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監VS朝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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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監又受了刑罰。

    如果不是一個武功高強的暗衛並不是那麽容易培養,他此刻可能早已命喪黃泉。但是事不過三,總管警告他不會再有下一次機會了。

    這一次受刑更重,再加之傷上加傷,他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甚至已經站立不穩了。

    油燈火光微弱他也沒有力氣去挑。

    喘息了幾口,揭開完好看不出異樣的外袍,就露出了斑斑血跡的裏衣和皮傷肉綻的鱗鱗傷口。有的地方血跡已經幹枯,傷口和裏衣已經粘黏在一起,他小心翼翼的揭開裏衣,每撕開一點,都是疼痛鑽心。

    衣衫已經退到腰間,背後已經鮮血淋漓,他緊抿著唇,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從桌上拿過備好的傷藥藥粉就要往自己背後撒去。

    一隻纖細素白的手從背後越過,抓住他還沒來得及動作的手。

    他大驚起身,掙脫開來,藥粉從手中灑落:“誰!”剛剛太過專注放鬆警惕,以至於沒有發現自己房間何時多出一人。

    但是等他回轉看到來人,卻一下子啞然失聲。

    少女站在昏暗跳動的火光中,用他看不懂的泓然目光晙巡著他渾身的傷口。

    他又才意識到自己衣不蔽體十分不雅,慌忙的裹上衣袍跪在地上:“白小姐!你…你怎麽來了…”

    來人沒有說話,還是那隻纖纖皓腕,向下探出,在空中彎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將他從地上牽了起來,引到一邊,按住他坐在了凳子上,又要輕柔的退下他胡亂裹在身上的衣袍。

    內監不知所措的跟著她的指引,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似乎完全沒有明白當下的境況。

    直到衣服又被退回腰間才猛然清醒,他在凳子上如坐針氈,腦中轟轟亂亂想要逃跑,側頭結結巴巴的喃喃:“白…白小姐…”

    素手輕輕按了按他的頭頂,少女的聲音異常柔和:“別動。”

    一句話將他定在原處,大犬一樣溫馴,乖乖的一動不動,連呼吸的聲音都壓的極低。

    他房中原本是備有清水,但是他對傷不上心,也就沒用。現在白慎微拿過幹淨的毛巾掬了水,仔細的替他清理背後的傷口。

    他能感受到那雙手在背後如何的移動,清理血跡,酥麻之意隨著她的手指轉移而輾轉。

    少女繞過他要清理前麵的時候,他顫抖著唇小聲說道:“背…背就可以了…前麵奴自己來…”

    白慎微卻如同沒有聽見,低頭繼續清理。少女的鴉發從耳邊滑落,蹭到內監的臉上酥□□癢,他雙眼迷蒙,覺得自己快哭了。

    為什麽這樣對我,因為我救了你嗎?

    眼見少女動作輕柔的清理完了自己上半身,內監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褲子,緊張的說道:“…奴…奴自己來。”

    白慎微頷首,然後就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白瓷的藥瓶,內監一看見熟悉的藥瓶,緋色就從眼周彌漫至全臉,紛亂的腦中艱難的冒出細小的聲音:“她知道了,她一定知道了!”

    但是他不敢詢問,眼神空空茫茫的望著空中。

    那藥並不如其他傷藥猛烈刺激,冰冰冷冷很是舒服,似乎痛意都減少了很多。

    內監的心思百轉千回,但其實上藥的過程並不漫長。

    當一切結束,白慎微又留下一盒一模一樣的傷藥,聲音低柔的道:“秦內官之傷是受我連累,我心難安,還請定心養傷。”

    這句話是直視著他的雙眼說的,他沒來及思考自己有沒有掩飾好自己的心緒,就沉進了那一汪湖水深淵。

    內監是第一次直視她的目光,這目光太複雜了,他分辨不出,裏麵一閃而過的疑惑和熟稔讓他不解,這絕不該是看他的眼神。

    就像是白小姐的目光在透過他看誰。到底在看誰呢?你明明看的是我啊。

    目送著少女月夜中遠去的背影。心中的細小的聲音越來越大,你不能這樣對我好啊,會讓我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

