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將軍威武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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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俊得知江家一切變化之時, 已是乾康八年隆冬,大雪整夜整夜地下落。京城街巷上積起小腿高的厚雪, 一踩上去沙沙作響。

    隆冬夜裏, 京城的夜市往往較往常多:隻因接近年關的寒冷天兒裏, 京畿的鄉民便更需要錢財去置辦年貨。

    而京中的貴族則正好得了閑暇, 朝廷官府例行放班、高門望族的小姐公子也會在家人的陪同下,得一兩日空閑出來遊玩。

    盡管積雪深厚, 但街巷上還是熙熙攘攘、積滿了各種各樣的人。

    從京畿入城販貨的鄉民租不起京城價格昂貴的店鋪, 即使白天不用做活, 入京販貨也會遭逢巡城官兵的阻攔。

    隻有在深夜之時,官兵們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隻有在夜色之中,他們才能偷空在夜裏閉戶的商戶門口,擺下一兩個他們的閑攤。

    他們所販賣的東西稱不上新奇, 但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平日裏多半見不到。

    鄉民需要錢,而大戶人家需要一個新奇玩意兒。久而久之, 京城的隆冬夜, 就形成了這樣的一種販市:

    鄉民自己在農家製作的小玩意擺滿了長街,而身著華服的錦衣公子、雲鬢高聳的富家小姐則三五成群地聚攏在一起, 言笑晏晏地在長街上走走停停。

    看著衛五麵無表情遞過來的一對小泥人, 江俊皺了皺眉, 輕哼一聲將腦袋縮回了厚厚的狐裘之中:“哄小孩兒呢?”

    見他不接,衛五也不惱,隻是將兩個小泥人揣回了自己的兜裏, 虛攬了江俊的腰一把:“我們上那邊兒去看看——”

    江俊看了他一眼,皺眉看了看那盞橘燈之下的幾個小攤販:

    昏黃的燈光之下,明明是大雪天兒,他們的臉上卻沾著一層薄薄的汗,賣力地吆喝、介紹,眼中閃著樸實又有些謙卑的光。

    撇了撇嘴,江俊挪步跟上。

    其實衛五邀約他出來“街上逛逛”的時候,江俊是非常拒絕的。

    因為之前數十日中,他都被衛五折騰得根本沒能從床上起來。某個混蛋問出那個問題後,他們兩人就因為找不到出路,而陷入了一種迷之尷尬。

    兩個大男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地尬聊的時候,往往就容易出狀況——不是立刻從床上跳下來對打一場、拚個你死我活,便是會立刻讓大寶貝兒們來個親密接觸。

    比大小也罷,揩槍擦劍也好,總之就是摩擦摩擦似快|感的酥麻。

    那幾天後,江俊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僅是一種水|乳|交融的溫存狀態,而且也是一種非常高級的姿|勢。

    當一個人的吃穿住用都可以躺著完成的時候,他就不會再想起來。

    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這就是懶癌晚期的典型表現。而江俊,卻是被衛五生生伺候成的“懶癌晚期患者”。

    也或許是因為麵對的是衛五,江俊除了前兩日腰酸背痛有些惱之外,之後便漸漸變成了一種不想從暖被窩中爬出來的懶,隻想窩在被子裏、享受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生活。

    所以今天,江俊也不是太想動,隻想安安靜靜地宅著享受。

    不過衛五堅持,江俊也無法,隻能任由衛五給他穿上了一層又一層的厚衣衫,然後裹進了雪白的狐裘之中,塞著雪貂、抱上手爐,才從“棺材鋪”中走出。

    街上倒是比江俊想的熱鬧,隻是鄉民的小玩意能有多少新奇。

    這本書是本架空的**,作者寫作時候運用的元素也都是通過現代的物件來投射古代。所以江俊看著那些虎頭帽、小泥人、糖人和糖葫蘆,隻覺得有些乏。

    不過想著衛五可能真的沒見過,江俊權當是陪戀人出來走走、約會一場罷了。

    街上人多,衛五時不時會攬他的腰、牽他的手,旁人看上去很正常,可是江俊心裏卻虛得不斷在擂鼓。

    像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櫃一般,驚險刺激之中又讓他有些期許。

    心跳隨著衛五的腳步慢慢加快,江俊彎著眼、看向衛五素黑的背影:今日的衛五沒穿他素日裏常穿的那件黑色勁裝,而是換了一件外頭裹著毛領子的普通黑袍,看上去倒像是個富家子弟了。

    隻是,還是那張麵無表情的死人臉,一股子生人勿進、大膽妄為者格殺不論。

    黑色在雪色隆冬中特別惹眼,但冷麵的男人懷中偏偏抱著一色兒的虎頭娃娃、小泥人、糖葫蘆和五香瓜子。

    被這種格格不入的違和感逗樂,江俊忽然就笑了。

    在他們兩人走到這條街巷轉角地方的時候,江俊伸出手去揪了揪衛五的衣服,在衛五回頭的時候,江俊湊過去咬了一口他手中的糖葫蘆。

    大冬天的糖葫蘆特別冰涼,但甜滋滋的。

    咀嚼了兩下,江俊眼睛都完成了兩抹特別漂亮的小月亮。衛五看著江俊,眼眸一沉,低啞著嗓音就推著江俊後退了一步,他攔住江俊的腰:

    “……好吃麽?”

