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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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兒這話說的好像夫君的傷都是裝出來的一樣。”邱銳之不要臉的湊過去,把易邪抱到他腿上坐著, 雙臂環著他道:“要知道, 這傷可是你那師姐.......”

    易邪一巴掌輕拍在他臉上,道:“你再磨嘰, 我可就走了啊!這點破事你天天說沒完了,挨揍是什麽很光彩的事嗎?”

    “不光彩。”邱銳之咬著他的耳朵,半真半假地含糊道:“所以夫君心裏憋屈著呢, 才要天天跟邪兒訴苦,要不然哪天我憋壞了,怕是要忍不住去找你那師姐的麻煩。”

    “不行!”易邪一抬手就扯住邱銳之散在他臉旁的頭發, 拽著他離自己耳邊遠了, 才嚴肅地叮囑道:“不許你記涵楓的仇。”

    “好好好!”邱銳之偏著頭遷就著他, 直到他鬆手才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道:“邪兒這麽偏心你師姐,就不怕惹得夫君傷心嗎?”

    邱銳之竟然被他扯了頭發都不生氣,易邪奇怪, 雖然邱銳之現在不若以前,常因一點小事就跟他大發雷霆, 可這種情況也早該會默默地離他遠些, 走到一邊去幹他自己的事情, 一副惹不起我躲得起的模樣,甚至有時候還會用明顯憋悶氣的樣子遠遠盯著他,活像隻被主人嫌棄卻又不甘心離去的獒犬。

    今天怎麽會這麽乖巧的任他打罵?事出反常必有妖,易邪狐疑的上下打量著邱銳之,道:“你怎麽不走了?”

    “我走哪去?”邱銳之不解道。

    “你不是通常都會走掉嗎?”

    邱銳之一下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麽, 確實,在易邪懷孕之後,脾氣越來越不好,有時候一言不合便會和他動手,他又不能發作就隻能躲得遠些不去沾他的邊,沒想到卻被易邪記住,當成個驅趕他的伎倆來使了......怪不得這些日子易邪就總是招惹他,原來心裏打著這個算盤,邱銳之嘴角動了動,有些笑不出來了,他勉強壓住怨氣道:“邪兒不喜歡看到夫君嗎?”

    “怎麽會呢!”易邪當然不可能承認,那邱銳之還不得立馬翻臉,於是他委婉地道:“我隻是覺得,天天都隻看到你一個人,有點膩歪.....”

    邱銳之臉上更加掛不住了:“我和邪兒新婚燕爾不過三月,邪兒就覺得膩歪了?”

    易邪震驚:“才三個月!?”

    邱銳之:“............”

    “之之不要氣麽.....”看邱銳之額頭隱隱露出青筋,易邪趕緊收斂了,偷偷拍拍他的頭道:“我是隨口胡說的,你不要當真。”

    他的邪兒真是......越來越不怕他了,這應該是件好事,可是感受到頭頂傳來如同安慰貓狗般的輕撫,邱銳之出於男人天生不喜被碰頭的本能,還是生起一股無名火,他像隻被吵醒的獅子一樣危險地眯了眯眼,然後猛然站了起來。

    易邪當然也從邱銳之腿上掉了下來,他嚇得腳底一個踉蹌才勉強站穩,緊張地扶著腰,易邪抬頭責怪邱銳之道:“你起來就不能吱個聲啊!”

    邱銳之背對著他,沒有搭腔。

    易邪這才覺得不對,他走上去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邱銳之的肩膀:“之之?”

    邱銳之微微側過頭,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易邪一臉莫名其妙,他與邱銳之相處越久就越是摸不準他犯病的周期,總是貓一會兒狗一會兒的,他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邱銳之從來不會對他冷暴力,而是有什麽不滿當場就會發作出來。

    所以邱銳之沒有高冷多久,就開口道:“邪兒知道你師姐剛才來,與我說什麽了嗎?”

    易邪呆呆地問:“什麽?”

    “她說。”邱銳之轉過身來,冷哼一聲,笑地古怪道:“她說我這個人心腸歹毒,配不上你,所以要帶你回雲逍派,遠離我這種人。”

    易邪心裏咯噔一聲,他上前一步拽住邱銳之的衣角,有些焦急問道:“那你沒對涵楓動手吧?”

    邱銳之的臉色刷一下冷了,一把扯掉易邪的手,道:“你就關心你的師姐?”

    “我隻是怕你聽了這話會不高興,會.....”

    “會在氣急之下傷了她?”邱銳之搶過他未盡的話語,反問道:“邪兒也知道我會生氣,怎麽不問我是何感受?還有她說要帶你離開我,你也不在乎嗎?”

    “當然不是啦!”易邪暗歎一聲邱銳之果然沒有幾天消停時候,這會兒又開始折騰了,他隻能急急地辯解道:“隻是我有我的想法,就算是涵楓也不能替我做決定,我要不想離開你,誰也強求不了我啊!”