    日月如流,半月時間彈指而過,白家過來侍女請白慎微前赴家宴,為其長兄送行。

    白丞相原本寒門出身,科舉入仕。後得沒落世家的小姐下嫁,小姐已經成為那世家主枝的最後的血脈,算是把全部身家都帶入了白府。

    婚後兩人和如琴瑟,後來育有一子一女,皆成長的極為出色,風姿俊秀,人物一流。但是白夫人身體羸弱,前幾年香消玉殞掩入塵土。

    白丞相對亡妻情深,也未再娶,除了繁忙於政事就是教養兩個子女。

    這次別宮之行,女兒伴架公主,長子也伴架太子身側。日前西南之地有縣令卒於任上,丞相長子被任命為新任縣令,即日赴任。外人看起來不過像是丞相之子即將步入仕途的曆練。

    *

    白丞相太忙了,不耐煩慢條斯理的用食,和子女交代了幾句,又格外勉勵了長子若幹,就匆匆去了書房,招來門客幕僚議事。

    廳中隻留下了白長兄和白慎微相處敘話。

    白夫人身體羸弱,所育子女雖然沒有不足之症,也比旁人體弱了幾分,不提白慎微的芊芊弱質,白長兄俊朗的麵容也透著蒼白,隻是更襯托的他麵如冠玉。

    目送著父親離去的背影,他側首問自己的妹妹:“你可知父親最近都在忙些什麽?”

    白慎微頷首:“有所耳聞,似乎是魏國頻頻南侵,朝堂上爭執戰和之事?”

    白長兄嗯了一聲:“父親主戰,但是渭源一帶乃司家發跡之地,許多宗族產業族人附庸都在那裏,所以司家極力主和。”

    他手握酒盞,斜依在背靠上,繼續說道:“這幾月以來,司家主在前朝屢屢為難父親,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也拿來參父親一本。見不奏效,陛下對父親依然倚重信任,想盡了辦法的挑撥君臣關係。”

    白慎微雙眉微蹙:“父親可有事?”

    “這倒不會,你忘了還有鄭家?”

    司鄭兩家,在朝中曆來勢大,族中出幾任皇後妃嬪,也算是後戚,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分庭抗禮。後來白丞相因政績突出,從地方上升上來,突然得陛下倚重,異軍突起,一時風頭無兩。丞相也並非持寵而嬌之人,而是埋頭實幹,很得一些直臣推崇。一時之間,朝堂隱隱分成三係,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

    白長兄繼續說道:“三係原本鼎足之勢,父親這一主戰,司家立刻批駁,言及父親不顧百姓之苦。鄭家倒很是樂見其成,極力促成此事,也幫父親當去了不少麻煩的事。”

    少女搖頭:“戰和之事,怎麽能隻站在家族之利上考量。”

    白長兄淺酌一口:“誰說不是呢。”

    燕國國祚延續至今已快三百餘年,其間也曾風雨飄搖,但是都不曾斷掉,隻是曆年來邊境線一退再退,距離國都也不遙矣。

    而且邊境雖然重兵駐紮,但是派係之爭,編製混亂,安逸環境之中日益腐化,眼看著難堪大用。而皇城中的這公孫貴族還日日驕奢淫逸,紙醉金迷,今夕不知何年。

    魏國日益強盛,北邊諸小國紛紛成其附屬,此時又頻頻南侵,意欲為何?

    風雨欲來,大亂將至,可笑有些人還昏昏昧昧。

    “你以前勸父親急流勇退,保全自身,帶著族人避到戰事不易波及的地方。父親斥責你,你生氣嗎?”

    “不會。”

    “父親也並不是沒把你的話放進心裏,陛下雖然…”雖然暴戾無常,荒淫無度,但是他為人臣之子,不好非議,轉而又說:“但是父親心中,他不是為君,而是為民。”

    白慎微靜靜的聽著。

    “這次我去西南赴任,也有父親的授意,我先帶走一半家裏人,大亂不來還好,要是來了,就當是一條後路吧。”

    他似是想起了什麽,側首道:“對了,你在內宮行走可有被淑妃刁難?他們在前朝無處下手,恐怕會把主意打在你身上。”

    白慎微麵色未改,波瀾不驚:“沒有。”

    但是哥哥怎麽會不明白妹妹的性子,他無奈一笑:“知道你聰明,但是不管如何,自己多加注意,時刻不離五公主左右。”

    白慎微頷首。

    白長兄湊近她的身前,狠狠的揉了一把妹妹的頭發:“小小年紀,這麽沉肅做什麽?”

    “不管如何,你自己多加注意,他們想要挑撥君臣關係,陛下心意堅定無所動搖,可能會從父親這邊想辦法了。你是父親獨女,我們家的掌上明珠,他們眼裏,從你這裏下手再容易不過了。”

    “我明日就要啟程,妹妹還要多多保重。”

    白慎微默默點頭,奉上自己為兄長準備的臨別贈禮。

    翌日天色微明,白長兄一行人越行越遠,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個故事可能女主這邊的劇情線會稍稍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