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鄴, 陽河上遊、煙波江。

    一艘船底扁平、船篷翹起像一個漂亮菱角的大船正在逆流而上。

    在建鄴停留兩天後，衛五帶著江俊和千崇閣眾繼續北上、返回羽城。隻是煙波江上險灘極多, 各路水道蜿蜒曲折, 藏匿其中的水賊如同江麵上不起眼的暗礁：

    隻要稍有不慎, 便會船毀人亡。

    這些水賊沿著煙波江結寨, 從上遊往下一共有大小水寨七十二個，其中最為出名的幾家水寨如青魚寨、狼木寨等更是明碼標價, 向來往的商船索要“過路費”。

    顯然, 衛五同江俊都不是商人, 而千崇閣也不是任人欺淩的軟柿子。

    所以如今他們乘坐的船隻，便是來自堪稱七十二水寨之首的青魚寨。

    青魚寨地處煙波江上遊, 毗鄰仁愁河和祭龍山的交匯處，地理位置極佳：陸上有十八道天險防護，水上又位於各塞交通要道之中, 交通便利，進可攻、退可守。

    早些時候, 聽聞衛五要取道煙波江, 江俊還有些擔心，畢竟適逢江南洪澇、物資緊缺, 煙波江上的商旅貨船較往日多, 水賊活動也較頻繁。

    但當衛五掛著滿臉神秘笑容、拉他踏上這艘掛著青色飛魚旗的大船時, 江俊才徹底放了心——衛五這小子早就算計好了一切，還害他白白擔心。

    青魚寨的寨主喚名崔寧，寨中多半是崔家的族人和產業。而青魚寨也是在崔寧手下, 才逐漸發展壯大、摧毀了敵對的一二十家大小水寨，成為了今日煙波江上第一寨的。

    “崔寧能有今日的成就，多半是依靠了他的軍師趙墨梅。這女人生在水寨，不過是柔弱女子一名，本人絲毫武功不懂，卻能當了青魚寨的管家，輔佐崔寧當上龍頭……”

    看著船艙內布置好的一切，衛五難得多了幾句話。

    江俊從未見過趙墨梅、趙總管，但單單看這船艙內準備好的一切，就能知道這女人絕不簡單——青魚寨中大多數是水賊，男人的心思絕沒有這麽細膩。

    船上有準備好的羽城常見的小吃，正中央擺放了一張大大的案幾，案幾上準備好了筆墨紙硯並一張極大的錦朝地圖，而旁的兩張圈椅內，有一張上，還置辦了厚厚的絨毯。

    圈椅中間一張四仙桌上，奉了兩杯香氣四溢的茶。

    這些細節看似沒有什麽，但趙墨梅同他們素昧謀麵、竟然就已經可以準備這麽周全……江俊隻覺得這女人精怪得有些恐怖了。

    衛五拉了圈椅坐到案幾前，將地圖攤開來，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臉上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來：“鏡城——還真沒想到，皇兄竟然會犯這樣的錯……”

    聽出衛五話裏有話，從早上踏上青魚寨船隻開始的那股怨氣再也壓不住，江俊挑了挑眉，看著坐在圈椅內的衛五，心中生出了一個主意來。

    他輕哼一聲，慢騰騰地靠近衛五，在對方略帶疑惑的眼神下、擠進了他同案幾中間的縫隙裏。

    然後，江俊將雙手搭在了衛五的肩膀上。

    “江俊你……”衛五開口說了一半，眸色隨著江俊的動作竟然陡然一沉——因為江俊直接摟著他的脖子、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擔心江俊跌落下去，衛五連忙拖住江俊，卻難免露出了一絲兒狼狽。

    嘖……

    衛五瞪了江俊一眼，手掌下挺俏的桃子，讓他的呼吸又重了幾分。

    “淘氣！”衛五啞聲道。

    江俊卻吃吃笑起來，他往後靠了靠，將後背抵在案幾上，如貓兒一般眯起眼來，伸出手指來慢騰騰地在衛五的胸口點了點，拖長了聲、軟糯糯道：

    “衛大俠，仿似從剛才開始，你就瞞著我許多事呢……”

