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義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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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購買不足50%看不到更新, 補齊或等兩天可看 帝王穀上下, 包括蕭王孫在內都以為西門吹雪走後, 蕭飛雨沒了經常要與他比試的負擔,會稍微鬆懈一下。可事實上她卻更刻苦了一些,起早貪黑不說, 甚至連吃飯時都不知在琢磨著什麽,經常一個不察就直接陷入沉思不理人了,這狀態讓蕭二夫人看得都心疼了。
她埋怨蕭王孫道:“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讓她隨便練練得了。”
蕭王孫覺得這是好事, 麵對這份指責頗哭笑不得:“她若真是隨便練練, 明年你能放心放她出穀去?”
蕭二夫人也知道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 但是看在眼裏就是心疼啊。
她不知道蕭飛雨最近是在琢磨《劍陣》的最後一篇要怎麽改,若是知道的話,大抵會嚇得眼珠子都瞪出來。
帝王穀以帝為名, 所藏的武學秘籍, 神兵利器自然都是翹楚之中的翹楚, 尤其是這部《劍陣》, 乃是昔年被尊為“天下第一劍”的李觀魚晚年所作, 可惜李觀魚的子孫劍術天賦皆平平,十代不到就再守不住這部《劍陣》將其賣了。
世人隻知道《劍陣》從此不知所蹤, 卻不知其買主正是帝王穀的上一任穀主, 也就是蕭王孫的父親。
而蕭飛雨現在用的那柄白色短劍,也正是他看完了《劍陣》之後有所感觸而鑄的,可以說是這世上與《劍陣》最相配的一柄劍。
蕭飛雨對此卻是一無所知, 她好不容易練到了《劍陣》最後一篇,別扭得快要瘋掉,在糾結了半天之後就決定還是要改。
哪怕它上麵說了這最後一篇是全書精髓,練成後便能躋身頂尖劍客行列也要改。
蕭王孫並沒有反對,但還是忍不住問她:“你覺得你能改出更好的?”
她搖搖頭,道:“但我知道對我來說什麽是最合適的。”
蕭王孫在她這個年紀時雖已閱遍名家劍譜將其爛熟於心,但卻從沒想過自己動手改。不過他現在畢竟已成武學大家,給蕭飛雨看一下她改後的劍譜,給一些意見還是沒問題的。
隻是連他都沒想到,蕭飛雨的那句最合適,真的就是最合適。
她把改完的最後一篇送到他麵前時難得有些忐忑:“我自己練過一遍了,我覺得沒什麽問題,您看呢?”
蕭王孫合上劍譜抬起眼,看了她好一會兒,隻覺有心中有萬千感慨,但最終卻隻化成一句:“你要是早生三十年,百曉生怕是能將劍排進兵器譜前三。”
百曉生?兵器譜?
好像聽陸小鳳提過,而且聽她爹這個語氣,應該是個很厲害的東西吧。
於是她放下了心,咧嘴一笑道:“爹覺得沒問題就好啦。”
蕭王孫抬手摸了摸她腦袋,想到她剛開始習武那段日子每天眼淚巴巴地望著自己的慘樣還清晰如昨日,一時間也有些愴然。
“飛雨。”他說,“明年你就滿十五了。”
“嗯。”她點點頭,“爹不是說到時候讓我出穀去曆練嗎?”
“對,是該和出穀了。”他收回手,神色嚴肅了些許道,“你的劍我已經很放心,但你的輕功——”
蕭飛雨:“……”
恐高這種事,她也不想的。
而且她練劍練到現在,真不覺得輕功有多麽必要,有個基礎不就成了麽?畢竟她沒事又不會跑到房頂上和人比劍!
看穿她內心所想的蕭王孫歎了一口氣,繼續道:“如果實在無法克服對高處的害怕,你也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江湖險惡,有的是人會從此處入手來對付她。
蕭飛雨拚命點頭說好,片刻後又仿佛想起什麽似的補了句:“師兄知道這件事誒,沒關係的吧?”
“他不會害你。”蕭王孫笑了聲,“好了,你去接著練吧。”
她沒走,撓著臉遲疑了片刻,忽然開口問他:“爹,那個……阿雪的父親怎麽樣了?”