    “所以邪兒一點都不害怕是嗎?”邱銳之望向窗外桂子飄香的佳景,麵色卻沉靜地如一潭死水道:“可我卻不一樣,我時時刻刻都在害怕,哪怕是一隻鳥、一本書,這些再微不足道東西,我都會擔憂它們從我身邊奪走你。”

    “因為邪兒就是我的命脈,出了一點差池我便要日漸衰敗著死去,所以我要時刻緊張著,把你圈在我能看到的地方,以免有人來斷我的活路......”邱銳之說著轉過頭來看易邪道:“但是邪兒卻不一樣,如若沒有我,你反倒會活得更好也說不定。”

    邱銳之這段話說的直刺肺腑,易邪本還有些玩鬧的心思,這會兒卻是有些慌了神,他跑到邱銳之身邊,抱住他的胳膊,小聲道:“怎麽會呢,我....我也是不能離開之之的,因為我喜....喜歡你,所以不會跟誰離開的,也沒有人能帶走我,別人說什麽我都不會聽的,我隻聽之之的,好不好?”

    這還是他第一次明確對邱銳之說出‘喜歡’二字,易邪頓時羞怯地燒上了頭,後麵的話也顛三倒四起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隻是這麽借著這道勁兒一股腦地把平時不會說的話都說出口了。

    他說完後也不敢抬頭,也因此沒有看到邱銳之的表情,隻是聽他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麽波瀾地道:

    “邪兒現在這麽說,隻是因為一時對我心軟,可等到你父母讓你離開我的時候,他們的情態恐怕會更讓你心軟,到時候你就會換一個說法了。”

    易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了孩子讓他變得有些矯情,他本以為邱銳之聽了他的話會高興,結果卻是冷淡地很,而且話裏還針對他的家人,於是又失落又帶些埋怨地道:“我嫁給你的時候我爹都沒有異議,這時候又怎麽會來讓我離開你,你想得太多了.....”

    “我想得多?”邱銳之轉過身來抓住他的肩膀道:“邪兒大概是不知道吧,你的師姐可是和我說要告知邪兒的父母讓我們和離呢。”

    易邪懵了:“告知什麽......?你也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涵楓能與我爹爹說什麽.......?”

    “隻要她想,總能找到理由不是嗎?”邱銳之湊近他的臉,幾乎要與他鼻尖相碰,在那純黑色的眸中氤氳著蠱惑地氣息,道:“畢竟我本來就不是什麽行事正派的人,邪兒也該清楚,你的師姐要是願意費些功夫,總能找到些似是而非的‘證據’編排出我的一大堆惡毒之處。”

    “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涵楓不會隨便亂說,她不是那種挑撥離間的人。”易邪立刻反駁他道。

    “所以,邪兒的意思是,她但凡說什麽都是真的,邪兒都會信!隻有我說的才是挑撥離間,是在騙你是不是?!”邱銳之抓緊他的雙肩,質問道。

    易邪反複張了張嘴,都說不出話來,他腦中一片混亂,說實話,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上邱銳之,他甚至曾一度覺得他是掉落崖底的時候腦子進水了,要不然怎麽會連喜歡他什麽都說不出來,有時候閑下來仔細想想邱銳之這個人,易邪都會質疑自己的品味。可到了眼前,現在有人說要讓他離開邱銳之,他第一反應卻還是不願意。

    “不是的.....”越想越亂,到最後,易邪也隻能幹巴巴地憋出這一句。

    邱銳之仿佛無力般地放開了手,沒有再逼問他,而是從他的臉頰撫摸到他的脖頸,溫柔至極,眼睛卻帶著悲傷,自嘲地道:“剛才邪兒明明還在說隻聽我一個人的話.......”

    易邪低著頭默默不語。

    “算了。”邱銳之似乎是笑了一聲,離開了易邪身邊,走到書案前,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被展開的畫卷,道:“邪兒剛才是不是在向寒露問我母親的事?”

    易邪猛回過神,他都忘了把那無意間翻出來的畫像放回去了,他就是因為看見了這副女子的畫像,才跟寒露起了這個話頭。

    “我.......”

    邱銳之似乎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他一手支在那畫卷之上,俯身細細看那畫中之人,過了片刻,忽然說道:“這畫中人就是我母親,我本還以為這府中再沒有她的東西了,沒想到竟然能被邪兒找出來這幅畫像,想來也是我那對她念念不忘的爹留下的。”

    撫了撫那畫卷,他繼續娓娓敘述道:“她當時是從西域來中原傳教的使者,也是當年江湖上所傳的第一美人,有這樣的名頭,她自然是追求者無數,想尋個德才兼具的如意郎君也不是什麽難事,可她卻偏偏選了道貌岸然的邱世炎。”

    “這自然也不是受了誰的逼迫,而是她自己貪慕虛榮。明明放出話來說要嫁武功高強且俠肝義膽的男人,卻又貪求權勢榮華,不肯委身於那些傾慕於她的草根俠士,於是便嫁給了邱世炎,做了閣主夫人,本也算了了心願,隻是她後來發現邱世炎與她心目中那種雲中白鶴似的英雄相去甚遠,便開始陷入日複一日地後悔之中,想要離開卻遭到邱世炎的軟禁,在這高門深院中蹉跎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