    衛五一愣。

    而江俊則輕輕移動手指順著衛五的衣襟往下，一點點描摹起來，衛五身上敏感的地方他每一個都很了解，此刻他嘴角擒著一抹壞笑，聲音卻說得十分可憐：

    “衛大俠，我們都是如此親密的關係了，你……難道對我還有防備的心思嗎？”

    衛五深吸了一口氣，捉住了江俊的手指、喉結一上一下，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江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噓——”江俊掛著笑湊過去，帶著水色的眸子嗔了衛五一眼，唇線開合、貼著衛五的麵輕聲道：“衛大俠啊，現在，是我在問你問題，你——沒權利反問。”

    衛五挑眉，手下一緊，被江俊撩撥起來的欲|望簡直要噴薄而出。

    但偏偏，江俊這小狐狸早看出了他的心思，動了動小屁股盡職盡責地再加了把火，撩得衛五差點把持不住——

    若非是江俊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兒詭異的薄冰，衛五絕對已經動手開吃。

    以他對江俊的了解，他知道這小東西正在生氣。

    雖然江俊在笑，可衛五就是知道、江俊在生氣。炸毛的貓兒要順毛摸，衛五懂這個道理。

    “那好吧，說說看，你到底想問什麽……？”衛五妥協，盡量平緩呼吸問道。

    “第一，趙墨梅是怎麽回事？這麽厲害的女人，我不相信她是自己從山穀裏麵長出來的、青魚寨這樣的水寨養不出這樣精怪的人。”

    衛五翹了翹嘴角，忍著身下的脹痛娓娓道來。

    趙墨梅能夠當上青魚寨的縱貫，自然有她自己的本事。

    趙總管知天文地理、曉奇門遁甲，精妙設計了青魚寨的所有防範設施，無論是暗哨還是明港；能通記天下各派的武功路數和曆代掌門。

    其博聞強識的能力，問天下、無人能及。

    她雖自小長在青魚寨，同青魚寨主崔寧實屬青梅竹馬，但發現她博聞強記的、教給她這些知識和東西的，絕非是青魚寨中人。

    “二姐之前闖過水寨，這位小姑娘便是當年二姐留下的暗棋。”衛五道。

    柳心蓮？

    江俊愣了愣，下意識地開口問：“這位趙墨梅、趙總管，難道年紀還很小？”

    畢竟柳心蓮同衛五他們不過是差不多的年紀，能夠闖入水寨從小教授，想必是年齡差距很大了。

    衛五被江俊逗樂了：“同齡人難道就不可以教東西麽？不過你這話要是讓二姐聽見了，你可有得苦頭吃。”

    想起柳二對自己的敵意，江俊斜睨了衛五一眼：“別想轉移話題！還有剛才、你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裏瞎嘀咕什麽呢！鏡城怎麽了？”

    望著江俊那副“我就知道你想瞞我”的眼神，衛五笑起來，刮了一下江俊的鼻頭：“一點兒也不吃虧的小東西，我不正準備告訴你麽？”

    哼哼，江俊隻挑了眉看他，心道：誰知道你是不是這麽想。

    衛五忍著渾身被點燃的火，摟著江俊將鏡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對江俊說了，包括紫隼到達蜀中、同晉王顏惜陰下了聖旨，之後又如何帶著岩羅郡主上京、半道兒上遇見丘氏起義等等，盡數說給江俊聽。

    丘氏並非衛五的人，這個寡婦自發的起義、其實加快了江南流民起事的節奏。而衛五也坦言，未來江南最聲勢浩大的起義：係鴻軒起義裏的那位領頭人係鴻軒，就是他鸞鳳閣的人。

    “還說沒瞞我？”江俊的手危險地放到了衛五雙|腿|間鼓|起的地方，眼中故意閃過一絲兒凶光：“這些事兒——可樁樁件件都是大事兒！”

