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Ation 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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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老板……”之前拿鑰匙的時候都忘了讓老板換一個低樓層的, 蘇映背著沈宸,一直哼哧哼哧背到了五樓才算完。

    不過好在沈宸不是很重,身為演員嘛, 總是要保持體重的, 背起來也不算很吃力。

    “513……513……”蘇映彎著腰拿出鑰匙,把房間的門打開, 小心翼翼地晃了進去, 然後在右側的牆壁上哢的一聲按開了燈。

    這個年代的旅店還沒有先進到用房卡的地步,蘇映把門帶上,往前走了幾步, 把沈宸放在了床上半坐著。

    他伸手幫沈宸把外套脫掉,放到一邊的椅子上,轉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下,然後就看到沈宸像沒骨頭一樣軟綿綿地倒在了枕頭上。

    雖然酒量不咋地, 但是酒品還不錯, 沒有亂摔東西, 也沒有跑到景陽岡去打虎,就這麽安安靜靜的,倒是挺可愛的。

    蘇映彎下腰去, 把他腳上穿著的鞋子也脫了下來,沈宸人小,腳也小,蘇映自己是穿44碼的,但是他看沈宸的鞋, 最多42碼不到。

    他剛把被子給沈宸蓋好,就看見沈宸微微動了一下唇,小聲地夢囈:“渴……”

    這一晚上喝了這麽多酒還渴?蘇映搖搖頭,起身去拿了桌子上放著的熱水壺,然後到衛生間裏去接了一壺水,洗了洗杯子,把水燒開之後倒了兩杯水,晾涼了之後端了過去。

    “喝吧。”蘇映把沈宸的頭扶起來了一些,然後讓他閉著眼睛,拿著杯子小口小口地喂了進去。

    他又把另外一杯水放在了床頭櫃靠裏麵一點的位置,要是沈宸睡醒了口渴也可以自己拿著喝。忙活了一晚上,終於有空歇會,他坐在床邊,看著身旁安靜睡著的沈宸,心裏莫名覺得有些安詳。

    沈宸緊閉著雙眼,纖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微地一起一伏,投下細密的陰影。蘇映的手輕輕攬過他的頭,手指陷入他柔順的黑發當中。

    其實對蘇映來說,他更熟悉的是三十歲之後的沈宸,那時候的他嘴邊留著淡淡的胡茬,眼神憂鬱,氣質深沉,風采傾倒眾生,哪像現在這樣,除了拍戲的時候,成天嘻嘻哈哈地沒個正形。

    但是這樣的沈宸,反而讓他覺得更真實。

    他喜歡跟他一起吃飯,一起抽煙,一起在草地上聊天,那種一開始隻是對演技的欣賞,早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變成了對他整個人的喜愛。

    他的無理取鬧,他的無厘頭,他講的不好笑的冷笑話,每當看到他眼中神采奕奕的樣子,蘇映都想埋頭吻下去。

    蘇映低頭看著沈宸,眼前是他軟軟的,滑滑的唇,有股清新的甜味混著酒香傳來,在拍戲的時候早已嚐過多次,但在此刻,卻又有著別樣的吸引力。

    他心虛地看了一眼沈宸,還好,眼睛還閉著,隻是呼吸微微變得沉重了一些。

    這可不是在片場,這是在一個隻有兩人的房間裏,蘇映想到這裏,一下子變得口幹舌燥。

    不行,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太容易犯錯誤了。

    蘇映剛準備把手抽出來,誰知道沈宸突然翻了一下身,把他的手壓在身下不說,頭也靠了過來。

    氣氛一瞬間凝固了起來,他能感覺到沈宸溫熱輕柔的鼻息撩動著他的手,一下……又一下……

    誒,當年那個坐懷不亂的叫啥來著?柳……柳永是嗎?不對,那好像是個寫詞的……

    “呼……”蘇映的思緒不斷地散亂,但他終究還是把心裏的衝動強壓了下來,輕輕從沈宸的懷中抽出手,站了起來。

    時候已經不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著車,說不定他可以繞到大路那頭試試看,那邊車流量會多一些。

    這個時候,就念起滴滴的好來。不管價錢怎麽說,總歸是能打到車的。

    蘇映把鑰匙放在了桌上,披上外套,拉上了窗簾,然後走到門邊按下開關,屋裏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晚安。”他對著另一邊輕輕地說了一聲,帶上了門。

    隨著一聲關門的輕響,原本醉得不省人事,怎麽叫都叫不醒的沈宸,卻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璀璨的珠子在夜裏如黑曜石般閃亮。

    ……

    天氣漸暖,五月來臨。

    《安河橋》殺青之後,蘇映又陷入到了一種迷茫的狀態中。

    不過這次不是因為閑著沒事幹,而是拍完之後,他發現自己突然看不懂什麽叫愛情了。

    就像看一個字過長時間或者太多次,就有種不認識的陌生感。

    他看《羅密歐與朱麗葉》,“嘖,膚淺。”

    他看《泰坦尼克號》,“唉,做作。”

    他看《梁山伯與祝英台》,“這是什麽鬼東西?”

