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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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閣主他........”寒露說到一半就卡殼了,馬車衝出去的時候閣主他們似乎還在被那些刺客包圍著, 如今安危未卜, 而夫人眼下大病初愈,身子應該脆弱的很, 這個消息似乎不宜跟他匯報.......

    “他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毯子不一會兒就被淋了個通透,易邪在下麵身子不住地哆嗦,緊抓著毯子邊緣的指節冷的發白, 還要透過嘈雜的雨聲對寒露喊道:“我們出現在這總得有個原因吧?你別老吭哧,倒是說話啊!”

    “呃.....”寒露被問的慌亂不已,他從來都是聽從命令做事, 一個指揮一個動作的那種, 從未自己拿過什麽主意, 眼下沒人來告訴他這事究竟該怎麽做怎麽說才合適,他就頓時沒了主心骨。

    理智上他覺得應該把這事來龍去脈講清楚,但從情感上他又怕說了之後夫人會受不住。

    易邪快被他急死了, 本來覺得邱銳之鐵定沒什麽事,這叫寒露一猶豫, 他也開始猶疑起來, 畢竟仔細一琢磨的話, 邱銳之要是沒出什麽事,怎麽能任由自己離開他的視線,隻能是他遭遇了什麽危險,而且是讓他騰不出手顧及自己的危險。

    並非是他自戀,易邪覺得, 能讓邱銳之顧不上他的這種危險,那八成就是有可能是人死了。

    “邱銳之死了?”易邪脫口而出。

    “沒有沒有!”寒露倒抽一口涼氣,連忙搖頭,易邪的話將他嚇得一個激靈,立刻就發出聲來否定了,後麵再接著說也順暢多了,將遇襲後馬車受驚的事講述了一遍後,寒露看易邪瞬間難看的臉色,像是生怕說重了話弄碎了這個精致的主子一般,隻能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其實屬下覺得,夫人不必太過擔憂,相信以閣主的武功,解決那些刺客,也並不是什麽難事,而且還有葉小姐她們在.......”

    寒露說著自己都覺得心虛,這些話隻是尋常到根本毫無說服力的勸慰說辭,易邪該擔心的還是會擔心,而且以閣主他們當時的困境,那刺客的數量,根本就不是以一人的武力就能解決的.......看到易邪清澈的目光望向他,寒露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內心不斷掙紮著要不要與夫人說實話。

    “你說得對。”易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道:“眼下咱們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先找個躲雨的地方再說。”

    “夫人......”寒露沉痛的開口,剛想如實分析一下閣主他們狀況的不妙,結果就聽到易邪如此說。

    “啊?”寒露愣住:“可是夫人......閣主他.....”

    “繼續在這待著就能等到他嗎?”易邪問道。

    “我...屬下不知道。”寒露答道。

    易邪扔掉被雨浸透而變得沉甸甸的毯子,站在雨中道:“那不就得了,在這裏待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再淋下去非要染了風寒不可。”

    “我倒沒事,就怕孩子.......”說到這,易邪就歎了一聲,撫著肚子悲涼道:“畢竟孩子他爹已經生死未卜了,要真有個萬一,老邱家以後就靠他了。”

    “偌大的寒江閣也不能沒人繼承啊是不是?”

    寒露:“.........”

    他為什麽竟然覺得那個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令他敬畏不已的閣主突然有點可悲呢?

    易邪好像一點都沒感覺自己說的話有什麽不妥,在寒露陷入沉思的時候,就跑去撞到

    路邊巨石上破爛的不成樣子的馬車旁邊,翻找著什麽。

    “夫人!”寒露一驚,連忙跟過去,問道:“夫人要找什麽,由屬下代勞吧。”

    “唉。”易邪搖搖頭,站起身來望著那一地狼藉道:“我想找車上放的那些吃食的,看來是不知掉到哪裏去了.....”

    “吃食?屬下身上有些幹糧。”寒露道:“不過都是屬下自己備的粗食,可能有些入不了夫人的口。”

    “這時候有的吃就不錯了,我們還不知道要在這裏多久呢......”易邪不太樂觀道,他轉頭再一瞧,寒露好像現在就要將那點幹糧掏出來,於是立刻阻止住他道:“你自己收好就得了,我現在不吃,我們兩個人接下來的日子全靠這點幹糧了,要省著點。”

    寒露點頭,但心裏卻是打定了將這點幹糧都留給夫人,自己一口也不會動。

    “唉,我們走吧.....”易邪最後遺憾地看了眼那支離破碎的馬車殘骸,轉身朝前麵走去。

    “夫人,這路太滑了,讓屬下背你走吧.....”

