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下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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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邪聽到外麵嘩啦的水聲,心想大概是邱銳之從浴桶裏起來了,又隔了一會兒,聽見些細小的動靜,猜想邱銳之應該是穿好衣服了,這才慢吞吞的往外走了出去。

    易邪掀開簾子一出來就看見邱銳之穿著一身樸素的黑布衣裳,看樣子料子就不是很好,大概是這醫館大夫給他找的衣服。易邪心說真的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邱銳之穿上這身粗布衣服一下子親民了許多,少了幾分危險感,看著竟然還有些溫順。

    但邱銳之一開口就破壞了這種錯覺,從易邪出來開始,邱銳之的目光就沒離開過他,見易邪望著他,邱銳之勾了勾唇角道:“喜歡我這麽穿麽?”

    易邪早就對他的厚臉皮無奈了,道:“我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問這話,你是不是忘了昨天你在我麵前吐血吐得像條死狗?”

    “有這麽糟嗎?”邱銳之露出委屈的表情,用撒嬌的語氣道。

    易邪聽得汗毛倒豎,邱銳之這又是怎麽了?他上次用這種語氣還是剛開始想騙他的那時候,被他拆穿後就一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自己救了他,邱銳之良心發現了?

    邱銳之好像看出他在想什麽一般,突然湊近易邪道:“你知道嗎?最近一直有人跟著我們,你猜猜是誰呢?”

    易邪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邱銳之見他這樣頓時不高興了,冷下臉:“怎麽?這麽想離開我?”

    邱銳之精神病怎麽又犯了,易邪心裏大罵,嘴上也不服的道:“我當然想離開你,我恨不得現在就長翅膀飛了,怎麽?如今我家裏人也找來了,你也該把我放了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

    “你別想走。”邱銳之打斷他,眯著眼睛道。

    易邪一下跳起來,指著他:“邱銳之!你不要恩將仇報啊!你是不是忘了昨晚誰把你救了?”

    “我記得啊,是虞骨。”邱銳之輕描淡寫的說道。

    魚骨?原來那大夫就是魚骨!他倆果然認識,這下可是掉賊窩裏了.....還有該死的邱銳之,果然不認賬,他應該想到的!邱銳之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好啊,那我就在這等著,菅蝶遲早會找過來的。”易邪道。

    “他的確快找過來了。”邱銳之道。“所以我已經想好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易邪直覺邱銳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他突然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邱銳之這法子對他來說肯定不“兩全其美”!

    果然,邱銳之頓了頓,露出一個看似美好的笑容,道:“我要你嫁給我。”

    易邪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嗆到,邱銳之怎麽能!?怎麽能這麽不要臉?不過.....他也不得不佩服邱銳之,這確實是個好辦法,自己要是嫁給他的話,他就不用殺人滅口就可以一輩子監視著他了,不過自己就可憐了,可能要在邱銳之的後院一輩子慢慢老死了.....不,說不準哪天邱銳之還讓他提前“病逝”了呢!

    “你當我傻的?我要是嫁給你,那才是真一輩子都拿捏在你手上了,以後還不任你搓扁揉圓?”易邪沒有拍案而起,他已經跟邱銳之生夠氣了,在邱銳之麵前展現氣急敗壞的樣子就是給邱銳之提供樂趣。

    邱銳之想象了一下那畫麵,竟覺得十分滿意,但口上還是威脅道:“那你還是覺得去死更能替我保守秘密?”

    “你敢?”易邪強撐著道:“現在我死了,第一個受懷疑的人就是你!”

    “那有怎麽樣?我就將你殺了如何,易留行是雲逍派下一代的掌門人,他一出手就是代表著雲逍派,他到時必會帶著雲逍派站到寒江閣的對立麵,殺子之仇定是不死不休,想必到時會引起正道武林的一場腥風血雨吧?那時生靈塗炭,哀鴻遍野的場景你看不到了,真是可惜.......”邱銳之搖了搖頭,但嘴角的笑容似乎對即將到來的屠殺非常感興趣。

    “你....你怎麽能這樣?”易邪啞口無言,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邱銳之的意思就好像這場腥風血雨都是他引起的,他不嫁給邱銳之就是他的錯!

    邱銳之是什麽人,也隻能怪易邪的心思太容易被看穿,邱銳之一抬眼就知道易邪在想什麽,他已經徹底摸清楚了易邪的死穴,天真又善良心軟的小孩,他不怕易邪不就範,繼續加一把火道:“到時那死去的人命就都要算到你的頭上,畢竟明明是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免除的災禍不是嗎?”

    “才不是呢!”易邪混亂,邱銳之真的會這麽做嗎?不,就算邱銳之不想這樣,就想要他說的,自己要死了,爹怎麽會善罷甘休?邱銳之又怎麽能坐以待斃,到時候肯定會鬧出一場大事!

    “看來你已經做出決定了?”邱銳之沉下眼,走到易邪麵前,輕撫上他修長的脖頸,歎息道:“讓我送你上路.......”

    易邪睜大眼,他感覺到邱銳之那微涼的大手箍在他脖子上,他最清楚那隻手的力道,隻需要一下,他就......所以眼下先不管以後江湖上會如何,再不妥協的話自己的小命可就先要走一步了!

    “不要!”易邪連忙喊道,抓住邱銳之的手:“我答應你!”

