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街角的咖啡館生意一直清清淡淡，但是這裏的蛋糕和咖啡卻是出乎意料的美味。高中生彼得帕克偶爾在學校忙到太晚沒辦法回家吃飯的時候大多會選擇在這裏蹭一頓；店長通常會親自下廚用當天剩餘的材料隨手做點什麽填填大男孩的肚子，這樣的一頓飯簡單卻美味，也花不了太多的錢。

    店長夏朝是個年輕的東方女性，性子溫和個子高挑，長長的黑發一直留到了膝蓋的位置，乍一眼看上去像極了一匹墨綢般順滑而美麗；店長經常穿著一件款式簡單大方的長風衣踩著一雙黑色短靴站在櫃台旁邊，用那雙夜色般漆黑濃沉的眼睛打量著店內的客人們。

    對於咖啡店的不少常客而言，她本身就是咖啡店裏的一道風景——年輕的女子一頭黑發襯托之下的肌膚近乎白瓷一樣光潔無暇，嘴角天生帶笑，配著她略顯狹長上挑張揚而驚豔的眉眼輪廓，雖然乍一眼看去氣質略顯冷冽鋒利猶如凜冬霜雪有幾分生人勿進的氣場，但是也依舊不妨礙她本身是個極出色的美人的事實。

    而現在，晚上八點四十，年輕的店長就站在彼得的這張桌子旁邊，難得沒穿她的長風衣而是把襯衫的袖子挽到手肘，端著一份廚房裏剛剛做好的意大利麵和一碗洋蔥湯。

    男孩接過托盤捧起湯碗剛剛準備拿勺子，下一秒店長細長蒼白的手指就按上了他額頭的一處淤青。

    “嗷！”彼得條件發射伸手捂住額頭，夏朝挑著眉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瘦弱的男孩訕訕地笑著，那雙眼睛乖巧又討好的看著美人店長略顯冷淡的一張臉。

    “……我不能讓本叔和梅嬸擔心。”

    店長夏朝那隻方才按過他淤青的手指還舉在半空，她微微歪了一下頭，似乎接受了他這個說法。

    “好吧，乖寶寶彼得，不能讓家人擔心是個好理由。”她微涼的指尖有一次用力按了一下那塊淤青，成功換來了男孩一聲小小的痛叫聲。“海莉那裏應該還有一點沒用完的化瘀藥膏，我去找找看。”

    “啊啊啊不用不用！”聞言慌慌張張吞下嘴裏意麵的男孩立刻從盤子裏抬起頭，“夏夏夏……！不用那麽麻煩，反正回去天也黑了梅嬸他們看不清楚的。”

    店長的姓在他嘴裏因為過快的語速聽起來含糊成了一片s開頭的奇怪發音，夏朝心裏因為美國人對中文的發音小小的噎了一下子， “說的像是你家不開燈一樣。”她一邊這麽說著，一邊走到櫃台旁邊開始翻翻找找，最終摸出來一個小瓷罐子，重新走回了彼得旁邊。

    男孩加快速度喝掉最後一口湯後草草擦擦嘴，乖乖轉過身子把臉湊了過去。

    夏朝扭開蓋子，無名指挑起一點乳白色的藥膏在他額頭上抹勻後用力推開，她手勁不小，彼得疼得絲絲抽氣，額頭上的淤青倒是漸漸散開了。“……疼。”額頭上傳來一陣舒適的暖意之後他才低聲嘟囔起來，夏朝沒什麽表情的使勁按了一下，男孩立刻一聲慘叫。

    “彼得我真希望你還記得我是個咖啡館店長，不是什麽義務的白衣天使。”

    “你知道這沒什麽說服力鑒於你開店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在這裏蹭飯。”

    “……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你從很久之前就一直沒給我飯錢？”

    男孩淤青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夏朝合上罐子扯了張紙巾擦擦手上殘餘的藥膏，抱著手臂看著他自動自覺的開始收拾盤子向後廚走去，她靠在門邊笑眯眯的問：“今天又準備用什麽理由解釋這麽晚回家的理由？”

    “嗯……留在店裏幫忙？”彼得擦盤子的動作頓了頓，夏朝翻了個白眼攤開手走開：“哦，真是完美的理由——全紐約都知道我這裏有多無聊。”

    無聊到她一個咖啡店的店長可以沒事到做一堆各式各樣的應急藥膏存在櫃台裏順便給因為被關在儲物櫃裏導致晚歸的可憐高中生做飯。

    夏朝等著他收拾好之後從一旁的衣服架子上取下外套，拎起了彼得放在椅子上的書包扔進他懷裏：“走吧，我送你回去。”她站在門口看著這個已經比自己高出半個頭模樣清秀帥氣的大男孩，恍惚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那個初中的時候被欺負的手足無措站在門口的小家夥。

    當時本來在櫃台後麵叼著一根煙發呆的店長鬼使神差的生出了那麽一點點兒的同情心，她走出去，把男孩領進屋子，然後給了他一杯加了蜂蜜的熱牛奶。

    男孩長得真是快啊不是麽。

    實際生理年齡也沒大到哪裏去的夏朝莫名生出了一點長輩的滄桑心情。

    彼得背著書包鎖好門走在她身邊，小聲嘀咕著：“夏，我是個男孩不需要你送我回家的……而且最近晚上很亂，你一個人回去我反而不放心。”