    衛五笑，沒強辯什麽。

    “紫隼是刑部尚書……”江俊想了想，腦海中電光火石又想起什麽：“你那姐夫……呃，我是說，長公主的駙馬裴大人反而是……禮部尚書？”

    衛五點點頭。

    “……”江俊抿了抿嘴唇：“你我都知道，淩承本性並不昏聵。他派人去蜀中晉王那裏，絕對不會興致盎然地隨便一指。他……隻怕是要下套給你鑽呢。”

    “我也這麽想，”衛五道：“所以我讓我的人按兵不動，倒也不曾打草驚蛇。何況雲貴總督是尹家的小兒子，安西將軍尹溫也在那裏，我不會輕舉妄動。”

    頓了頓，衛五又蹙眉道：“隻是——我擔心，淩承還有後手，畢竟江南如今也不再是什麽富庶之地了。”

    這也正是江俊擔心的，他們不怕戰爭，卻害怕因為戰爭傷害到他們身邊的人。

    長公主待他們不薄，裴君浩是她唯一最愛的夫君，江俊和衛五都不希望裴君浩因此出事。所以江俊笑眯眯地往上挪了挪，摟著衛五的脖子俯下身看他：

    “所以，我的衛大俠，這事兒你打不打算管？”

    衛五微微抬頭看向江俊，這人嘴角掛著的壞笑可真是別樣迷人，亮亮的眼眸、蜿蜒漂亮的唇線，讓他忍不得湊上去咬了一口：

    “從此處走水路下江南，少說需要四五日時間。”

    衛五沒說他不管，但也沒說他管。

    這話還真有意思了。

    江俊眯著眼睛看了衛五半晌，又危險地齜出牙哼道：“不長記性，張口——便又哄騙了我一次，還是要瞞著我是不是？！”

    “係鴻軒，係鴻軒會有辦法的！”衛五舉雙手投降，他可不想小兄弟廢掉、後半輩子都隻能靠著《千歲大人房|中|術》來個“真男人無根也可以上”的玩法。

    “嗯？”江俊抿了抿嘴：“你剛才才說，從這裏走水路下江南，需要四五天時間呢。你用什麽方法告訴係鴻軒？等你消息傳到、裴君浩也好，岩羅郡主也罷，隻怕黃花菜都涼了！”

    江俊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指一直若有意若無意地在衛五身上點火。

    這於衛五來說還真是這世上最溫柔也最殘酷的刑罰，香溫玉軟在懷、他卻偏要學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實在是忍得辛苦、忍得煎熬。

    泄氣地拍了拍手，衛五叫了個人進來。

    進來那人一身千崇閣暗衛的打扮，隻是年紀較其他人稍小一些，看上去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他躬身進來，目不斜視：“五爺。”

    “這是係鴻明，”衛五指著人對江俊說：“係鴻軒的弟弟，打小兒跟在我身邊。如無煙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一般，他負責照顧我的安危。”

    係鴻明點了點頭，看向江俊。

    他的目光純粹，帶著恭敬，可江俊就是覺得有些如坐針氈得不舒服。或許是這孩子的眼神太澄澈？讓他這個坐在衛五身上的“小妖精”有種莫名其妙的罪惡感。

    “岩羅郡主上京這件事我早就托了係鴻明注意，他弟弟跟著我、我們一直有消息往來，到時候，他會趁亂想辦法將岩羅郡主救出來，換上我們千崇閣的人，也算是——在淩承身邊埋一顆暗棋。”

    衛五解釋，而係鴻明補充。

    江俊聽著，隻覺得他們這些皇子鬥起來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係鴻明又幫著解釋了不少事之後，然後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江俊被那孩子看得渾身不自在，也幹笑兩聲準備從衛五身上下來。

    可是才一動，要就被衛五緊緊地握住了。

    江俊瞪著眼睛看著衛五，而衛五則貪婪地摸了摸手下勁瘦的腰肢，勾出了邪魅的笑容，舔了舔嘴唇，抱著江俊一起身、將他整個人壓倒在了案幾上。

    “誒？”江俊瞪大了眼睛(⊙_⊙)

