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寵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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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著嫩滑的肌膚一路向上,景天奕的手掌再度輕撫上了燕奇的背部,他用掌心和指肚細細的摩挲著,品味著,感受著,那冰涼卻微微的顫觸,就如同一隻第一次被掌控的小動物般,沒有任何遮掩的情緒,伴隨著心跳與脈動,清晰無比的在掌心中肆虐著。

    景天奕掌心的溫度逐漸的上升,刹那之間,陡然宛若一個小小的火爐。

    如同被灼到一般,燕奇身子猛地一抖,側目間,景天奕雙目內那毫無掩飾的高漲**赫然可見,他這才突然從錯覺中醒悟,趕緊本能性的用力掙脫了景天奕的單手控製。

    而出乎燕奇的意料,這一次,景天奕卻沒有再度阻礙自己的意思,他竟然就這樣用充滿了**的視線靜靜的看著——燕奇從床上逃也似的跳起,三下五除二的穿上內衣,然後就想要套上褲子。

    但因為過於慌張,燕奇穿褲腿時差點一腳失滑,幾乎整個人就要一頭搶到地麵,幸虧景天奕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給撈起並妥妥的扶穩。

    那灼熱的體溫,在有力的臂膀環繞的刹那,肆無忌憚的侵擾著,即便有中衣的隔離,仍然令燕奇無比的驚悚。

    燕奇使性子的用力甩脫了景天奕的手,扭過頭去就要穿另外一條褲腿,但是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一開始就把褲子給穿反了。結果套上另一隻褲腿後,燕奇剛要邁步,前後腿卻一個拉扯,他隻感到腳下一個趔趄,身子一個後仰,讓他整個人就這樣倒到了床上。

    倒下的震動,帶倒了疊著的被子們,燕奇不等反應,就陷入到了被子的洪流之中,越是掙紮,就被糾纏的越緊,轉瞬之間,燕奇就變得像個被裹住的粽子,卻怎麽都無法正常起身了。

    而看著頗為狼狽的燕奇,景天奕突然忍俊不禁,竟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景天奕的開懷讓燕奇很是惱怒窘迫,他趕緊四角亂踢,好不容易將被子脫開,便立即床上打了個滾翻過身來,拉了一條被子做遮掩,就像個炸毛的刺蝟似的,以最快的速度將褲子脫下並再度穿好,這才紅著臉跳下了床。

    景天奕笑完之後,竟然好心情的抹了一把臉,對他伸出手來,破天荒的溫和說道:“舒兒,隻要你不要胡鬧任性,朕承諾你,朕可以寵你。”

    但是,燕奇的回答卻是:無視他伸出的手,扭過頭去,徑直打開了門,氣鼓鼓的朝著大廳而去。

    景天奕看著燕奇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又看看自己伸出的手,眼神稍稍暗淡了幾分。

    前來伺候的小喜子看到這一幕,鬱憤:“爺,您都如此放下身段,遷就任主子的小性子,這要是在別的主子身上那是求之不得的天大福分,可雲主子他卻……”

    景天奕淡淡看他一眼,小喜子隻得噤聲。雖然心中仍然有不平之色,但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了。

    “記住,他是主子,你是奴才,別逾越了你的本分。”

    小喜子諾諾應聲:“是。”

    餐桌旁,燕奇一屁股坐下的一瞬,劇痛立刻讓他一跳而起。

    一邊罵了一句國罵,燕奇一邊趕緊扶著桌子,閉目等著痛楚的緩解。

    “怎麽總是這麽不小心?”景天奕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平地而起,不等燕奇反應,一件外衣被披在了身上:“小心別著涼。”

    燕奇因痛無法反抗,隻能由著景天奕給自己悉心的穿上了外衣,那一絲一扣,無比熟悉的步驟,就好像曾經這樣做過了無數次一般,穿完之後,還不忘替燕奇整了整邊角和發飾,然後揮開了小北子和小喜子的手,不顧燕奇倔著的臉,親手扶著他在桌旁緩緩的坐了下來。

    “上早膳吧。”景天奕也不在意燕奇的冷臉,他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一個命令下,禦膳房的奴才們趕緊麻利的將新準備的早膳流水一般送了上來。

    用眼神將殷勤想要布膳的小喜子給支到一邊後,景天奕臉上帶著笑意,親手給燕奇舀了碗薄荷粥:“來,小心燙。”

    燕奇看那薄荷粥一眼,硬邦邦的將話扔到了景天奕的臉上,倔:“我不喜歡薄荷。”

    “那……”小喜子臉色變,但是景天奕卻似乎沒看到燕奇臉色似的,轉頭看了看桌上,挑揀著一會,這才夾了個奶油餑餑,放到燕奇身前的碟中,仍是溫柔道:“那就嚐嚐這個,味道還不壞,朕也喜歡,來——!”