蕭王孫聽到這個問題也怔了一下,片刻之後才答道:“前天剛傳來的消息,已經入土了,等孝期過了,我會派人去接阿雪過來。”
蕭飛雨哎了一聲,心想他也真是不容易,幼年喪母少年喪父,中間還被自己欺負了這麽久,再來的時候還是對他好一點吧。
……
一年時間過得很快,尤其是在她這麽刻苦發奮的前提下,說白駒過隙也不誇張。
總之轉眼就到了她及笄的時候。
對冷清的帝王穀來說,這也算是這一年來最大的一件事了。
不過江湖人家並不像書上那般講究儀式,帝王穀也不會因此邀請什麽賓客,所以她的及笄禮就和蕭曼風那時一樣,由自己娘親親手梳了頭再簪上,末了一家人一道吃頓飯,十分簡單。
告別了幼稚發型的蕭飛雨其實更不滿意現在這樣鬆鬆垮垮綰成的發,禮成了之後就自作主張一股腦將它們全梳到了腦後紮成一把高馬尾。
蕭大夫人還因此嘲諷她沒個女孩樣,非常嫌棄。
她想著自己即將出穀,便毫不在意地嗆了回去:“我從小就這樣,您還沒瞧習慣哪?”
若不是有蕭王孫在這中間打圓場,這頓飯大概又要吃至雞飛狗跳才能消停。
散席的時候,廳外忽然有守衛來報,說收到了從太原送來的信,是給二姑娘的。
蕭飛雨聽到太原二字已經反應過來,但她實在是有點驚訝那家夥居然會給自己寫信,所以愣了一愣。
同樣驚訝的還有朱停,他畢竟是帝王穀中除蕭飛雨外與西門吹雪接觸最多的人,深知西門吹雪的性格。
他們倆一起呆滯的時候,蕭王孫已經先開口了:“那就把信給二姑娘吧。”
守衛躬身應是,進門把信送到了蕭飛雨手上。
她遲疑著接過,感覺裏麵似乎不隻是信,似乎還有個什麽東西?
朱停眼尖,也注意到了,有點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
“快看看他給你寫了啥,我猜是約你比劍。”
“……”蕭飛雨無言著拆開,拿出裏頭信紙,發現寫得非常簡單,隻有兩個字——賀禮。
而除此之外,信封裏還裝了一支通透的白玉釵。
“所以他是給師妹你送及笄禮啊。”朱停有點可惜自己猜錯了,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她拿出來的那支玉釵,道,“好東西啊。”
蕭飛雨也知道這是好東西,但她總覺得西門吹雪不會這麽閑啊?!
事實上她也猜對了。
西門吹雪會送信到帝王穀來,全是陸小鳳的主意。
陸小鳳說,既然你還在孝期不好離開萬梅山莊,就送個信過去唄。然後他還順便給西門吹雪提供了一下送禮的思路,說飛雨不是剛好十五了嗎,送個釵最合適。
西門吹雪其實並不知道送釵到底是啥意思,但他本來也想不到自己能送蕭飛雨什麽,就幹脆聽了他的意見。
而且他把信送出去的時候也沒有想到這東西會正好在六月初九抵達帝王穀。
此時此刻廳內看見這支釵的其他人也俱是無言了片刻。
蕭王孫心想既然如此,便差不多是時候告訴飛雨了,幹脆清了清嗓道:“既是他送你的,你便好好收著吧。”
蕭飛雨:“……哦。”不好好收著難道還扔了嗎。
然而下一刻她就差點手一抖把這支釵給扔了,因為她聽到蕭王孫接著說道:“我當初還擔心你們處不好,有了婚約也要像曼風和花飛那樣取消,現在看來你挺喜歡他,他應該也挺喜歡你,這我便放心了。”
蕭飛雨:“???”
等等?!婚約是什麽鬼啊!
大概是看到了她那稱得上驚悚的表情,蕭王孫稍停頓了一下才給她,以及這屋裏其他驚訝的人解釋:“是三年前定下的,之時當時你們年紀都還小,我便沒有說。”
蕭飛雨:“……”
所以前年過年那句一直有放在心上就是這個意思嗎!?
她已經不知道到底是她瘋了還是她爹瘋了。
偏偏她娘聽到了之後竟還表示滿意:“原來你給她定了阿雪,那我便不用擔心她將來被欺負了,阿雪是個好的。”
朱停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點頭幫腔道:“嗯,而且他打不過師妹。”
蕭飛雨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不行不行,她必須學習她姐奮起反抗包辦婚姻!
