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ACT2·破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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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

    煙柳畫橋, 風簾翠幕, 參差十萬人家。

    楚歌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閑逛,難得的犯了愁,他不知道給太子挑選什麽好。

    管家說重要的是他的一片心意, 楚歌思索了半天, 終於想起來以前同學們常常提到的, 跟係統說:“要不然我親手給他做一桌子菜?“

    係統麵無表情:“你這是謀殺。“

    楚歌:“………………“

    許久後他生氣的說:“你這統子真不可愛。“

    係統語氣幽幽的:“發芽的土豆。“

    這一句堪稱又快又狠,直接打消了楚歌原本就是隨口說起的建議, 他思忖了半天, 決定還是挑個中規中矩的禮物。既要配得上太子的身份, 也要體現楚王的心意。

    可惜一連在外麵逛了三天,也沒有挑選到什麽合適的東西。

    倒是在銀樓裏瞧中了一塊小巧精致的銀麵具, 買下來送給趙從一,使他帶上了, 恰恰帶上了傷痕遍布的左臉。

    盡管唇角仍有延出的疤痕, 可已然比先前好的太多,起碼帶著趙從一走在街上, 沒有人罵他:醜八怪了。

    楚歌坐在茶樓上, 一邊吃著山楂串兒,一邊聽評書。他被甜的有點膩了, 趙從一便適時遞上了一杯清茶。

    帶上麵具後, 露在外的半邊側臉已經可以說是相當俊美,楚歌不經意看著,竟然覺得有些奇妙的熟悉感。

    係統說:“你傻啊, 兒子像父親,他長得像嶽行簡。“

    已經故去的平北將軍當年也是劍眉星目天質自然,楚歌毫無疑問的接受了係統的這個解釋,又開始發愁到底該給太子送什麽。

    係統說:“你要不就送姬楚原本送太子那個……反正是他的心意呢。“

    對哦,怎麽把這茬兒忘了,姬楚原本就親自挑選了一件禮物送給太子呢,他何必舍近求遠,直接把姬楚的心意找出來就行了呢!

    .

    係統的這個建議堪稱一場及時雨,解救出來了焦頭爛額的楚歌,他吃完山楂串兒,當即就高高興興的回府,從庫房裏翻出來了一塊羊脂美玉,然後又打聽了出名的匠人,興衝衝的把羊脂玉送上了門。

    估摸估摸時間,差不多太子大婚的時候,這件禮物就可以拿到了。

    從庫房裏取出玉到告訴匠人要雕琢成什麽,楚歌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數日以來的煩惱為之一空,簡直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而且一連喝了數日的苦藥也停了,身上受的涼差不多消退了,楚歌人逢喜事精神爽,連晚上等趙從一泡完藥浴後,抽他的鞭法都格外利索。

    等到太子大婚前一日,楚歌終於從匠人手上取回了托付加工的羊脂玉,小心翼翼解開蒙著的絨布,隻見其下雕琢而成的玉器雪白圓潤,栩栩如生。

    好一顆皮薄柔嫩鮮甜多汁的雪梨。

    這匠人手藝非常之高超,一顆雪梨也雕得活靈活現,楚歌看的差點想一口咬上去,總算用手摸了一下,發現硬邦邦的,及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抬頭發現趙從一正在旁邊眼神十分複雜的打量著自己,想到剛才自己的蠢樣被對方盡收眼底,楚歌有點訕訕的。

    當晚飯後,楚歌一連啃了三個雪梨都意猶未盡,直到上床的時候,口腔裏似乎都充盈著梨子汁水清甜的味道。

    懷著對未來美好的期望,楚歌安安穩穩的進入了夢鄉。但夢裏他似乎又看到了原本的姬楚與太子爭執的場景,後來楚王被發配軍中棄城而逃再被趙從一暴起一刀割喉精心剝皮,做成了一盞又明又亮的人皮燈籠。