    邱銳之笑了起來,眉眼都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看得出他是真的開心,易邪卻感覺如墜冰窖,怎麽辦,難道以後一輩子都要跟著邱銳之過了嗎?不容他多想,邱銳之就又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彎下腰,低頭在易邪唇角印下一吻。

    易邪像一隻受驚的小貓一樣彈跳出老遠,擦拭著嘴角對邱銳之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都是我將來的妻子了,還這麽害羞麽?”邱銳之寵溺的看著易邪,張開雙臂,道:“過來,讓我抱抱。”

    易邪紋絲不動。

    邱銳之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還是維持著那個動作,語帶威脅的道:“我說過來,邪兒。”

    易邪被他那聲邪兒嚇得一抖,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慢騰騰地挪過去,邱銳之將他攬在懷裏,溫柔一笑,低頭親吻著他的發頂。

    易邪身體僵硬的不得了,但也不敢再忤逆邱銳之的意思,隻能強撐著。

    還好這種狀態沒有持續多久,邱銳之就被虞骨叫出去了,邱銳之走之前又親了親易邪,好像哄小孩一般對易邪道:“邪兒乖,在這裏乖乖等著我。”

    易邪連連點頭,恨不得趕快送走這個瘟神,邱銳之似乎極其喜歡這個樣子的易邪,又攬過他親了親,才走了出去。

    到外麵的院子裏,就看虞骨守著一個燒開的藥壺扇著風,虞骨是閣中長老從外麵撿回來的孤兒,從小當親生子一樣被那長老帶大,虞骨也繼承了那長老的衣缽,有了一身過人的醫術,一直和他也十分合得來。,但這都不是邱銳之能對他另眼相待的原因。

    邱世炎老了脾氣就格外的不好,疑心又重,在閣中慢慢就失了人心,但越是這樣,邱世炎就越在乎他手中那點權利,殺雞儆猴就是他首先想到的,撫養虞骨長大的那位長老就是他鞏固權力的第一個犧牲品,正因為如此,有了相同的仇恨對象,虞骨和邱銳之才越走越近,最後合謀了一出‘篡位’的大戲。

    現下虞骨見他來了,手上的活也沒停下,隻是問道:“山上的那個人,你還留著呢嗎?”

    邱銳之登上閣主之位後,虞骨就自請離開了寒江閣,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古來有之。虞骨是個聰明人,邱世炎的死他也有一份功勞,邱銳之不怕他說出去,所以留在閣中以便監視就沒了必要,相反,他留在閣中更成了一種威脅,邱銳之現在不對他起疑心,但以邱銳之的性子,難保以後不會發難,不如自己主動離開那個權力的漩渦,圖個清靜。

    “邱世炎?“邱銳之冷笑。“早就送他下地獄了。”

    虞骨一皺眉,謹慎看向屋裏麵,壓低聲音道:“你小聲些。”

    邱銳之知道他是怕有些不該聽的讓易邪聽了去,擺手道:“沒事,他都知道。”

    虞骨一驚,這件事隻有他和邱銳之知道,再沒有第三個人,他知道是因為他是共犯,邱銳之何時能如此信任一個人了?難不成真是情之所至,人也轉了性?

    虞骨沒問易邪是如何知道的,隻是提醒邱銳之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捅出去你就身敗名裂了,那孩子真的信得過?”

    “是我們會身敗名裂。”邱銳之加了一句,對虞骨的疑問也不過多解釋,直接道:“但是他已經答應嫁給我。”

    “那就好。”虞骨放下心,嫁給邱銳之的話,這人就是邱銳之的了,時時看管著,也不怕他泄密。

    “不過.....”邱銳之話鋒一轉:“他的身份有點棘手。”

    “怎麽?難不成他是皇帝的兒子?”虞骨調笑道。

    “在這個武林的話.....也差不多了,他是易留行的兒子。”邱銳之道。

    虞骨一下子站起來,驚道:“那不就是江湖上把頭那幾個人物的都跟他沾親帶故的?行啊你,邱銳之,你這是把人家的眼珠子給拐走了!”

    邱銳之微微提了下嘴角,道:“所以事情才有些麻煩,我和他沒有三茶六禮,他是從家裏偷跑出來,他家人不知道他和我的事,這幾日我感覺總有人跟著,大約就是那黃泉門的左護法,我擔心他被家人直接帶走,才耽誤了時日,沒找你解毒。”

    “你這是唱的哪一出苦情戲,既然如此,直接去雲逍派下聘不就得了?”虞骨奇道:“以你如今寒江閣閣主的身份也娶得了這顆明珠了。”

    “哪有那麽容易。”邱銳之轉頭望著屋裏,低聲道:“邪兒不是很聽話,大約是年紀小愛玩,不肯和我成親,剛才我在屋內給他好一頓哄才讓他答應嫁我,我怕他家人找來,他又臨時鬧出什麽變故。”

    真是好一出顛倒黑白,要是易邪站在這裏,他肯定要給邱銳之鼓掌了,厲害了我的未婚夫。

    “嘿嘿!”虞骨突然壞笑兩聲,錘了邱銳之一下道:“這你算是問對人了。”

    “我有一招,叫生米煮成熟飯,你懂什麽意思嗎?”虞骨奸詐的笑道,他能跟邱銳之玩到一起去,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鳥,出的淨是損招。

    但邱銳之不覺得,他反倒覺得虞骨這招很不錯,至少,他很想嚐試。

    “邪兒性子烈,他若是不肯......”邱銳之話說一半,未盡之言虞骨不能再懂了。

    虞骨從身上不知道掏出什麽塞到邱銳之手裏,湊近他低聲道:“附耳過來,這個東西,我教你怎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