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機婊嫡女的反派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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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二十日,太後壽誕。百官同宴,闔宮歡慶。

    殿上後宮嬪妃卯足了勁相爭,鬥壽禮鬥容貌鬥子女鬥帝寵。各家貴女,也同樣心思滿滿。

    如今各皇子都年歲大了,上有太子東宮空置,下有風頭最盛勢力與太子相抗衡的二皇子,中間又有手握軍權雖被判逐塞外但仍讓一幹人等忌諱的秦王,以及最近憑借查辦江南官員貪腐案子入了朝堂的祁王……

    正是京都貴女最爭豔的時段,也是各大臣站隊聯姻的錯綜時間,宴上觥籌交錯,暗流潮湧。

    於羽近來不甚好過,京都的流言蜚語尚未扭轉回來,殿上朝太後獻壽的時候,郡主更是拉著於秋和宮中最小的九皇子獻了一段討巧又表孝心的表演,幾乎風頭無兩了。

    被庶妹完全壓了過去,於羽便隻中規中矩奏了段琴曲。所得的,也隻有皇後和幾個嬪妃漫不經心的誇讚。

    宴中,於羽言說自己喝多了酒要出去散散酒氣,於秋被拖著也帶了出去。

    夏夜的禦花園,樹影婆娑,暗香襲人,於秋瞧著拖住自己胳膊將自己越帶越遠的於羽,她的步伐她愈走愈急迫,於秋冷著眉眼,終於反手握住了於羽的腕。

    她的力氣很大,於羽被掣肘著,不由地停了步子。

    宮苑牆壁投下的暗影遮在於秋麵上,月光清輝下,顯出她涼的似冰的視線。

    “姐姐要帶我去哪?”

    於秋繃著麵氣勢盡出的模樣極少現於人前了,但現在的她,也不再是以前那個卑微可欺的庶女了,她背後有長公主,有那道慈雲方丈的批命,有西寧候府投注的三分的心血。

    於羽便是再不喜她,也不能不顧後果地動手腳。

    但隨即,於秋發覺自己想錯了。

    於羽看她一眼,彎起眉笑了一下,聲音較她的質疑冰冷,竟十分溫柔:“到了,就是這裏。”

    於秋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些心虛和不自在,抑或是陰謀得逞的得意,更甚至是惡毒。但她失敗了,於羽麵上,萬年不變的清風映月,端正萬方。

    於秋冷著臉朝一旁看,琉璃瓦,紅泥牆……愈看,於秋瞳仁擴了擴,更止不住地蹙起了眉。

    宮中地界於秋上一世待久了,連冷宮都熟門熟路,於羽帶她來的這處,卻有些不凡。

    明明地界不偏,宮殿也奢華,卻常年封著,被當今皇帝下了禁令,無人敢入。她那時在中宮皇後位時,也曾問過祁王,祁王卻極麵色不佳地揮袖而去了,隻道是先帝的事,六宮禁言。

    往事如水般回籠,於秋靜默一瞬,有些無言:“……這裏是哪?為何要來這裏?”

    於羽回頭看著她,溫柔如舊,隻忽的拂了袖子在她麵上劃過,暗香清幽,於秋一驚,鼻尖嗅到那股氣息便覺遭了,片刻,她的身子即開始發軟。

    不受控製的,她攥著於羽腕部的手軟綿無力地垂了下去,四肢發麻,她竭力控製著自己站穩,但不多時,眼前發昏著,她栽了下去,卻沒覺到疼痛,似是於羽接住了她。

    意識有些散了,她模糊地聽見了於羽的聲音:“……去求陛下給你賜婚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

    兩刻鍾後,於羽站在了另一處宮殿裏,麵前榻上半醉著一人,於羽盯著虛空,正思索著手裏的刀刃要從自己手上何處刺下去。

    劇情裏,於羽同於秋一起出了宴會,更設計著讓於秋替她去見祁王。而實際上,於羽去見了太子,因為侯夫人得了消息,皇帝今夜便要賜婚給太子和謝家姑娘。

    幾乎已成定局了,但若是在賜婚當夜,太子醉酒強占了另一個大臣之女呢?

    皇家,要怎麽給謝家和這大臣之女交代呢?太子妃之位,又會落在誰身上?

