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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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距離比自己想象中要短得多,不到三分鍾的路程, 燕奇甚至腳下連一次需要注意的磕絆都沒有經曆過, 就已經被對方給帶到一個帶著消毒水味道的房間裏。
“躺下!”對方將燕奇帶停, 然後繼續命令式的冷冷到。
燕奇無奈,隻能用對方放脫的左手摸索著,但是觸手處都是一片空氣, 這讓燕奇無法立刻確定要躺下的方向和位置。
麵具男似乎很是不耐,也不等燕奇摸索幾下,就一把牽著燕奇摔躺在一個軟綿綿的類似床的東西上麵。
右肩穿來的疼痛讓燕奇隻能暫時咬牙忍痛, 就是這片刻間的空隙, 燕奇感到自己的雙腿被對方給分開,然後兩個腳踝都被環狀的物體套上並固定起來。
“你想幹什麽?!”燕奇的質疑還沒有出口, 唯一能用的左手也立刻遭受了相同的待遇, 然後, 燕奇就感到胸腹部一陣勒緊的感覺, 一條似乎很長很寬的束縛帶似的東西,將他給牢牢的困在了身下軟綿綿的東西上。
燕奇趕緊用力掙動, 但是四肢和上身都被緊緊的捆住,一點都無法挪動分毫,而且就在他盲目掙動時,大腿部位也被麵具男給捆綁完畢。
此刻燕奇感覺到,被捆的牢牢的自己,就像個粽子一般。
然後,聽著一陣吱嘎嘎的響聲, 原本自己平躺的上半身,就這樣漸漸的隨著身下的床一般的東西抬了起來,直到幾乎斜四十五度,那怪聲才停了下來,而自己也停止不動了。
空氣中刺鼻的消毒水味,身下如同床一般軟綿綿的東西,被束縛的緊緊的而且抬起的上半身,燕奇怎麽想,都無法將這些跟腦海中浮起的某個畫麵交錯開來。
“你這個變態,趕緊放開我!”燕奇心頭一急,大聲的吼叫起來。
“不要著急,很快就會完事的。”剛才似乎離開了一會的麵具男,此刻又回到了燕奇的身旁,一把將燕奇左手上的衣袖擼起。
“你要幹什麽?!”燕奇本能性的一個顫栗,然後接下來,還不等他的話音落,一切就像他想象中的那樣發生了。
燕奇隻感到左上臂針刺般的一痛,然後一管不知名的液體,就徐徐的推入到了他的血管之中。
因為被剝奪了視力,黑暗中的感官更加敏感起來,這一幕發生的,就好像在燕奇的眼前似的。
燕奇心頭一驚,原本給自己定好的底限立刻土崩瓦解,朝著空氣就開始罵起娘來。
一瞬間,所有燕奇心知的汙言穢語,如同暴雨般撲向未知的某個位置,可是,這些無用的舉動,卻讓燕奇的心底更加的發虛和膽怯起來。
“給我安靜些。”伴隨著冷冰冰的聲音,燕奇脖後一陣發麻,整個人一陣僵直,舌頭立刻麻木起來。
未出口的話語梗在咽喉裏,不上不下的,噎得燕奇很是難受,可是,比起他此刻心中的不安感來,這些都是小巫見大巫了。
燕奇努力的豎起耳朵,但是唯一能夠判斷出的,就是麵具男應該坐在自己對麵的某個近距離處,呼吸稍微有些粗重,似乎在期待著什麽或者生氣似的。
自己體內注入那不知名的液體後,除了靠近注射點附近的血管裏有些微微發熱之外,似乎也並沒有什麽異常的樣子。
隻是,這種過於正常的反應,反而讓燕奇心中更加忐忑起來,麵具男是個變態,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就如此對待自己,裏麵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現在,隻是還沒有表現出結果來罷了。
又或者說,他此刻隻是在欣賞著慌亂無力的自己,並暗暗得意嗎?!
這個突然拐彎的念頭,讓燕奇心下不定,終於還是一咬牙,盡力平複起情緒來:反正自己無法反抗,與其為了那種不知道存在與否的事情擔憂,還不如表現的冷靜一些,省得便宜了那個變態!
幾口深深的呼吸間,燕奇很快就將心情安定了下來,這迅速的程度,讓燕奇自己都有些驚訝。而麵具男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任由著燕奇平靜了下來。
燕奇已經察覺到了身體的某些不對勁,可是,要想集中注意力時,大腦中總是有些雜音似的東西,擾亂著神經和思緒,怎麽都無法完全的順利思考問題。
燕奇這下意識到了不妙,他大體猜到了自己被注射了什麽,可是轉念間,那個熟悉的詞匯立刻淹沒在了大腦的波動之中,怎麽翻找都無法尋到。
燕奇漸漸有些焦躁起來,但是他越是焦躁,腦海中就越是一片無序,某些片段不斷的翻湧著,此起彼伏在記憶的海洋之中,絲毫不受控製。
就在燕奇額頭的汗滴越來越明顯時,一個充滿了穿透力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告訴我,你是誰?”