    易邪喊了一聲‘不用’,但卻淹沒在一陣轟隆的雷聲之中,他隻能衝走過來的寒露擺擺手,阻止了寒露作勢要背他的行動,繼續深一步淺一步的向前走著。這暴雨絲毫沒有要小下去的勢頭,偶爾劃過黑雲的閃電照亮天地的那一瞬間,可以看見這雨勢大到在陰沉低矮的天邊連成了一道水幕,也隻有在這時候,兩人才能勉強辨別出前方能下腳的‘道路’。

    冰冷而急促的雨點不停地砸在身上,那力道之大,幾乎讓易邪覺得這大概是冰雹而非雨滴,尤其是頭頂被澆的拔涼,整個人幾乎都無法再思考什麽,隻能如同行屍走肉般暈暈沉沉地向前走著,可卻依然不見能有任何能稍微躲避一下雨勢的地方。

    忽然間,伴隨著一聲炸雷響起,白色的閃光再次照亮了天邊,同時,易邪也得以看清自己的腳下,就是心頭一涼。

    道路就在此處戛然而止,河流也由此傾瀉而下,易邪不知道是因為雨聲過大掩蓋了瀑布的轟隆聲還是他在神遊中根本沒有在意,總而言之,他一腳已經踏出了山崖,踩在了空當上。

    身體頓時摔落在傾斜的峭壁上,易邪轉瞬間已經滾落到幾丈之下,還好這崖壁並非直來直去,而是有個不小的坡度在,但當易邪運起輕功,想借力躍到上方躍起凸起的岩石上時,腹部卻驟然一陣難以忍受的絞痛。

    靠,這熊孩子關鍵時刻給我整這出!要害你爹我!

    易邪疼的渾身脫了力,手指一鬆,就要接著朝下方滾去,就在易邪絕望憤慨之際,頭頂此刻卻傳來一聲聽不清內容的急呼,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緊接著就被一股力道箍緊了腰部,停在了崖壁當中。

    “夫人,你沒事吧?”寒露緊張道。

    聽到寒露的聲音,易邪莫名有些失望,他知道他在期待什麽,但是卻不敢直視這種期待,因為在這種困境之中,這無疑會讓他變得更脆弱。

    “唉.......”

    “夫人,你怎麽了,可有傷到什麽地方?”寒露一聽易邪的歎息,更加慌張道。

    “我沒事!”易邪想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這話,可耳邊轟鳴的瀑布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最後他隻能扯著嗓子喊出來這句話,聽著就有幾分氣急敗壞的意思了。

    “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夫人......”寒露仰頭看了看,他們目前距上麵有近七。八丈的距離,憑他的本事是肯定上不去的了。

    “我們往下去。”易邪答道:“你看清這崖壁上能借力的石頭,別踩空了!”

    “好!”這會兒功夫,寒露也顧不上恪守尊卑禮節了,言簡意賅的回答了易邪,就開始極其仔細但速度也不快不慢的向下掠去。

    他依然用單手摟抱著易邪,易邪也未曾掙脫,這個節骨眼上,顯然不是顧忌這點越矩的時候,兩人皆緊張的瞧著下麵,如此大概過了有半個時辰,當一道閃電再一次亮起時,易邪終於看見了地麵。

    “是地麵!”易邪喊道:“對麵的山體裏麵有道夾縫!”

    對麵的岩壁上自上而下,由窄到寬,有一道縱穿山體的裂縫,僅憑電光亮起的瞬間,易邪還能看見那裂縫延伸到山體內深處後,頂上露天的縫隙便消失了,也就意味著那裏麵是一個可以遮擋風雨的封閉空間,在這個幾乎令人絕望的暴雨之中,這明顯是一個驚喜。

    寒露也看見了,他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不用再讓夫人淋雨了,可眼下雖然離地麵隻剩最後幾尺的距離,他仍舊不敢太過急躁,謹慎的向下移動著,直到僅餘下一隻小腿的高度,他才敢帶著易邪跳下來。

    “辛苦你了。”易邪落地後拍了拍寒露的肩,就離開了他的身側,朝那道裂縫走去。

    “呃......”寒露卻在原地怔了一會兒,直到易邪差點就看不見蹤影,才立刻跟了上去。

    還好易邪走到那裂縫跟前就停了下來,寒露終於是趕了上來,見到沒跟丟易邪,懸著的心才落了地,同時有些奇怪地上前問道:“夫人.....我們不進去嗎?”

    “恩......”大雨滂沱,這種天氣在外麵待一刻都是一種煎熬,更別提易邪還是有孕的身子,可他此時卻一臉神情嚴肅,手貼在岩壁邊緣細細描摹了幾下,狀似認真的樣子。

    這.....難道是這裂縫有什麽不妥?寒露見到易邪的動作頓時警覺起來,他覺得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是毒嗎?還是陷阱?還是這其中有什麽凶猛野獸的巢穴?

    “恩......”易邪又摸了一遍岩壁邊緣,神色有點隱忍地朝寒露瞧了瞧。

    寒露立刻會意的上前,目光炯炯的看著易邪,隨時準備聽候吩咐。

    “............”

    “............”

    易邪終於忍不住了,他衝寒露道:“你怎麽還不進去?”

    “啊?”寒露不解道:“可是...這裏麵......”

    “可是什麽呀!”易邪突然就理直氣壯起來,推著寒露就往前走:“這麽大人了你還怕黑咋的啊,來來來!快點進去,我給你殿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