    衛五撩起他的一綹頭發，放在鼻尖下香了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瞬間軟掉的江小俊，露出了發現獵物的野獸之眸來：“撩完就跑，嗯？”

    江俊眨了眨眼，心道一聲完了。

    “做人還是應該負責任地善始善終啊江公子，”衛五湊過去毫不客氣地咬了咬江俊耳畔的敏|感點，壓低了聲音道：“你若真跑了，我就此硬不起來，日後——苦的可不是你麽？”

    明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江俊卻還是忍不住炸毛：“誰說我就非要找人來上我！你不行了我還可沒問題啊，以後我上你……唔唔唔……”

    突然被壓迫到深|喉的激|吻，讓江俊喘不過氣來，憋紅了一張臉，不僅說不完耀武揚威的話，還被逼得落了幾滴淚來。

    好不容易一吻終了，徹底蔫了的江俊，聽見衛五啄著他的嘴角，輕聲道了一句：“想也別想。”

    當然了，就算想，眼下江俊也不敢開口了，衛五這人威武起來還當真是一點也不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或許就是說得眼下此刻的江俊。

    衛五說，早就想在行軍布陣圖上狠狠地操|你一次。

    衛五說，這次你不習慣，我們多做幾次就好了。

    衛五說，恭王府承風堂裏麵的那張大毯子，把你弄得渾身軟兮兮地放上去這樣那樣，一定很爽，聞起來都別有一股風味。

    衛五說，好吃，這裏好吃、那裏也好吃。不過最會吃，還是你。

    ……

    總之這男人像是說葷話不要錢一般，一籮筐地給江俊說得麵紅耳赤，仿佛被下了降頭一般，隻能隨著衛五的動作白日宣|淫。

    那副趙墨梅好心拿來的地圖，也被衛五這隻泰迪弄得皺巴巴。

    偏偏他根本不知見好就收，抱著江俊、用江俊身上唯一會出水的筆，一處一處地在地圖上描摹，晶瑩的水漬將那地圖弄得烏七八糟，不少地點上都留下了“罪證”。

    一會兒，衛五說，我們從這裏突進，便點上一筆。

    一會兒，衛五又說，這裏我們應該防禦，便以手揩擦、稍稍停頓。

    雖然衛五說的都是行軍布陣的關鍵，但江俊根本聽不進去，滿臉都是紅暈、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弄得狼狽不堪。

    地圖上被自己染滿的羞恥和背德感，讓江俊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夾雜著痛苦的極端快意，沒想到還能這麽玩、還可以這麽玩。

    這種操作真是溜得讓江俊無力吐槽，衛五看來不僅僅是個老司機，還是個汙妖王。

    一開始隱忍的聲音最後變成了自暴自棄的嘶喊，抽氣的氣聲撩撥著衛五的心弦，兩個人一同隨著小船搖擺而動，在船上玩和在床上玩果然是大有不同。

    總之最後江俊是被衛五收拾伺候好了放平到床上去的，至於之後趙墨梅曾經過來打過照麵、而係鴻明如何同無煙吵了一架，那也是後話了。

    此刻的衛五，隻是摟著昏睡過去的江俊，笑眯眯地斜倚在窗口，看著煙波江上的滾滾江水，心情極好——

    無論淩承要做什麽，他準備好了見招拆招。

    淩承身邊有人而不知珍惜，他卻已經同江俊，心意相通。

    作者有話要說：　　淩承：我棋高一著！

    衛五：我有媳婦兒。

    淩承：我軍隊奇多！

    衛五：我有媳婦兒。

    淩承：我掌握重臣！

    衛五：我有媳婦兒。

    淩承：……

    衛五：送你一盒狗糧，不能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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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江俊同學表示，自己點的火，跪著、趴著、臍橙著也要滅完。

    另外：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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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以下撲火救火點火滅火總而言之火、炎、炏、焱、燚的小火伴兒們：

    讀者“璃若”,灌溉營養液+12017-07-20 20:43:50

    讀者“暖暖如意”,灌溉營養液+12017-07-20 13: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