    江俊乖乖地點了點頭,彎著的眼睛中,卻躥著不安分的小火苗。

    望著江俊亮亮的眼睛、紅紅的嘴唇,衛五張了張口,最終卻隻是喉結上下動了動——他顧念著江俊的身體,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俯下沈吻上去,一定會把持不住。

    然後,他的脖子就被江俊拽住,一雙水潤的紅唇飛快地覆上了他的唇瓣。

    軟潤的舌尖試探地打開了他的唇舌,衛五瞪大了眼睛,然後舌尖上便傳來了甜,江俊也衝他擠了擠眼睛,滿臉都是戲謔。

    糖葫蘆上蔗糖的甜、山楂的酸,衛五愣是什麽都沒嚐出來。

    一吻終了,他甚至忘記了從前的所有經驗,隻是呆愣愣地看著江俊,看著他一抹嘴,笑眯眯地抽走了他手中的糖葫蘆,哢嚓又吃下去一個、含混不清地問:“怎麽樣?是不是很甜?”

    甜,當然甜。

    不過衛五知道,在他心裏,甜的從不是糖葫蘆。

    他張了張口,正準備攬著江俊的腰繼續往前走,一抬頭卻在下一個街巷的入口處,看見了目瞪口呆的一家三口。

    這家人當中的父親正把女兒架高在頭頂,手緊緊地牽著妻子。

    端他們的表情,衛五和江俊幾乎在第一個瞬間,就已經明白了他們看見了剛才他們之間的那個親吻。

    女人迅速捂著臉轉過身去,似乎還低低咒罵了一句,反而是男人呆愣了半晌,臉迅速紅了起來,露出了一種十分古怪的神情來。

    “張大哥,一別多時,沒想到,會在這裏相見。”

    回過神來的江俊,帶著微笑、開口衝男人點了點頭。而男人臉上也露出了尷尬的笑,猶豫著偏頭跟妻子說了句什麽,便將女兒交給她帶走。

    “江、江兄弟。”

    男人正是江俊昔年的玄甲衛舊部張華,吟香樓暴|亂之時,他們還曾經相聚過一次。

    張華在與江俊相識相交之前,官至正四品麾使,之後卻因為加入了玄甲衛,被貶成了正七品城門史。

    江俊看著張華妻子離開之時,曾經若有意若無意地瞟了他幾眼。

    雖然燈光昏暗且有陰影,但江俊還是看清了女人臉上怨怒而扭曲的表情。撇了撇嘴,江俊也不解釋,隻是笑著看向張華:

    “大哥最近可好?”

    “都挺好……”張華撓了撓頭,目光忍不住地朝江俊身後的衛五身上瞟:“江兄弟、你、你……哈,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裏遇上你,還、還真是巧!你回京來,我們兄弟,合該聚一聚的!”

    “也是,隻是眼下年關近了,”江俊點點頭:“待年一過,還要勞煩大哥幫我邀約眾位兄弟。”

    張華點點頭,似是想到了什麽,剛想要開口、卻在看見了江俊身邊衛五的時候又閉了口。

    “大哥有話不妨直說,衛……衛兄弟也不是外人,當著他的麵兒說無妨。”

    聽見江俊這麽說了,張華便也蹙眉開口:“前幾日,聽李元傑兄弟說,那個李吟商……曾經到軍中尋過你,因你父親辭官那事兒,後來李兄弟也便作罷,沒有尋你。”

    “今日我正好遇見你,便……說與你聽,興許那位李公子,有什麽話對你說。”

    江俊點點頭,若有所思——

    淩承早將李吟商從江南調回京城,滿京城的人也知道了這位李公子深受皇帝器重,隻怕不日便要重新啟用。

    此舉雖然利於天下大亂、方便淩武揭竿而起,但卻叫李吟商陷入了被動境地。

    淩承若與李吟商冰釋前嫌、“重修舊好”,納為重臣。那麽淩武這邊刺探情報的人,會換成誰?或者,淩武這邊、淩承和李吟商、難道準備改變策略?

    “多謝大哥,”江俊想了想,還是笑起來:“這消息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會想辦法同李公子聯絡的。”

    “你我兄弟,客氣什麽!”張華擺擺手,想了想又道:“兄弟莫要嫌棄大哥多嘴,那李吟商李公子,如今供職在經世局,任的是從九品通事經世。”

    “大哥的話,我也同樣原樣奉回,你我兄弟,何須這麽客氣!”

    張華看著江俊笑著的麵容,又猶豫地看了看江俊身後的衛五,終於長歎一口氣道:“既如此,江兄弟,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向你說明——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想你,同……同那位李公子一樣,走上絕路。”

    江俊一愣,卻又聽見張華憋紅了臉,匆匆丟下一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江兄弟——媳婦兒還是要娶個漂亮的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  江俊:咋辦啊?衛五,我大哥嫌你長得不好看!

    衛五:= =吐槽的重點難道是在漂亮嗎?

    江俊:你不是我的媳婦兒麽?:)

    衛五:……這波操作穩了我的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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