    至於於秋,她在殿上飲的酒被下了東西,後來被設計著遇見祁王,該發生何事,一目了然。於羽機關算盡,甚至還叫了自己的丫鬟來故意撞破那二人。

    ——宮裏自然是不能讓太子的醜事被傳出去,有祁王這事遮著,太子和她那邊也好轉移焦點。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於羽算計於秋,當真沒留手過。

    她為了太子妃之位怕是已經瘋魔了,才能這般不顧忌自己的身份地位做出這樣的事來。

    於羽從小八那裏拿著劇情嘖嘖讚歎:“我這個角色太惡毒了吧,我都想為於秋這遭遇插自己兩刀了。”

    她摸了摸下巴,隨手扔了那刀刃:“實在是太壞了。”

    小八懶得瞥她一眼了:“你拿著刀半天了,也不說插自己兩刀了,你就把指尖戳破讓它流一點血啊。”

    “你盡管作樣子,皮破了算我輸。”

    於羽懟不過小八,忍不住愈加唉聲歎氣。

    同人不同命啊。主角的好運,永遠非反派所能比擬。她帶於秋去的那處宮殿,可是秦王早逝的母妃故居啊。秦王最厭宮宴,反而常早退出去,去那處被鎖了的殿裏出神。

    自然而然,於秋安然脫.身,於羽與太子的事卻被捅破,皇帝震怒,皇後一方卻也不是好惹的,直跪下申冤道太子並非色迷心竅,而是被西寧候府大姑娘所陷害。

    皇後請了太後身邊的嬤嬤來查,於羽自然不是幹淨的,被逮個正著。於是,西寧候被訓斥一通,於羽直接連個側妃都沒撈到地入了太子東宮。名聲盡毀。

    於羽也沒個法子,為了繼續反派之路,她是怎麽也得做的。好歹唯一的好處是,今個這一出過了,劇情完成度可以達到六十。

    於羽歎了口氣,再一次任命般拿起被她扔了的刀子,直愣愣朝食指刺去。

    殷紅的血珠淌了出來,有幾滴落在殿內幹淨的地毯上,洇出一團紅意來,襯著衣裳淩亂的女子,曖昧非常。

    於羽拔了自己的發簪,烏發瞬時泄開。

    榻上醉酒的太子麵色暈紅著,他胸前的衣裳大敞,些微涼風吹進來,蕩起殿內綃紗。太子眸子眯了眯,半醉半醒間,他視線裏忽地多出了一張豔若桃李的麵頰,雲鬢花顏,顧盼生輝。

    哂笑一聲,太子半挺起身子,手指撫上了那抹殷紅的唇。頭也跟著湊過去。

    一聲悶響。

    佳人麵色不好地把太子甩下了榻。咕咚一聲,太子正落在方才她所在的位置。

    蜷在地上,太子悶哼一聲,於羽蹙了蹙眉,瞧他一眼,揮了揮袖子上的藥粉。

    躺著的人終於安生了,於羽直拿著刀在太子脖頸處比劃半響,才又麵無表情地慢慢收了手回去。

    做了任務真是要壓抑天性了,這放在以前,調戲她的登徒子,至少卸個胳膊先。

    時間慢慢流逝,燈火搖曳,遠處慢慢有人聲隱隱約約飄出來,於羽瞧了窗外深不見底的夜色一眼,低下頭,伸手直朝太子腰際而去,抽去太子腰間的蹀躞帶,更向深處轉移。

    於羽麵色淡淡的,旁跡,卻倏忽伸出一隻手,緊緊捏住了她的手腕。

    於羽手心一顫。

    “日!小八你給我滾出來,這人從哪裏冒出來的,你的監察係統是中病毒了嗎?!你說連一個人都看不住,要你有何用?!”

    於羽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抬頭去看這人是誰,已經止不住先在意識海大喊出聲。

    小八還沒有回應,於羽卻顧不得什麽了,眼一厲,迅速抬頭去瞧這個不速之客。

    來人一身玉白袍子,包裹著纖瘦身形,一張麵容驚豔如初,溫潤如玉,以至於氣憤的忘記自己臉盲的於羽都一瞬間認出他來。

    玉王!那個吩咐醫女在她傷處灑了兩回藥的玉王!

    日!日!日!

    他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不是不良於行嗎?

    於羽抿著唇角,把額頭的青筋一條條按回去,才克製著聲線平穩問道:“玉王……有何貴幹?”

    玉王隻順著捏緊她的手腕,執起她的食指細瞧,僅一瞬的功夫,於羽寒著臉收回手,玉王好似也沒在意,隻瞳仁眯著,神情淡的可怕。

    顯而易見,玉王對外展示的形象並非如此,但此刻他氣勢一變,從溫潤到冷厲,於羽竟莫名覺得熟悉,還似乎回到了她們初見,玉王溫聲詢問於秋卻對她目不斜視的時候。

    半響,他才收回凝在於羽指尖上的視線,輕飄飄道:“我以為,西寧候大姑娘怕疼。”

    於羽覺著玉王這看透一切的神情實在讓人有些不虞:“……我當然怕疼。”

    玉王仿似沒看見她冰冷的神情,“哦?怕疼,卻不怕丟了廉恥?”

    “嗯?城府深沉到不計後果下套給太子的西寧候大姑娘?”

