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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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的少年一雙海藍色的眼瞳閉了起來,對於男生來說有些過長的睫毛在麵頰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吉爾伽美什才舍不得把自己懷裏的寶貝交付給其他人, 他麵上掛著傲慢的笑意, 摟緊了被他自己一手刀敲暈過去的小禦主, 身後的巴比倫之門光輝奪目耀眼, 時刻警惕著那些可能上來對它的主人造成傷害的一切。
不是所有事都需要王者親自出手去解決的, 在吉爾伽美什看來,既然有下臣自願出手,那麽他隻要在後方略陣,坐等勝利的果實就好。
當然他心裏想的這些要是被黑貞和兩儀式知道了,一場撕逼怕是免不了的。
老娘/我是為了master才會出手的,你又算什麽,怎配得到我雙膝跪地,獻上的不悔的忠誠與勝利的榮耀
大家都是英靈, 可不見得誰就比誰高貴。
黑貞提著自己的詛咒之旗, 幾步就跳到x-laws中間。
劈斬、揮砍、戳刺, 少女精湛的武藝毋庸置疑。
這是多麽可笑又多麽令人窒息的場景呐——那些龐大到人類站在旁邊, 幾乎連一個小小的影子都看不見得、被冠以西方的天使之名的持有靈們,就這樣迅速的在看上去纖細柔弱的少女的手下,迅速的潰不成軍。
而在黑貞身旁,兩儀式和她配合的渾然天成。是的,或許持有靈在被擊散後,隻要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魂飛魄散”,依舊可以通過主人灌輸巫力而再一次的出現,但是……
有兩儀式在旁邊, 它們大概是沒有什麽恢複的可能了。
這個之前在麻倉好眼中,一直不顯山不漏水,安安靜靜的女孩子,這一刻眼底浮現出了美麗到詭異的花紋,連帶著那雙湛藍的眼睛都閃現出魔魅的色彩。
她手中的小刀像是沒有什麽規律那樣信手劃下,但卻行雲流水般的順暢,夾帶著奇異的魅力。讓人根本舍不得移不開眼。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去描述的驚豔。
x-laws的持有靈們先是被黑貞打散,然後兩儀式就迅速的接手,手中那相較於其他英靈們隨身攜帶的武器來說脆弱平凡的不值一提的小刀,卻直接的、毫無阻礙的帶來了死亡。
麻倉好眨了眨眼。
他自然能看見,那些被這個沉默不言的短發女子經手過的靈魂們,都徹底的潰散了,於這天地間再尋不到一絲一毫的蹤跡。
那是比被他的火靈吞吃入肚之後,還要不留痕跡的消亡,仿佛連存在都被一刀斬斷,在世間的“因果”上再沒有什麽“存在過”的證明。
麻倉好眯起了眼睛。
他恍惚想起很多年前,自己曾經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的某個語焉不詳的記載——
這世間是有一種天賦異稟之人的,相傳他們的眼中所看到的世界與常人不同。
他們的雙眸,凝視著死亡。
有著酒紅色長發的男孩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撐著下巴,看著昏睡過去毫無意識的洛九思輕笑了一聲。
這惹得一直抱著洛九思的吉爾伽美什不快起來,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麻倉好,把洛九思往自己懷裏更緊的摟了摟,像是一隻護食的獅子。
麻倉好唇角的弧度越發的擴大。
人類曆史上最古老的王者吉爾伽美什,黑化的法國的聖少女貞德,擁有能夠直視死亡的能力的女子……
他的視線又轉了一圈,看似隨意的瞟了眼迦爾納。
“?”白發異瞳的太陽神子歪了歪腦袋,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麻倉好重點在迦爾納耳垂上那個大的有些駭人的太陽型黃金耳墜上看了看,帶著笑意轉過頭去。
這一位,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誰,但作為千年前的平安京之中能與神明溝通,在死後也得到了地府的泰山府君的庇佑而帶著記憶一次次轉世輪回之人,麻倉好自認是不會分辨錯的。
那分明,是從屬於太陽的神明才會擁有的神光啊。
這些莫不是驚才絕豔之人,卻都心甘情願的斂起羽翼,收攏傲氣,聚集在那個不足弱冠之年的少年身旁,小心的——甚至在麻倉好看來,是近乎虔誠的守衛在他身邊。
洛九思……
麻倉好輕輕的呢喃著這個名字。
你究竟是誰呢?為什麽那麽多人,都自願的聚集在你身旁呢?
“該結束了。”兩儀式走到梅登貞德麵前,冷冷的道。
她的身後,黑貞掛著冷豔的笑意,隨手揮了揮自己的旗幟。旗幟最前方的尖刃上因為她這個動作而飛濺出幾滴血珠,“啪嗒”一聲砸在地麵上,碎裂成了好看的形狀。
“嗯哼。”她斜著眼看了看梅登貞德。
“你們……大家……”梅登貞德睜大了一雙眼瞳,可憐的像是一隻和族群走失了的幼兔。
她的麵前,是躺了一地的x-laws的成員,不知生死的躺在地麵,或許是活著,又或許是死了,誰知道呢?
