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 星辰黯淡, 空氣也有凝結的跡象。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 這才聽趙長卿幽幽地道：“王妃殿下，您已經有了兩個兒子。您的地位無人能夠動搖。為何還要煩惱呢？”

    戴安娜低著頭, 道：“我，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才向您請教。”

    “想要解決您目前的困境？”

    “是的。”

    趙長卿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才道：“那我的話可絕對不好聽。因為我不會跟那些公眾一樣, 站在你這邊幫著你數落您的丈夫, 這對您的困境毫無意義。”

    “是, 是的。”戴安娜看上去更加緊張了, “我, 我，您會幫我的，對嗎？”

    趙長卿冷哼一聲，道：“您確信要問我嗎？對比您的問題, 外麵說我不能人道的流言更多吧？”

    戴安娜語塞。

    沒錯, 就跟趙長卿說的那樣, 戴安娜還沒有跟查爾斯結婚的時候，她也曾跟女伴很好奇過, 這麽多年來赫赫有名的布蘭森公爵為什麽不結婚。而不能人道正是她們的猜測之一。

    這也是英國公眾們公認的理由中一直沒有下過前三的一條。

    財帛動人心。

    別說更久以前, 就說二十年前趙長卿第二次從睡美人的狀態中醒來，就有名媛向他示好，可惜, 媚眼拋給了瞎子看。趙長卿根本就沒有理會這些女人，以至於私底下謠言滿天飛。

    戴安娜小聲道：“抱，抱歉。我跟我的姐妹的確這麽討論過。冒犯了您，我很抱歉。隻是，隻是……”

    戴安娜漲紅了臉，期期艾艾。

    她已經說不下去了。

    那個時候，她的確是個小姑娘。但是，這不是能夠冒犯別人的理由。

    轉過身來，趙長卿定定地看了戴安娜好一會兒，這才道：“您比我妻子當年幸運多了。而您的苦惱，在我看來，簡直就是對她的冒犯。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妻子的事情吧？”

    戴安娜道：“是，是的。我聽說，她嫁給您的時候才十六歲，比我當初還小兩歲。而且，她的家族跟您的家族還是政敵。”

    “這些還不夠？”

    趙長卿的聲音很冷。

    戴安娜遲疑著道：“我，我，我想，她一定是個絕代美人……”

    “錯，她並不漂亮。至少，她沒有我長得漂亮。”

    趙長卿的話讓戴安娜有些說不下去了。

    不過，事實也是如此。

    戴安娜長著一張明星臉。她可比卡米拉漂亮多了。

    這也是她最為困惑的地方。

    她明明長得比卡米拉好看，公眾也更加喜歡她，可是為什麽查爾斯就不愛她呢？

    趙長卿深深地看了一眼戴安娜，這才轉過身去，對著天上的明月道：“你比她幸運多了。至少，英國一直堅持一夫一妻製，就是威爾士親王有無數的情婦，那也情婦而已。不會影響到您的地位，甚至連公眾也會站在您的身邊幫助您譴責您的丈夫。而在我的故鄉，我們實施的卻是一夫一妻多妾製，側室的存在是合法的，側室的兒子一樣擁有繼承權。比起您，我的妻子當初的地位完全可以說是岌岌可危。因為我隨時可以把另一個女人迎進門。隻要這個側室生下兒子，隻要我的妻子沒有孩子，她的正室地位就是形同虛設老來更是晚景淒涼。可即便是這樣，她依舊沒有跟您一樣怨天尤地。當然，她也沒有用任何方式派人調查我的行蹤和生活細節。無論是我夜不歸宿也好，還是睡在書房裏麵，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出現在她麵前也好，她都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得好好的。養花種草，還養了一窩貓，無論是人前還是人後，她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背地裏笑話她注定了是棄婦的人一句不體麵的話都說不出來。而您，”

    趙長卿上下打量了一下戴安娜，

    “您的言行舉止，已經把自己變成了別人嘴裏的笑話。”

    戴安娜猛地抬起了頭：“那是您沒有看到外麵……”

    接觸到趙長卿冰冷的眼神的時候，戴安娜忽然抖了一下。

    好像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長卿慢慢地道：“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我是如此，威爾士親王也是如此。無論是當年的我也罷，還是威爾士親王也好，我們最初需要的，也不過是一個聽話的妻子，一個帶得出去的妻子。您的容貌出色、氣質出挑，所以威爾士親王選擇了跟您結婚，這一點都不奇怪。作為一個男人，一個過來人，我要說的是，您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女人，根本就不適合威爾士王妃這個位置。您太脆弱，連最起碼的照顧好自己都做不到。威爾士親王會失望，那是理所當然。”

    “可，可是……”

    趙長卿道：“我不是那些同情心泛濫的公眾，我說過了，王妃殿下，我是個貴族，我不會出於同情幫您罵您的丈夫。我信奉的從來就是|屁|股決定腦袋、地位決定責任。是，從某些方麵來說，剛剛結婚沒多久就為王室生了兩個兒子的您絕對是盡到了王妃的職責。但是，誰告訴您，王室的王妃隻要有個好肚子就夠了？您把自己當成了生育的工具，還指望您的丈夫能夠尊重您，可能嗎？身為一個妻子，您可想過，您的丈夫需要一個怎樣的妻子嗎？”

    戴安娜抖了一下。

    趙長卿卻已經轉身離開。

    這一次，趙長卿沒有讓戴安娜有機會抓住他的衣擺。

    在他的背後，戴安娜大哭道：“可是，可是在我們結婚的前一天晚上，他還跟卡米拉在一起！為此，女王還專門罵了他！”

    趙長卿站住了，他轉過頭來，道：“如果我是你，我會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即便是心裏麵再震驚、再悲痛，表麵上也不會讓任何人看出端倪。王妃殿下，威爾士親王雖然同時跟很多女性保持著不正當的關係，可是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您。知道嗎？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明。曾經，您是他心中最美的一道風景。但是，您看看你現在的自己。您還是當初的您嗎？”

    “我……”

    “好好想想吧。活在別人的嘴裏是一件很幸苦的事情。女人，活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趙長卿並不認為戴安娜有這麽強的心理素質，而她那個位置，最需要的不是美貌，而是一顆強大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