    他直直看著於羽,卻不似譏嘲,也不似在笑,隻是陳述客觀事實一般,冷靜而無情,神情莫名清澈幹淨,又深沉無比。

    於羽沒忍住,“日”

    玉王瞥瞥眼,氣氛不知怎的忽然一瞬輕鬆了些:“粗俗。”

    ……

    另一廂,祁王在禦花園裏碰見姿態不怎麽對勁的於秋。

    他紳士地去扶了於秋起來,卻不怎麽紳士地盯著於秋藥效發作起來緋紅的麵容幽深了眸子。

    他投在二皇子梁王之下,獲梁王力促拿到了江南貪腐一案。最近政事上,他正缺促他扶搖而上的助力。

    西寧候府是一處拉攏對象,但於羽別有心思,長公主更是他算計許久的勢力,但於秋對他亦是不冷不熱。

    故而今夜看到於秋他已然明白了些什麽,但他決計將錯就錯,隻勢必要拿到一方勢力。

    卻不巧,暗裏在旁邊宮殿裏獨自傷身的秦王,聞聲瞧見了這一出。

    祁王被從後頸砸暈在地上,於秋跪坐在地上閉了閉眼,半響,她把上一回還回去了又被秦王塞回給她的玉佩再一次送到了秦王手中。

    “上一回王爺說,兩次救命之恩,往後若於秋有所求,此佩作證,王爺必然答應?”

    秦王看著她盈滿淚的睫毛,心神震蕩,他說不出自己心裏複雜的感情,隻能繃著堅毅神情不改。

    卻到底,忍不住幫她把外袍最上的盤扣係好,幾近沉肅地點了點頭:“是。但凡你說,我都答應。”

    林丞說秦王跟女人保持一丈之距,從未逾矩。

    確實如此,在殿上,他端坐在皇子席上,跟旁邊任何人都不一樣,滿麵肅殺,橫刀側懸,不是君子,是軍人。殿下歌舞生平,宴上如雲佳人,他始終唇瓣緊抿神情寡淡地坐在最外圍。

    看慣了秦王的冷峻,但方才幫她係衣服的舉動卻萬分溫柔。一個滿手沾滿了敵軍鮮血,讓人聞風喪膽的弑神,居然也有溫柔。

    於秋捏捏裙角,抬頭盯著秦王暗沉如墨的眼睛,眼睛倏忽極澀:“王爺也不問我所求什麽?”

    秦王道:“求什麽都行,隻要我能做,定然全力以赴。”

    於秋斂著眼睫扶著他的手站直身子,埋頭整理衣裳,卻一時沒有說所求之事。

    秦王陪著她往回走,看著她有些單薄的背影,心裏一時沉悶,難得緊張地握緊了腰側長刀,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隻道:“其實我更希望三姑娘毫無所求。”

    於秋心一顫,重生以來壓了那麽久的惶恐,方才被祁王欺辱的恨意,被人陷害的憤怒,一股腦衝上她的瞳仁裏,情緒太沉,激的她險些眼眶一緊,就砸下眼淚來。

    她一向把這些壓在心裏,但麵對秦王,那些被她壓著的情緒似乎暴.動了。明明……她不是矯情的人啊。

    於秋咬死了唇瓣,聲音暗啞地問:“秦王.府裏可有妻妾?”

    “無。”

    “秦王有喜歡的姑娘?”

    沉默一瞬。“尚無。”

    於秋倏忽轉過身來,秦王微搖了搖頭,止了她要說的話。

    於秋心一涼,秦王卻忽而歎了口氣,緩緩道:“這話說也該由我來說。”

    他的意思是,有些話不能讓女子說?

    於秋覺得自己被秦王清透堅摯又隱隱熱忱的目光看的無所遁形。

    秦王素有擔當,更從未如此清晰地認清過自己的心思。但既看清了,這般好的姑娘,娶了便是。

    心裏的想法雪滾球一般越滾越大,索性時機正恰,他便更加放開了道:“祁王如今已經不管不顧了,他今個不得逞,明日卻不知會不會直接跟陛下求娶於你,所以……若是三姑娘不嫌棄,我求娶你。”

    於秋忽的覺得耳梢紅起來,秦王的麵容卻依舊繃的極緊,嚴肅起來。“我往上無一心為我的母妃,往下無親近和睦的兄長,秦王.府什麽都沒有,我常年在邊塞,性子沉悶……”

    “我嫁。”於秋打斷了他。

    “什麽?”秦王有些呆了。

    “我……啊”促不及防跌入一個燙人的懷抱裏,於秋驚叫著,紅了滿麵:“王爺,這是宮裏,快放下我……”

    作者有話要說:  就……就忽然有點惶恐,小仙女們都沒人理我/(tot)/~~

    撒嬌打滾求戳一下,喏,蠢作已經把臉蛋探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