    這個夢的內容實在是一點都不友好,楚歌醒過來的時候老半天都反應不過來,他還沉浸在那種被剝皮的恐懼感裏,盯著花紋繁複的帳頂,一時間眼裏有點茫然。

    過了一會兒,他問:“統子,趙從一現在恢複到什麽地步了。“

    係統說:“身體底子差不多了,嗓子也快好了。“

    楚歌說:“哦,挺好的。“

    他又發了會兒呆,過了片刻,問係統:“那我還會被剝皮嗎。“

    係統生氣的說:“你能有誌氣點兒嗎,不要老是往失敗裏想啊……你不要工資了嗎。“

    哦,對,工資是不可能不要的,楚歌總算振奮了起來。

    今天是個大日子,侍女們魚貫而入,要伺候他洗漱穿衣。一群小姑娘朝他伸手,楚歌感覺隻有那麽窘迫了,萬不得已,讓她們全部下去了,還是叫來了趙從一。

    趙從一替他換上了外衣,又用玉梳替他束發,小心翼翼的,一直觀察著他表情,生怕扯痛了他一點點。

    楚歌從琉璃鏡中望著身後人認真仔細的麵容,又想起來昨夜裏陰森可怖的夢境,有種飄忽的,不真切的感覺。

    無可描述的熟悉感。

    他怔怔的看著琉璃鏡,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所驅使,鬼使神差喊了對方名字:“趙從一。“

    侍衛替他束發的手微頓。

    楚歌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我的命,請讓我死的痛快一些。“

    在他話語說出的刹那,玉梳跌落,趙從一旋身,霍然跪倒在地。

    一柄短劍被他奉上。

    空氣裏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許久後,楚歌笑了笑,伸手拂去了侍衛掌中呈上的劍。

    “起來吧。“楚歌說,琉璃鏡中映出的人麵容疲憊到極致,“本王說笑的呢。“

    .

    王府外早已停好高頭大馬,颯爽神俊,楚歌卻遲遲沒有上去,直到管家給他安排一頂軟轎。

    他坐在軟轎中,放下了轎簾似乎阻絕了喧囂,也隔絕了整個天地。

    沙沙的電流源在腦海中響著,帶著恨鐵不成鋼:“你剛才怎麽那麽對目標人物說話啊。“

    楚歌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望著厚重的轎頂,怔怔的,許久都說不出話。

    這個反應實在太過異常,係統當即拋開先前的問題,說:“你怎麽了。“

    楚歌茫然道:“我做了一個夢,我又夢見被剝皮了。“

    係統抓住了關鍵詞:“又?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嗎?“

    楚歌沉默了一會兒,不太想去回憶極其相似的夢境,模模糊糊的說:“上次出完任務回來後……也夢到過。“

    他想起來那張帶著詭譎笑意的臉,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令人絕望,還有刀鋒挑破皮膚,刺啦一聲劃開的感覺。

    兩張麵龐在眼前來回交織,楚歌頭鈍鈍的的疼,在一片紛繁的畫麵裏,兩個人似乎交疊成了一個影子。

    楚歌迷惑的說:“他們長得好像。“

    係統說:“誰。“

    楚歌茫然的說:“方燭……趙從一?“

    在他說完這兩個名字後,腦海裏久久的沒有反應。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係統沙沙的電流音才響起:“你要緊急登出嗎?“

    楚歌愣了,從沒想到居然會從係統口裏聽到這句話,眼下分明不是什麽困難的情況,他有些不解又有些疑惑:“為什麽。“

    “出去做個檢查,你的狀態不太好。“係統翻開了《ai操作手冊》,回答的飛快,“本來你就不該這麽快回來上工的……每個任務結束後都有一定時間的緩衝期,任務越難,緩衝期越長,用以消弭受到的精神衝擊。“

    係統頓了一下,語氣很是有點無奈:“最起碼的緩衝期都是一周,你上個任務精神受損,我給你打了一個月的條子……你就休了五天就回來了,原本就不該讓你進來的。“

    楚歌想起來上個任務裏,在他眼前一點一點消散幹淨的方燭。他抿了抿唇,說:“我沒有受到精神衝擊。“

    係統說:“好好好,沒有沒有,咱們現在登出好嗎?“

    那是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楚歌想了想,就在係統以為他要同意的時候,說:“不要……我不要把任務做完。“