但有蕭曼風這個先例在前,她還真有點怕自己現在這麽直接說反對會把蕭王孫氣死。
她垂著頭不說話,蕭王孫也就當她是談及婚事難免害羞,迅速換了話題,說起了她下個月就出穀曆練的事。
他說:“阿雪再過幾日便守完孝了,等他來了,正好你們能結個伴一道。”
蕭飛雨聽明白了,她爹這是已經認定她和西門吹雪互相喜歡了。
還能怎麽辦呢,當然是跑啊!
所以十五歲生辰這一晚,待整個帝王穀都休息了之後,蕭飛雨就隨便收拾了一些行李,背著個小包袱,像蕭曼風當初那樣直接趁夜逃了。
開玩笑,真的嫁給被自己欺負了這麽久的西門吹雪,她還不完了!
他說到少年二字之時特地加重了一些語氣,同時表情也有些玩味。
蕭飛雨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片刻後便意識到了,這位劍法獨步天下的峨眉掌門,不會是看出來自己不是男的是姑娘了吧?
可她明明扮得很好啊,除男裝外,麵上也作了些偽裝,甚至連說話聲音都壓低了一些,還變了個腔調呢,至少馬秀真和葉秀珠是完全沒看出來的。
蕭飛雨盯著獨孤一鶴的表情看了片刻,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自亂陣腳。
“獨孤掌門謬讚了。”說完這句她便將話題引到了她帶上山來的那個瘋瘋癲癲青年身上去,“對了,今日拉著葉姑娘喊七妹的那人,獨孤掌門打算如何處置?”
上了山後,蕭飛雨便解開了那人的穴道,讓獨孤一鶴也試過了他的功夫。
兩人的判斷差不多,此人失了心智,但對敵的本能還在,武學基礎亦不弱,身份應當不簡單,隻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
“還是得先查明他的身份。”獨孤一鶴道,“我已經派我大弟子去查了。”
他話音剛落,門外立刻有人疾聲來報:“掌門!有人來劫那瘋子,與大師兄打起來了!”
屋內的蕭飛雨和獨孤一鶴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獨孤一鶴一邊開口一邊往外走:“他們現在何處?”
那青衣弟子立刻躬身小跑著給他們帶路,所幸也不遠,就在峨眉派山門前的大廣場上。
蕭飛雨落後獨孤一鶴半步,視線被遮擋了些許,一開始隻聽到了那廣場上傳來的劍氣風聲,待站定後抬眼一看,隻見有兩個灰色的身影正戰至一團。
獨孤一鶴的大弟子張英鳳她才見過不久,還有印象,此刻手上使的那峨眉劍法也相當搶眼,而另一個青年跑到峨眉來劫人,居然也是用的劍。
看了片刻後,另一邊馬秀真和她的師妹們也趕了過來。
比起蕭飛雨和獨孤一鶴,她們這幾個小姑娘就頗有些不淡定了,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此時與張英鳳戰在一起的這灰衣人,劍術要遠勝張英鳳,隻是他出手時還留了餘地,並沒有要張英鳳命的意思。
“師父!”馬秀真看得著急,“您幫一下大師兄吧?”
蕭飛雨偏頭看了看獨孤一鶴的表情,隻見他緊皺著眉一臉凝重,也不知究竟在想什麽。
幸好他也隻遲疑了一瞬間就上前出了手。
如此,蕭飛雨自然不用再去湊什麽熱鬧,隻抱著臂站在那看著獨孤一鶴出手。
她實在是很在意這位峨眉掌門的劍究竟有多厲害。
獨孤一鶴上去後,三招之下,就將那灰衣人的劍勢全引到了自己身上,解救了狼狽不堪的張英鳳的同時,還有餘裕回頭吩咐徒弟們:“看好那人!”
他說的是被蕭飛雨帶上來的那個瘋子。
下一刻,那灰衣人的劍鋒就朝他橫了過來,迅疾得讓邊上這群峨眉弟子直接發出了一聲驚呼。
好不容易擺脫狼狽站穩的張英鳳瞧見這場景,差點沒呆掉,敢情那家夥與自己打的時候根本沒用全力?
蕭飛雨一邊看一遍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
這灰衣人的一手快劍,可稱她平生僅見,不知道獨孤一鶴會怎麽對付?
