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端康寧性子倔, 不怎麽無關緊要的事情，霍厲修也不強求，隻是還是跟端康寧再次確認道：“真不演？”

    端康寧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霍厲修看了端康寧一會兒，才道：“後續檔期接不上，到時候你別埋怨我啊。”

    端康寧撇了撇嘴, 嘟噥道：“接不上就接不上。”

    霍厲修失笑, 繼續說道：“後續接不上，沒有大片打底鞏固, 片酬變成有價無市，你接不到電影演怎麽辦？”

    端康寧挑眉，看了霍厲修一眼，道：“不怎麽辦。”

    “到時候專心當霍太太？”霍厲修打趣道。

    端康寧瞥了眼霍厲修, 反正端康寧覺得霍厲修肯定是有事瞞著自己, 隨即道：“皇上，你繞來繞去，雲裏霧裏的，我猜不到，你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

    霍厲修隻笑了笑，“真沒什麽事情, 就是逗逗你。”

    端康寧還是半信半疑的看著霍厲修。

    霍厲修無奈失笑，原本應該是浪漫晚餐, 講著應該是充滿情調的話，現在倒是直接變成談端康寧的事業去了。

    霍厲修想了想，燭光映襯著端康寧美麗絕倫的臉龐, 麵色上雖然有著對自己的疑惑，但眉間沒有了剛才的糾結和尷尬。

    霍厲修微微輕咳了一下，對著端康寧道：“也不是沒什麽，就是想著我們這邊的婚禮還沒辦，想借著你拍電影的檔期，看看你比較喜歡什麽景致。”

    這回輪到霍厲修謹慎地觀察著端康寧的臉色，繼續補充道：“就隻是先看看，等你覺得咱們差不多火候了，再去辦婚禮，你不要有負擔。”

    講真，霍厲修現在一副謹小慎微的陌生模樣，端康寧有些不適應，有些心疼，有些心軟，又莫名有些自責。

    霍厲修以前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啊，霸道有的一說，根本就說他說什麽就是什麽，自己沒有絲毫反駁的餘地。哪還會像現在這樣，迂回來迂回去的，就隻是想讓看看自己比較喜歡什麽景致？

    一想到霍厲修從一代帝王變成現在的樣子，而罪魁禍首是自己，端康寧心裏百味雜陳。

    端康寧默默的歎了一口氣，心裏計劃著明天再去一趟鄭老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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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端康寧借著拍戲的名義出門，去了鄭老那裏。

    鄭老一見端康寧，聽了端康寧的來意，隨即搖頭笑著招呼端康寧去後山。

    昨晚剛下過雨，後山原先因著天晴而水流變的有些小的清泉，此時正好“生機勃勃”，味道甘甜。

    端康寧和鄭老坐在涼亭裏，鄭老依舊是穿著白色真絲練功服，麵前放著一套茶具，倒顯的有一番風輕雲淡的生活姿態。

    鄭老沒讓端康寧動手，給端康寧倒了杯剛泡出來的新茶，放在端康寧的麵前，和煦的笑著道：“先嚐嚐看。”

    端康寧拿起，微微小嚐。

    鄭老拿起蒲扇，慢慢的輕搖了一下，才道：“康丫頭，是想問我厲修的事情？”

    對於鄭老突然改變的稱呼，端康寧稍微愣了一下，但是轉瞬即逝，隨即點了點頭。

    鄭老手中搖著蒲扇的姿勢不變，出聲道：“現在厲修的情況，你覺得是往好的方向發展了，還是往不好的方向發展了？”

    端康寧愣了愣。

    霍厲修現在會聽自己的想法，會考慮自己的心情，會依著自己的心思做出各種退步，這樣對於之前相當霸道，隻知道鎮壓自己的霍厲修，端康寧很不適應。

    霍厲修是帝王，有著帝王的胸襟和謀略，有著帝王般強硬的辦事方式，就現在霍厲修這麽一變，端康寧覺得霍厲修不是霍厲修了。

    或者是說，現在的霍厲修不是端康寧以前認識地霍厲修了，就好像霍厲修原本是在天際翱翔的銳利老鷹，現在卻變成了絲毫沒有攻擊力的小小鳥兒。

    端康寧張了張嘴，原本到嘴邊的話，突然頓了一下，眉間微皺，似帶著些疑惑，又似有些理不清頭緒。

    等過了一會兒，端康寧才道：“我也說不清楚，也不知道現在是變的好，還是不好。現在厲修會跟自己溝通，但是姿態幾乎卑微到了塵埃裏，這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霍厲修。”

    端康寧要悶在心裏自個兒瞎琢磨，估計也理不清頭緒。

    現在這麽一說出來，端康寧有些清楚了，自己糾結的不是霍厲修是老鷹還是鳥兒的問題，而是糾結霍厲修的姿態問題。

    霍厲修是一代帝王，隻有別人對他仰望鼻息的份，何曾這麽卑微過。

    就像小時候，明明餓的樹皮都能啃了，卻依舊是不亢不卑的問自己要什麽報酬。

    霍厲修對自己太過卑微，卑微的讓人心疼。

    鄭老老神在在的，臉上依舊是風輕雲淡，就像是生活在深山中的高人，看透世事，高深莫測。

    鄭老拿起還冒著熱氣的茶杯，出聲道：“是……不是你認識的霍厲修，還是你從來都沒有看清過霍厲修？”

    端康寧又愣了愣。

    端康寧和霍厲修在皇城裏的時間最多，在皇城裏，一個不小心就會掉腦袋，在端康寧心裏，霍厲修絕對是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天子存在。