    係統糾結了一會兒,說:“輔助係統主動判定情況下,不扣工資的。“

    楚歌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堅決的搖頭。

    任憑係統怎麽勸說,楚歌都不同意,係統又沒法直接判定將宿主給剝離出去。

    係統翻著《ai操作手冊》,對於異常敬業的宿主都不知道該高興還絕望——這都覺得方燭趙從一長得像了,還說自己沒有受到精神衝擊呐。

    .

    東宮之外,車水馬龍,十裏紅妝。

    太子娶婦,乃是真真切切一件大事,滿朝重臣無不道賀,楚歌下了軟轎,遠遠的便望見了數名身著朱紫的官員。

    吹鑼打鼓的熱鬧勁兒總算讓楚歌心情好了點兒,他走了過去,原本聊的火熱朝天的官員與他寒暄兩句,然後就各有各的借口,不神色匆匆的離開了。

    楚歌站在原地發愣,他一直都知道姬楚的人緣很差,斷斷沒想到人緣會差到這種地步。

    係統說:“這些都是清流派的官員,最看不慣囂張跋扈的楚王……“

    意思就是他剛好撞到最看不上他的這群人了。

    楚歌秒懂,幹脆就做出一副被惹到了的樣子,從內到外都嗖嗖的放著冷氣。

    他原本就惡名在外,此刻擺明了心情不佳,更是沒有人敢上前了,連原本要過來和他搭話的人,也停住了腳步,不敢觸他黴頭。

    眼見著原本就躍躍欲試,想要上來和他搭話的人都一個個駐足不敢過來,楚歌總算鬆了口氣,他溜達進東宮內,開始思忖自己什麽時候離開。

    太子是絕對不想見的,盡管楚歌已經給自己設計好了一會兒的人設路線,但想起來被加了料的烈酒,還是一陣陣尷尬。

    東宮姬楚曾來了很多次,路線基本都爛熟於心,楚歌在花園裏站著,打定主意要等到最後的時候再進去。

    到時候露個麵,就直接溜……可以吧?

    他百無聊賴的站在梅花樹下,伸手拾了一朵落花,心想著什麽時候這些花骨朵兒才能結成梅子做蜜餞,卻陡然感受到了一陣目光。

    被打量不是一次兩次,楚歌並不想去應對,然而那道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遲遲沒有離開,卻教他感到煩躁。

    楚歌驀然回轉身去,剛要嗬斥出聲,入目的卻是一身如火的大紅衣袍。

    來人一身大紅新衣,愈襯得麵容豐神如玉,清雋溫雅,不是他的便宜哥哥又是誰?

    楚歌斷未想到會在此刻遭遇太子,一時竟然僵住。他下意識後退,淩亂的腳步踩碎了滿地落梅。

    飄飄簌簌雪花旋起,飄落他的鬢邊。

    而他的麵容,如霜似霧,蒼白更甚落雪。

    太子想起帝京中沸沸揚揚的流言,又眼見他憔悴的容顏,開口便要問詢,然而想起剛剛楚王府呈上的禮物,那聲疑問就僵硬在了喉間。

    長史的話猶在耳邊,是楚王爺親手挑選的禮物呐,拳拳一片心意,還望太子喜歡。

    而他揭開絨布後,看到的又是什麽?

