命,呆,哥沒出息吧?會不會笑話哥?”
程林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胡思亂想跟傻逼似的,笑得特別開朗,說著:“好事,哥,這是好事!嚇死我了,爺爺要是真逼我,我都偷偷構想好幾次怎麽跟你分手了!”
任安:“……”
程林開車,半路上就把偶遇韓東的事兒倒豆子似的跟任安講了,任安聽得直皺眉頭,感慨道:“這又是什麽手段……有點重口吧。”
程林瞪他一眼,說著:“小姨保養得好,人也有氣質又漂亮,哥,這事該怎麽跟媽媽提啊,媽媽肯定恨不得拿刀子刮了韓東,我怕小姨被韓東騙了。聽說小姨跟媽媽感情很好,小時候媽媽還帶過小姨一段時間呢。”
任安沉默幾秒,說著:“幹爹昨天打電話,說那個假項童提出要進公司。”
程林鬱悶道:“哦,對,還有個假的在摻和……這些人真是吃飽撐的沒事幹了,得負法律責任吧。”
任安笑道:“是沒吃飽才找事幹,放心吧,幹爹憋著火呢,韓東要是再冒充這件事兒上也摻和了,那可真是自投羅網,有好戲了。”
到家任安行李都沒顧上拿,急急地拉著程林就上樓,把人摁在門板上幾下扒拉幹淨,親著程林脖子,呼吸熾熱低聲說著:“想死我了。”
程林親吻著回應,覺得自己之前想兩人會因為各自忙碌而淡薄了感情,挺無理取鬧的,繁忙地各自奮鬥著事業,這日子才充實,這才能都小別勝新婚的甜蜜嘛,他現在還有閑暇地想著,等被任安折騰到半夜,程林有氣無力地趴在床沿上,小腿抽筋疼得直吸氣,鬱悶地尋思著,這貨還是再忙點吧。
作者有話要說: 各忙各的也挺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