    好像什麽樣的愛情,都比不上汪彥與何夕那縱情的一吻。就這種狀態,估計得有好長一段時間拍不了愛情題材的片子了。

    在他拍《安河橋》的時候,其他人也沒閑著。

    曹真過完年之後,又跟許煒峰帶著《紅衣》到歐美去刷了一遍逼格,什麽北歐電影節,米蘭國際電影節之類的,你別說,還真被他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就跟有新手光環加成一樣,曹真不僅拿下了法國三大洲電影節的金熱氣球獎,還斬獲了意大利都靈國際青年電影節的最佳影片獎,回國的時候順便路過了一下印度,旅遊的同時還端走了印度國際電影節的銀孔雀獎。再加上一些影展雜七雜八的小獎,不計其數。

    first blood!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據說回國的時候,兩人在飛機上差點連獎杯都抱不下了,印度人民太熱情,做的獎杯跟印度飛餅差不多大。

    與在東京電影節上隻獲得新人獎的情況相比,《紅衣》在歐洲得到的待遇無疑要好許多,這大大出乎了曹真他們的預料。

    在東京電影節上,由於文化相近,來自日本的影評家和記者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偽紀錄片的拍攝手法以及dv電影的新穎形式上,反而忽略了另外至關重要的一點。

    這是一部大陸電影。

    電影,是文明與文明之間溝通的橋梁。

    對絕大部分的西方人來說,華夏這兩個字,代表著曾經的輝煌曆史與現在的跌落穀底,在他們的想象中,與世界隔閡的大陸仍然處於貧瘠與蠻荒之中,愚昧而落後。

    那些以往在國外獲得獎項的大陸電影,也往往迎合了他們的這種想象,比如《紅高粱》,比如《秋菊打官司》,比如《活著》。

    大陸真的很需要一位導演,去展現這片遼闊土地的另一麵。

    不再是那些隻存在於書本與想象中的鄉村愛情故事,而是在這片土地上呼吸著的人們的真實一麵。

    《紅衣》在那些挑剔的影評家們看來,沒有思想內涵沒有作品深度,但它的紀錄片性質,卻從另外一個角度,展現出了大陸生活。

    這部片子本身的出發點就很耐人尋味,三個攝影係的學生帶著dv去完成假期作業……要知道dv這兩年才剛剛麵世,連西方國家都有不少人隻在電視裏見過,但大陸的這些學生們,卻已經運用地相當嫻熟了。

    而青年這個名詞,本身就是最能代表一個國家的。

    外界對大陸的刻板印象,是需要一點一點改變的,那不僅僅是零八年的奧運會一樣的振聾發聵,更重要的是像這樣,將內地的麵貌一點一點地展露給世界。

    這是一片聚集著全球五分之一人口的土地,他們與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同一片天空下,同呼吸,共命運。

    隻是國內的發行商和院線,還是沒人願意發行《紅衣》。大家本能地覺得,這部片子再怎麽樣也都隻是部學生作品,在好萊塢大片和名導大片麵前,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而且《紅衣》的盜版碟,早在去年就流到市場上去了,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紕漏。華夏的盜版商,在這個年代是出了名的手眼通天,倒也不足為奇。

    不過還是有人識貨,至少上海電影製片廠就眼巴巴地湊了上來,要跟曹真他們討論下一部電影的投資問題。

    自信心爆棚的老曹又聯係上了蘇映,說這次一定得送他個影帝不可,還給蘇映開出了一個絕對沒辦法拒絕的片酬。

    “啥?四萬?”蘇映拿著電話睜大了眼,“你是剛從地主家出來還是怎麽著?”

    想想去年的時候,那微不足道的兩千五的片酬,這一年下來直接翻了十幾倍啊!

    曹真的語氣有點飄,估計是跟許煒峰呆久了,染上了許煒峰說話時的壞毛病,“這次咱抱著大腿呢,你就放心好了!”

    其實跟國企合作,最重要的不是資金,而是政策、溝通等各個方麵的便利,要是說拍下一部片子的資金,就算曹真掏不出來,那許煒峰也肯定是能掏出來的。

    《紅衣》的發行權可還賣了不少錢呢。

    “下一部片子叫什麽名字?”蘇映問道。

    曹真遲疑了一下,然後肯定道:“《相生》。”

    其實這個詞語有很多種解釋方法,比如相由心生之類的,不過蘇映下意識就想到了相生相克。

    “相生?我還相克呢……”蘇映笑道,“劇本寫完了嗎?”

    “還沒有,不過快了。”曹真說到這裏,又補充了一句,“大概九月份吧。”

    “大概?”

    “嗯,差不多。”

    蘇映揉了揉腦袋,答應道:“好吧,那我把時間空出來,就等你了。”

    大概九月份……看來曹真自己也沒法確認日期,說來也是,他剛剛回國,估計劇組也得重新籌劃,畢竟這次可不是什麽幾個人就能拍完的dv電影了。

    蘇映倒是很想知道,曹真的第二部片子,會是怎麽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編輯大人依然沒有上班,繼續默默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