    細膩溫潤的玉雕,觸手便知是最頂級的玉料,可雕成的物件卻由不得人不心生怒意。

    一隻綿軟晶瑩的梨。

    太子捏緊手指,玉雕的棱角烙在掌心發痛。他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弟弟,竟然膽大妄為到如此地步,又甚至到此時依舊頑劣不改。

    他無法形容喝下對方遞來那杯酒後,肢體交纏時,又是歡愉又是絕望的感念;又無法按捺,看到這件親手選來的禮物時,恨不得將之摔碎的念頭。

    生的有多美的皮囊,便生的有多狠毒的心腸。

    他原本天真良善的弟弟啊……怎麽會變成如此模樣。

    許久後,太子終於開口:“怎的不進去,一個人在外邊。“

    楚歌萬沒想到太子再度相見,竟然態度如此平和,十分受寵若驚。他想了想,說:“裏麵人太多……悶得慌。“

    他臉色的確是蒼白的,幾乎看不到血色,而東宮殿室內,此刻又確然摩肩接踵,人聲鼎沸。他的這個弟弟,自小時候便厭惡人多的場麵,此刻不願意進去,倒也說得通。

    冷風吹過,似乎響起了一聲咳嗽。

    那一聲仿佛是將風雪驚動的,也驚動了立在廊簷後高冠華服的人。

    楚王久病沉屙,於府中休養已久。

    太子眼見著花樹下那人削尖的下頷,心裏先前還灼燒著的憤怒便漸漸淡下去,在他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時候,數十年如一日的照顧與疼愛便要泛起。

    這是已經入了他骨髓的事情,自從母後臨死前,將幼弟細細軟軟的小手塞入他手中時便是如此。從牙牙學語的稚子到翩翩而立的少年,他親眼見證了這孩子的所有歲月,那已然是生命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太子下意識要上前,掌心玉雕觸著,他又悚然驚醒。於是最終克製著,終於隻是立在了原地,道:“快些進去吧,大病初愈……怎經得住寒涼。“

    那翩翩少年立在花樹下,隻是安安靜靜的望著他,卻沒有任何進去的意思。

    他的眼瞳極黑極亮,如同兩枚星子,凝視人時,最是觸動心腸。

    此刻那樣幽幽的望,無言無語,襯得蒼白臉色,最是令人招架不住。

    太子幾乎把甚麽都忘了,心裏一軟變要上去,將花樹下的人給拉進回廊。

    無論如何這總歸是他的弟弟,血脈相連,世上最親近的人。

    卻看到少年歪頭,開口:“哥哥喜歡我的禮物嗎?“

    上前的腳步驀地頓住,玉雕突出的棱角硌著掌心,鞭辟入骨,生生的疼。

    他看著少年唇角彎了彎,漾起了一個天真爛漫的笑,眼眸澄澈,就好像說的是真的一樣:“祝願哥哥……白頭到老,百年好合。“

    玉雕被徹底刺入了掌心,太子定定站立許久,終於不言不語,拂袖而去。

    .

    楚歌在梅花樹下發呆。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說完話後,太子原本趨近溫和的麵容就徹底冷了,線條仿佛都僵了一樣,冷冷的看著他,最後一甩袖子就走了。

    還別說,美如冠玉就是美如冠玉,連摔袖子都樣子都是很帥的。

    他簡直是百思不得其解,完全不知道他的便宜哥哥為啥看著都軟化了,突然一下子這麽生氣。

    明明一開始,都是關心他身體的啊?

    係統說:“莫非你祝願他百年好合……他生氣了?“

    這裏麵的意味簡直是太驚悚了,楚歌當即就是一個哆嗦,把自己扶著的花枝都給掰下來了。

    楚歌聲音完全是震驚的:“臥槽,統子,不會吧!說好的隻是姬楚單相思呢……“

    係統說:“說不定呢……畢竟當初姬楚給他下了一劑猛藥呢。“

    那一劑猛藥是什麽,他們倆都是心照不宣的。

    楚歌立在原地,越想越覺得驚悚,這該不會是太子被下了藥,差點跟弟弟滾|床|單,卻沒有成功後,突然之間明白,他心裏懷抱的究竟是什麽感情吧?!

    他跟係統說了,係統也沉默了。

    楚歌幽幽的說:“骨科是沒有前途的。“

    係統說:“……所以?“

    楚歌說:“……接下來我能不進去,直接走了嗎。“

    係統沒說話,楚歌自己也想起來,這壓根就於理不合呢。

    那可是姬楚的親哥哥啊,誰都知道太子把楚王疼到了骨子裏,他要是這麽做……就直接等著登出扣工資吧!