“師姐……師父不會打不過這個人的吧?”一旁的葉秀珠忽然拉著馬秀真的袖子低聲問了句。
“不要亂說。”馬秀真此時已恢複鎮定,“師父不會輸的。”
獨孤一鶴成名幾十年,身為一派之主,當然是不會輸的。
但這會兒他與那灰衣人也的確是打得難分難解,令峨眉弟子們不自覺擔心的同時,也令蕭飛雨大飽了一番眼福。
事實上在獨孤一鶴出手前,蕭飛雨看著張英鳳使的峨眉劍法,就已經覺得這位峨眉大師兄完全沒使出峨眉劍法的精髓。
若是讓她來用,絕不會這麽不知變通的。
劍法本身無法教你對敵時該在何時用哪一招,而張英鳳犯的就是太過按部就班的錯誤。
當然,獨孤一鶴這樣的宗師是不會犯這樣錯誤的。
他不僅發揮了峨眉劍法的最大長處,還用他深厚的內功迫使對麵的灰衣人慢下劍來。
但縱是如此,兩人的動作依然快得幾乎叫人看不清。
在場這麽多人之中,恐怕也隻有蕭飛雨能把他二人的動作全瞧個明白。
就在她觀戰觀得最聚精會神之際,廣場另一頭忽然又跑來一個穿青衣的小弟子,在張英鳳與馬秀真麵前站定後通報道:“大師兄,師姐,山下來了一男一女,說要找那瘋子。”
張英鳳:“啊?又有找那瘋子的?”
馬秀真也皺了皺眉:“他們可有說為何來找那瘋子?”
青衣弟子搖了搖頭,剛想再說什麽,就聽到另一頭傳來的一聲驚呼。
一行人同時望過去,隻見獨孤一鶴的劍已快要刺入灰衣人的喉嚨了,但那灰衣人也沒有退縮,反而反手轉動手腕,將自己的劍鋒也抵上了獨孤一鶴胸膛。
能與一派宗師戰至如斯地步,這灰衣人的劍術可見一斑。
蕭飛雨站在場外看著,心情也頗激動。
到這時她才終於有點明白西門吹雪為何那般喜歡找自己比劍了,因為用劍的人看到高手,是真的會忍不住心生一較高下之意啊。
就好比她,現在實在是很想知道,若是與那灰衣人打的人是她,到底能不能贏?
這想法在她心中隻轉了一瞬。
因為下一瞬,她就看見了一道不屬於獨孤一鶴也不屬於那灰衣人的刃光忽然出現在他二人交錯的劍鋒之中。
“叮”的一聲過後,那兩柄劍竟是同時被彈了開來,他們倆也一同後退半步,拉開了兩尺距離各自站定。
蕭飛雨還處在震驚之中,就聽到獨孤一鶴開了口:“原來是葉公子來了我峨眉。”
葉公子?誰?
還有那道刃光,究竟是什麽東西?
她疑惑極了。
而與此同時,廣場另一頭那條上山路的盡頭處,也緩緩出現了兩道並肩而行的身影。
蕭飛雨定睛一看,隻見站在左側的那個青年迎著自己的目光信步走到廣場中央後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一樣東西。
而她也正是在這時候才看清,發出那道刃光的,便是被這青年撿起的那把毫不出奇的小刀。
“我知道獨孤掌門的劍獨步天下,但您對麵那人又剛好是我朋友。”青年笑了笑,“我可以向您保證,他來闖峨眉,絕不是想與峨眉作對。”
而那灰衣人始終低著頭沒說話。
他不開口,跟著那個青年一道上山來的姑娘卻是直接向他跑來抱住了他的手臂:“路哥!我和小葉找你好久了!”
這姑娘跑上廣場時身上發出了一陣非常好聽的鈴音,令蕭飛雨表情一頓,下意識地看向另一邊那個被點了穴的瘋癲青年。
難道她就是他口中嚷個不停的七妹……?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姓葉的有點厲害啊,雖然那會兒獨孤一鶴已經和灰衣人打了好久,心神也分不到別處,但他隻憑一把小刀就能阻止獨孤一鶴的劍,還能完全不傷人,不管是時機還是力度,都抓得再好不過了。
蕭飛雨眯了眯眼朝他望去。
這麽厲害,還姓葉……
不會是那個垃圾負心漢吧!
而且長得很好看誒,甚至不輸她家阿雪,肯定是符合她姐姐審美的。
西門吹雪被他看得莫名,挑了挑眉,似是在問怎麽了。
陸小鳳壓低聲音湊過去,道:“咳……我覺得童養媳的事你暫時還是不要讓飛雨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_(:3」∠)_媽的,又是兩點,再修仙碼字我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