    端康寧是會對霍厲修耍心眼、耍手段，但那是端康寧在有把握霍厲修不會生氣、也不會厭煩的情況下才會去做的。

    端康寧幾乎是每天都在小心翼翼的審時度勢，誰讓霍厲修是天子、手握生殺大權，而且還是個麵癱，出手是絕對的狠厲。

    在固若金湯的皇城裏，端康寧絕對是要仰望著霍厲修的鼻息過，又哪敢低頭把霍厲修往卑微到塵埃裏想，除非自己是不想要命了。

    就算是端康寧知道霍厲修有癔症，但霍厲修一發起病來那個恐怖的模樣，端康寧戰戰兢兢的，隻盼著霍厲修能及時吃藥。畢竟霍厲修要是倒下，連帶著她、皇兒們還有一個端家，都會倒下。

    沒有一個朝臣想要自己的帝王是有癔症的，也沒有一個朝臣會希望自己將來的帝王某一天會突然癔症，變成殺人狂魔。

    所以，在那個皇城裏，端康寧跟霍厲修毫無疑問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霍厲修好，隻要端康寧不出什麽大的差錯，端康寧就會沾著霍厲修的光，也同樣是好的。

    無論是在政事上、在戰場上、跟群臣的勾心鬥角上、還是為人父上，或是其他的任何一個方方麵麵，霍厲修在端康寧眼裏，一直以來都是強大的、是無所不能的。

    帝王身份，從大格局上來講，都是仰望的存在。

    而且作為帝王，霍厲修絕對是超合格的存在，仰望都來不及，又怎麽會把霍厲修對自己往卑微的那方麵想。

    鄭老見端康寧眉間皺起的眉頭依舊，顯然端康寧自己也並不清楚。

    鄭老頓時歎了口氣，笑著感慨道：“還是你們年輕人會折騰，什麽情啊，愛的。像我和老婆子那時候，看對眼就行，這一輩子還不是就這麽走過來了嗎。”

    端康寧訕訕的笑了笑。

    鄭老無奈搖頭失笑，道：“厲修跟我說，他很擔心你會逃跑、跟他離婚。所以他想各種綁著你，就算是知道你不喜歡他，他也要想方設法綁著你。他做不到身邊沒有你，也做不到你看著和別人結婚生子。”

    這是霍厲修的霸道形式風格。

    鄭老回想了一下，“厲修在這裏剛闖出頭的時候，其實跟沈老相熟的，都知道厲修是沈老外孫，有女兒或是有孫女的，差不多年齡合適，多多少少都有主動跟厲修接觸過。”

    鄭老說到這裏，對端康寧笑了一下，才道：“厲修都拒絕了，說老家有未婚妻。”

    鄭老又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被厲修拒絕的多了，就有人去查了。”

    這是端康寧來這個世界之前的事情，盡管端康寧沒有參與過，但聽鄭老的話，端康寧能猜到後續。

    端康寧扯了扯嘴角，接話道：“結果查出來厲修口中的未婚妻是個傻子，是嗎？”

    鄭老點了點頭，道：“那時候我還替厲修痛心疾首呢，讓厲修帶你過來，我幫你看看。能治好最好，治不好放我醫院一輩子也行，沒必要讓厲修跟一個傻子蹉跎一輩子。”

    鄭老說完，深吸了口氣，對端康寧問道：“你知道每次別人或是我提起你是傻子，厲修是什麽反應嗎？”

    端康寧雖然對鄭老搖頭，但心裏其實多多少少也有些底。

    鄭老手中搖著的蒲扇，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道：“說你就算是個傻子，他也就隻和你結婚，隻和你過一輩子。”

    端康寧：“……”

    鄭老看著沉默下來的端康寧，將手中的蒲扇放到桌上，歎了口氣，才道：“厲修本身問題不大。不是厲修對你的姿態變的卑微，而是可能厲修對你一直卑微。隻不過你現在又演電視劇、又演電影、又去國外走秀，導致厲修對會失去你的危機感比較重，以前對你強勢起不了大作用，就開始漸漸暴露出自己卑微的姿態。”

    端康寧翕了翕唇，心底無比複雜。

    過了一會兒，端康寧深吸了口氣，對鄭老問道：“那厲修現在的狀態，會誘發什麽其他症狀嗎？”

    端康寧不懂醫，而且霍厲修本身是有癔症在的，萬一她一個沒處理好，導致霍厲修出現什麽問題，那可就大發了。

    鄭老看著端康寧那沉重的模樣，語重心長地道：“厲修現在喝藥穩著呢，不出什麽大的意外，不會誘發其他症狀。這個有時候生病啊，也不是都是壞事情。現在厲修這樣，你也可以重新好好認識下厲修，兩個人相處的方式和姿態也可以變一變。”

    端康寧默默的聽著。

    鄭老的話，端康寧明白，就是不管是之前的霍厲修，還是現在對自己卑微姿態的霍厲修，其實都是霍厲修。

    隻不過卑微姿態的霍厲修，端康寧之前從來沒有認識或意識到過，端康寧看到的從來都是令人仰望的霍厲修。

    會令人仰望，會對自己姿態卑微，端康寧被鄭老這番開導之後，突然覺得這樣的霍厲修，其實也還不錯？

    除了自己會心疼之外。

    作者有話要說：

    霍厲修（嫌棄眼）：為什麽不把我寫的再慘一點？

    臨時阿鬥：ex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