你別說,配著她銀色的發,玫紅的瞳,你別說,還真的挺像那麽一回事——一隻小兔子。
無辜,天真,弱小——不是指身她的實力,而是指心靈。
的確,這個小姑娘能夠忍心把自己鎖在那個鋼鐵少女中,自然是無可否認的性格堅毅。但是,還有一種“心靈的強大”,指的卻是能夠抵得住多大的詆毀,能夠撐得住多大的惡意。
梅登貞德握緊了拳頭,龐大的巫力毫無保留的傾瀉而出。她還隻是個孩子,並不會什麽特別高深的格鬥技巧,又或者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巫力使用方式。
她唯一會做的,不過是利用了自己持有靈帶有的那麽一點點的微末的“神性”的關係,以及自己天生的強大巫力,去壓製敵人罷了。
除此之外,可以說,這個小姑娘什麽都不會。
什麽……也不是。
兩儀式卻是冷冷淡淡的,毫不把梅登貞德這可憐的樣子放在眼裏——當然,這個小姑娘本身,或許也不指望、甚至是厭惡別人對她施以同情吧。
暗紅色夾襖的少女手起刀落,沿著那萬物伊始之時,上天便已為每一個生靈規劃好的“因果線”一刀斬下。
梅登貞德倏而瞪大眼。
持有靈若是受傷,自然不會像那些活著的生物的一樣,但凡一道口子便是鮮血四濺。
所以,梅登貞德愣怔的看著自己的持有靈、她的夏馬修,在自己麵前被那個看上去有些像是一個英俊的男孩子一樣的少女輕描淡寫的,一分為二。
“……”
夏馬修囁嚅著嘴唇,卻終究是再沒能發出哪怕是一丁點的聲音。它的身體沿著兩儀式劃下的那一道線,崩潰成了漫天飛舞的藍色靈子。
“夏馬修……夏馬修!”直到那些在空中四散的靈子都開始漸漸的要消失了,梅登貞德似乎才恍然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痛哭著伸出雙手,想要接住那些靈子,卻也不過是徒勞。
就像指尖握不住流沙,蝶翼撐不住露珠——
人類,本也挽不回注定要失去的東西啊。
“嗬,還真是讓本王看了一場有趣的鬧劇啊。”吉爾伽美什不知何時,居然已經就地盤腿坐下。
他把洛九思放下,讓他的腦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一手持著盛裝了美酒的琉璃杯,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空有力量,卻沒有能夠與之相媲美的心靈與人格——這樣,也不過是力量的傀儡罷了。”
這位王者似是嘲諷又似是憐憫的看向梅登貞德,語氣裏是不容忽視的惡意。
“究竟是你在支配力量呢?還是——力量在支配你呢?”
在他這樣的詰問下,梅登貞德那在黑貞的衝擊下,本就不怎麽堅定了的信念,越發的搖搖欲墜了。
吉爾伽美什這一刻徹底的對麵前的女孩子失去了興趣。他一口飲盡杯中殘存的酒液,隨手把它扔進了王之財寶裏,大笑著抱起洛九思離去。
“算了,這場鬧劇於本王而言,雖不算精彩絕倫,但也是稍稍有著些許的愉悅價值就是了。”
“嗬,走了。”
金色的王者這樣說著,率先邁步離去。
“真是的,不要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指揮我們啊!你又不是我的master!”
黑貞雖然嘴上罵罵咧咧著吉爾伽美什的擅自行事,但是身體卻很誠實的跟著走了。
嗯?你問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洛九思還在吉爾伽美什懷裏啊。
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深淵地府,那個人在哪裏,那麽他們就在哪裏。
——終此一生,不離不棄。
“換人吧……”天草在迦勒底的投影前,用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臉頰。
“嗯?發生了什麽嗎,天草君?”負責聯絡的達芬奇歪了歪腦袋,好奇的看著主動撂擔子不幹了要回迦勒底的天草四郎時貞。
“……”天草憋了很久,才總算是憋了一句話出來。
“三觀不同,該如何正確的相處?!”
他按在臉上的手抖啊抖。
“讓我和吉爾伽美什王還有那位龍之魔女共處一隊——還有比這更折磨人的事情嗎?”
天草咬牙切齒。
“尤其是——我們並沒有什麽需要同仇敵愾共同討伐的敵人!”
“哦哦,我大概懂了。”達芬奇捧起臉頰,“好的,我馬上為你安排靈子轉移。”
三觀不同的人,在有了需要共同去努力應對的目標還好,還可以暫時忽視掉矛盾;但一旦安閑下來後……
嗬嗬。
那絕對是窩裏鬥的結局。
“嗯……”天草頹廢的應了一聲。
“他要回來?”
極其優雅的聲音在達芬奇耳邊幽幽的響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不如這次就換我過去吧!”
披著墨綠色披風,膚色蒼白幾乎無血色的複仇鬼壓低了自己的帽簷,你隻能隱約看見那一雙黃金色的眸子。
“我也很久沒見他了啊……”
這個男人低聲的,絹柔的輕語著,像是中世紀那些在為自己的情人念誦情詩的貴族。
“我的,master。”
作者有話要說: 居、居然……趕出來了?!
昨天在火車上拿手機還碼了一章出來……那,那就發給你們吧……_(:3」∠)_
總之,你們看到這一章的時候,我大概正在考場上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