    .

    楚歌在梅花樹下磨蹭了許久,寧願被凍著,也不想進去麵對有可能的骨科場麵。

    他覺得自己的腿腳都已經麻掉了,正在這個時候,聽到了破空的風聲。

    那聲音很輕很輕,卻逃不脫他的耳朵,楚歌還未回頭,便感受到了一陣熟悉的氣息。

    雪花被撣落,一件厚實的大氅被披到了他的肩上,趙從一繞到前方,無聲的替他係上了係帶。

    自從楚歌問出來那句話後,趙從一就消失了,直到這時候才出來。然而沒有等他問話,趙從一克製的行了禮,又躬身告退而去了。

    楚歌披著大氅,發了一會兒呆。

    他突然覺得自己當時問出來那句話一定是魔怔了,現在的趙從一,應該不會對他下手的……吧?!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通,反而腦袋還鈍鈍的疼,楚歌最後決定不想了。

    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盡人事聽天命,他把自己能做的全都做了,究竟如何……便讓趙從一自己來選擇吧。

    .

    想到了這裏的楚歌,一直縈繞在心底的霧霾被驅散了,他舒了一口氣,隻覺得天地間,前所未有的清曠。

    吉時已然要到,楚歌邁步進了殿室內,將將進入,便覺得周圍聲音似乎小了些許。

    這怎麽了……?

    疑惑的目光掃過,卻沒有任何人給他回答。

    姬楚的身體是有武功底子的,楚歌凝神細想了一下,慢慢就響起來了。

    然後他的麵色就僵了。

    剛才這裏的人,有的嘴碎,提到了現在這位似乎已經是太子定得第二任太子妃。又被人反駁了,說太子從始至終隻定了這麽一位,其他的都是無稽之談。

    實在是天家**,皇室醜聞,知道全部真相的,並不太多,隻能從蛛絲馬跡裏,拚湊出一點痕跡。

    楚歌卻知道,先前那個人說的沒錯。

    將要與太子拜堂的這位,的確已然是第二任,至於那未過門的第一任太子妃是誰……還需要多想嗎?

    剛剛到來這個世界不久,在皇宮外見到的那個老者,此刻衣冠端莊,正昂首坐在上位,見他進來,怒目而視。

    雖然掩蓋了又掩蓋,但該知曉的人還是知曉……國子監祭酒的女兒,為了楚王一根白綾上了吊。

    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直接沒了性命。

    楚歌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對著國子監祭酒的目光,幾乎落荒而逃。

    上個世界裏他可以告訴自己,李曼成還麽有那麽的渣,畢竟他穿過去早,李曼成還壓根沒來得及做出什麽。而這個世界裏,他已然背負了一條人命。

    他幾乎就想離開了,但是所有人都進來,他卻不能這麽一走了之。

    他是皇帝的小兒子,是太子的親弟弟,整個大周王朝裏,身份尊貴無匹的楚王。盡管性子陰晴不定,盡管動輒打罵下人為樂,可是隻要在他頭上盯著的兩尊大佛不開口,便沒有任何人能夠真正為難與他。

    便連國子監祭酒,不也是隻能眼睜睜的,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金樽美酒夜光杯,楚歌倒了一杯清冽的酒液,仰頭一飲而盡。

    無人敢與他搭話,楚歌一個人歎氣:“……唉,這萬惡的草菅人命的封建社會。”

    新人拜完堂,執手入洞房,楚歌一杯一杯的喝著酒,就仿佛想要把所有泛起的愧疚和悚然壓下去。

    越是喝便越是不清醒,越是喝便越是愁腸百結,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楚歌暈暈沉沉,他似乎被人扶了下去。

    一隻冰涼的手貼上了他的額角。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做夢夢見,磨了編編很久的改筆名編編同意了,然後筆名變成了白喵樓

    我:…………………………

    微笑中透著絕望.jpg

    2017.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