    “放心吧男孩，這世界上能找我麻煩的人絕對不多。”鑒於我之前呆的地方是哥譚市。她語氣平平的回了一句並吞下了某種角度上信息量蠻大的後半句話，她的反應與其說是回答不如說是敷衍，這句戲言一般的回答彼得沒放在心上。

    晚上的溫度有點偏冷，彼得凍得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一旁的夏朝卻依舊毫無所覺的露出她修長白皙的脖頸和領口處漂亮的鎖骨，對比相當明顯。

    中途夏朝試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對方身上，被彼得捂著臉阻止了。

    她一直把彼得送到了門口，本帕克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等著自己的侄子，果不其然又一次因為這樣的畫麵而對侄子皺起眉。“你讓夏，一個女孩子送你回來……彼得。”本歎息著拍了拍侄子的肩膀，男孩嘀咕起來：“本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攔不住她……”

    本帕克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他們一家和夏朝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對於她脾性也算是了解，於是他隻得放棄說教的想法，轉過頭去對還沒來得及走的夏朝露出一個慈愛溫和的笑：“這麽晚了，夏要不要進來喝杯茶？如果不介意的話也許你可以晚上和梅湊合一晚上，明天早上天亮了再回去。”

    被熱情體貼的老兩口邀請住一晚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夏朝還是一如既往的笑著擺手拒絕了，不過這回她罕見的有點遲疑，彼得的眼神就沒離開過她的身上，這不到一秒的停頓沒能逃開他，男孩迅速跑過來抓住她的胳膊往家裏拽：“就隻喝杯茶！”

    學校裏靦腆害羞還經常被欺負的書呆子在夏朝麵前總是過分熱情洋溢，大概是這幾年被店長慣的。

    內心沒忍住自我吐槽慣壞孩子的夏朝最終還是微笑著拒絕了這一提議。

    彼得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臉上難掩失落：“……我有的時候真希望她別拿我當個孩子看。”他有點憤憤不平的扭過頭和叔叔吐槽：“我都高中了！比她還高半個頭！”

    你高中了在我們眼裏也是個孩子。本帕克吞下這句話，輕輕拍了拍侄子的肩膀，笑眯眯的開口說：“先進屋吧，你嬸嬸做個小蛋糕等著你。”

    彼得下意識捂住了已經裝滿了意大利麵和洋蔥湯的肚子：“我在夏那裏吃過了！”

    “那就再吃一點，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永遠都覺得自己吃不飽。”

    夏朝在帕克家不遠地方的一處視線死角多站了一會，一直到街角那個徘徊不去的黑影終於再也無法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隻得對她脫帽致意後悄然退去。

    而此刻街角一直不規則閃爍的路燈終於恢複了正常。

    她注視著那個陰暗的角落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身後女孩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

    “那是什麽？”女孩穿著一件紅色的連帽衫，身後背著個不小的書包，“你沒回店裏？”夏朝依舊看著那裏沒有回頭。

    女孩聳聳肩膀，皺了一下鼻子：“店裏沒有人，我猜你應該在這裏，先過來找你了。你還沒說那是什麽東西？”

    夏朝終於抬腳轉了過來，女孩雙手插在紅色連帽衫的衣兜裏邁著細碎的步子跟在她身邊，聽店長溫聲細語的解釋：“那是死神。倒是你，出去一趟回來就能看到了？”

    “一點點影子而已，肯定沒你清楚……是誰要死了麽？”

    “這世上每個人都是要死的，海莉，死神會出現並不奇怪。”

    “但是死神從來不會選擇在你麵前出現，你也不會留意死神出現的地方。”名喚海莉的女孩有種奇特的固執：“你甚至從不會看那麽久……鑒於我圍觀了這麽多年你們之間的關係。”

    夏朝沉默了一會，兩個人之間隻有緩慢的腳步聲。

    “……好吧，是個熟人。”她承認了，聳了聳肩。

    海莉立刻開心起來，她甚至高舉雙手小小聲的歡呼了一聲。就像是他們討論的不是什麽令人望而生畏的死神，而是一頓稀鬆平常的晚餐。

    “那你會阻止嗎？”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興奮，昏暗的路燈下都遮掩不住女孩神采飛揚的一張臉，臉上細小的雀斑都因為女孩的眼神而瞬間鮮活了起來：“像是那些超級英雄一樣，‘說點什麽啊，然後隨手就這麽‘咻’的一下，成功阻止一場死神發起的死亡預告——哇哦，酷~~”

    “……我從來沒有發出過‘咻’這樣的擬聲詞，海莉。”

    夏朝有點無奈，但是沒有反對她的發言。

    “好吧，你沒有，聽你的，”女孩的聲音依舊是歡快的：“所以？”

    夏朝聞言輕輕地笑了一聲，她微微側過頭的時候白皙的脖頸展露出了頗為美好的弧度，而溫暖的路燈和清冷的月光都沒能在女子臉上那雙極黑的眸子裏映出任何的光。

    “你說呢？”

    作者有話要說：　　海莉——《水果硬糖》女主角。

    彼得·帕克——蜘蛛俠（這個感覺應該不用注明）。

    就是想寫帥氣又強悍的大姐姐護著小蜘蛛和自己珍惜的人的故事……

    我們喜愛的故事裏有那麽多喜歡的人，但是很多時候他們卻沒法得到一個美好的結局。——by一個沉迷poi現在被編劇一口血一口刀片喂傻的作者。

    ps：本來準備嫖一發小蜘蛛後來發現自己不小心倒了另外一個牆頭，留給小蜘蛛的隻剩下母愛（沉痛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