    “我早上不愛吃甜的。”燕奇嫌惡的看一眼,拒絕。

    “那……蝦餃?!”景天奕攜了一隻水晶飽滿的蝦餃,這次親自遞到了燕奇的嘴邊。

    燕奇的臉上閃過一絲譏誚:“陛下,您忘了今早您的旨意了嗎?!臣妾要禁足齋戒,祈福上天。難道您要讓妾身破逝嗎?!”他說完兩手相握遙對上天,然後就幹脆的扭過了頭去。

    景天奕手中筷子夾著蝦餃,被燕奇這麽一懟,不尷不尬的舉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又不肯發作,一時場麵竟異常尷尬。

    小喜子看著自己不能容忍的場景,臉直接給氣紅了,想上前替主子接下擎著的單手,但是因為前麵的警告,他又不敢擅自做主,隻能在心裏幹著急。

    而景天奕並沒有把蝦餃放下,他舉筷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等待,而燕奇就一直執拗的將臉轉向一旁,死活不肯轉頭吃下,也不肯轉臉來看他。

    景天奕靜靜的看著燕奇側臉那倔強而繃緊的線條,臉上的笑意不經意間,慢慢就這樣淡了開去。

    他微微頓了一下,自語一般說了一句:“不吃早飯可不好。”然後他努力的舒了口氣,終於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和蝦餃,隻是聲音卻已經稍微冷了一些:“來人!”

    “爺,您……”小喜子可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趕緊上前,但是景天奕卻並沒有要讓他說完的意思,“傳令禦膳房,改為江浙早膳,快傳!”

    “……是。”小喜子隻能得令而去。

    接下來,景天奕沒有再開口。

    廳裏的氣氛,此時一片靜謐,燕奇與景天奕據桌而坐,兩人分別看向兩個不同的方向,一個倨傲,一個冷峻。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開始在廳裏彌漫開來,使得氣氛一時緊張起來,隻一會兒,就令伺候的奴才們幾乎就要窒息,但是這兩位主子沒有一個人開口,於是,所有人隻能就這樣直愣愣的栽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一聲也不敢出,就連喘口氣,都要分成幾次微微進行。

    而胖如小北子的後背,則早就已經被冷汗給浸透,一陣清涼的晨風吹過,終於忍不住的他,一個響亮的噴嚏脫口而出:“阿嚏——!”

    景天奕的眉毛一豎,似乎立刻就要借勢發飆,拖著鼻涕的小北子臉現驚恐。

    “爺,早膳來了。”就在這時,匆匆的小喜子及時趕至,打破了這難言的僵局。

    景天奕掃了匍匐在地的小北子一眼,作罷:“上吧。”

    “是。”小喜子趕緊忙活起來。

    景天奕盡量正容道:“舒兒,這是你求學時最愛的早點,來吃吧。”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景天奕這次卻沒有了要親自動手的意思,隻是靜靜的看著小喜子忙活著將之前一筷未動的早膳撤下並換上新的,看也沒有看向燕奇一眼。

    “我不吃。”燕奇這次索性連理由都懶得找了。

    “這……”已經將新早膳上了一半的小喜子愣在了原地,不得不將視線投向了開始皺眉的景天奕:“爺……”

    “那就再換!”景天奕斥了一聲,他此時的語氣已經開始透出淩冽,一句扔出,砸到地上,濺起滿地的冰渣,讓所有聽入耳的人都不禁一個哆嗦。

    “奴才這就去……”小喜子趕忙應聲。

    眼看著小喜子就要再次下去傳膳,燕奇終於忍無可忍的騰地起身,“夠了!”他喝了一聲,同時攔住了小喜子,直視景天奕:“不用做了,做什麽我都不會吃的!”

    景天奕緩緩抬頭,與燕奇倔強的目光對上,冷峻的目光之中,或柔軟或強硬的東西在微微跳動著,時隱時現。

    看著這一幕,小喜子感到自己瞬間都要徹底的窒息,明明在這如此清爽的早上,自己卻愣是一口氣都無法喘動。

    終於,景天奕慢慢開口道:“朕給過你機會,並一再的縱容你,但是你要知道,朕不是沒有脾氣的。”

    景天奕冷笑一聲,豁然起身,猛地一拍桌子,登時桌上碗跳碟飛,一片湯汁亂濺,“傳朕口諭,禦膳房匯聚天下名廚,卻連朕心愛之人的小小一膳都無法滿足,要他們何用!”景天奕冷聲下令道:“全部給我發配北疆,充軍為奴!”