燕奇立刻就分辨出,這是那個麵具男的聲音,可是,之前明明還如此難聽的金屬音,此刻在自己的耳中卻如同天籟一般,翩然透過耳蝸進入大腦的最深處,嘴巴不由控製的,就要按照對方的問題,開啟起來:“我叫燕……”
立刻驚覺了什麽的燕奇,也顧不得控製力度,趕緊在舌頭展開前上下牙一合,將舌尖給咬了一下。
好在牙齒還聽使喚,一陣鑽心的疼痛從嘴中傳來,燕奇口中那未完的話,立刻含糊的咽了回去。
可是,因為無法控製力度,燕奇的舌頭這次可遭了大罪,從疼痛的感覺來判斷,咬斷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起碼要半個月,那道傷口才能長好也說不定。
不過,燕奇已經顧不得顧惜這些代價,因為他非常明白,如果剛剛的那句話就這樣說出,深信自白劑效力的對方,到底會如何處理自己,就算用腳趾頭都能夠猜到。
燕奇的舉動,似乎頗出乎對方的意料,麵具男趕緊來到了身前,掰開燕奇的嘴巴,仔細檢查了一下舌頭的傷勢。
耳邊傳來雖然平淡卻悠長的一聲舒氣,似乎傷口並沒有意料中的嚴重,燕奇也因此稍稍放下了些心,可是,還不等他的心完全放下,片刻之間,左上臂相同的地方,又傳來同樣的一下刺痛,然後,又一針液體被推入了正在躁動中的血管內,迅速的開始推波助瀾起來。
這次注入的自白劑,劑量明顯要比上次少了許多,但這卻並不是什麽足以令燕奇心懷僥幸或者欣喜的消息,因為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伴隨著心跳的平緩和血管的沸騰,在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節奏下,大腦皮層上的某些溝回,似乎也正在慢慢的展平似的,而仍然負隅頑抗的舌根,也開始不聽話的舒展了起來。
“告訴我,你是誰?”那曾經令人皺眉捂耳的金屬音調,此刻卻勾魂攝魄一般,稍稍一挑動,燕奇心底和腦海中夯實的防線立刻就一瀉千裏。
“……肖、肖雲澤……”燕奇拚盡了自己身體內殘餘的最後的理智,將準備了好久的答案給擠出幾乎不聽使喚的雙唇,也多虧了因為傷勢而有些含混的舌頭,讓對方絲毫沒有對燕奇的猶豫起疑。
“你的年齡。”隨著對方平淡的問題,燕奇隻感到大腦一陣搏動,答案立刻不由自主的跳躍而出:“二十二。”
幸虧自己跟肖雲澤的年歲相同!答案出口之後,燕奇在心中立刻暗叫一聲僥幸。
燕奇回應的速度,似乎令對方非常滿意,提問的語氣也開始變得更加柔和了起來。
“你最愛的人是誰?”又是一個令人尷尬的問題,燕奇簡直就要窘迫死了。
“我……我自己……”這次尷尬的自白,燕奇好不容易才說出了口,不過就如同燕奇預料的一樣,這個答案令對方立刻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這沉重的靜默,令燕奇喜憂參半,喜的是總算有了些暫緩的時間,憂的是,那個目的明顯的變態麵具男,到底會對這個答案如何反應。
燕奇一邊分心著對方的反應,一邊趕緊在不會引起對方注意的情況下努力的繃緊著小腿的肌肉,以期待那裏可以抽筋,燕奇記得,劇烈的疼痛會令自白劑的效果減弱,雖然不知道現在會不會成功,可是,能夠嚐試一下,總比什麽都不做等死的好。
幾分鍾的等待,就好像幾天那麽長。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四日,淩晨兩點三十四分,在舟山港口的舊倉庫裏,你還記得發生過什麽事嗎?”就在燕奇努力時,長久的靜默被麵具男給主動打破。
盡管仍然是金屬音,但是燕奇卻能夠從那刺耳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難以形容的沉重感和意興蕭索,甚至於,還混合著一絲期盼。
就算不用解釋,燕奇也能夠立刻聽出這個問題對麵具男的重要性,可是,搜腸刮肚的,燕奇也無法翻出有關這個特定時間和特定地點的線索,而他脫口而出的答案,也同時令他自己和對方都感到絕望:“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