    “爺,這……”小喜子以為自己耳朵出錯了,但是景天奕立刻一個逼視,小喜子不敢囉嗦,趕忙就要遵旨退開。

    “景天奕,你不要太過分了!”隻是,讓小喜子沒有料到的,更令他魂飛魄散的一幕瞬間發生——燕奇也是一拍桌子,竟然用景天奕的名諱徑直回吼了過去。

    燕奇出口的一瞬間,小喜子隻感到自己七魂出竅,三魄往生,雙腿一個發軟,差點就要滾倒在地。

    但是,這一幕並不是結束,燕奇瞪視著景天奕,繼續咄咄逼人道:“這明明就是你我之間的事情,為什麽你總是要扯進無關緊要的人來!之前被調走的四個婢女如是,被打了廷杖的小北子如是,今日的禦廚亦如是,你非要借著我的名義,讓我做這大奸大惡之人嗎?!”

    “放肆!”景天奕怒聲一吼,胸口劇烈起伏震蕩,雙目噴火,激動的一步向前,並抬起右手,似乎要將跟自己咫尺距離的燕奇給立時一掌拍下。

    但是,比他矮了半頭的燕奇卻毫無畏懼,就這樣仰頭與他對視,似乎已經將一切都置之度外一般,絲毫沒有要退讓的意思:“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把話在這裏說清楚,否則的話,我就算拚上千刀萬剮,也不要再受你這沒來由的威脅!”

    景天奕渾身微微發抖,目赤欲裂,高抬的右手,一直就這樣僵持著,卻始終沒有能夠揮下。

    終於,長長一聲歎息後,景天奕的右手還是放了下來,他一轉身,在錦墩上坐下,聲音低沉道:“說吧,雲昭容,你到底想要朕怎樣,才會讓你徹底的滿意?”

    景天奕的反應讓燕奇微微一愣,但是,他還是在稍稍猶豫後,一咬牙,直白的說道:“我要自由,我要離開這裏。”

    一瞬間,景天奕的呼吸突然停滯,雙目的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瞪視著燕奇。

    “朕不許!”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這三個字從景天奕緊咬的牙關間一一擠出。

    燕奇無奈的微微搖頭:“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燕奇終於還是明白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自己所麵對的,是個萬萬人之上、沒有任何拘束的、向來要風有風要雨是雨的存在,又怎麽能容忍別人一再挑戰自己的權威?!這一點,是連現實中條件優渥的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如何強求景天奕這樣的存在能夠理解呢。

    想到這裏,燕奇釋然了,什麽任務,又什麽感情,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罷了,景天奕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他燕奇隻不過是景天奕一時興起的一個玩具罷了,他要真想肆意玩弄他,在強權之下,他又能如何呢?!抗爭?!不從?!還是曲意逢迎?!不是都試過了嗎?沒用的,他鬥不過的!……那麽,一切,隨他吧,至於自己,已經不想再像個軟蛋一樣,處處對景天奕委曲求全了,那樣的自己,就算苟活下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景天奕幾乎是恨恨的,瞪視著燕奇,怒聲說道:“好,很好,要知道,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雲昭容,你不要太過分了!”

    “君要妾死,妾不得不死,您的話,妾身已經明白了。”燕奇再次點點頭,他的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他的神情卻已經是一片雲淡風輕,似乎隨著心態的變化,之前的一切委屈、倨傲、憤怒、茫然,一瞬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一刻,他已經真的什麽都不在乎了。

    看著再度恢複了禮儀謙順的,躬身在自己身前的燕奇,景天奕反而眼中的怒火更盛,雙拳緊握的他,整個人微微的震顫著。

    如果視線可以殺人,那麽此刻,在景天奕身前躬身行禮的燕奇,早就已經被殺死無數次了。

    終於,景天奕閉上了雙目:“任展舒,既然你如此向往,那朕,就給你自由。”

    不等話音落,景天奕突然邁開大步,徑直離開而去,而就在邁步跨過殿門之時,景天奕腳下一個不查,絆了一跤,要不是小喜子妥帖,一把扶住,景天奕差點就被高高的門檻給絆個跟頭。

    “爺……”景天奕不等小喜子多說,甩脫他的手,如風一般,就這樣消息在燕奇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