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王儲提起唐高宗李治和王皇後, 趙長卿立刻秒懂。

    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 王皇後的名聲比武則天好上太多太多, 就是偶爾有人說王皇後掐死了武則天的女兒，也有一群曆史學家在後麵幫她說話, 說掐死一個女嬰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這完全是陰謀、是構陷。

    可是王皇後終究是被廢了。原因也很簡單：李治跟他的舅舅長孫無忌是政敵, 而王皇後卻偏偏站到了長孫無忌的陣營裏麵利用長孫無忌來維護自己的後位, 這樣的結果, 自然也隻有一個, 被唐高宗李治放棄。

    聽了查爾斯王儲的解釋之後, 趙長卿點了點頭, 道：“我明白了。那麽, 殿下的打算呢？”

    查爾斯王儲答道：“我，我想離婚。”

    其實查爾斯很早就發現了戴安娜不適合自己，戴安娜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小女生，她憧憬著公主和王子的美麗童話卻不了解公主和王子的責任更沒有潛心去了解。

    查爾斯承認, 在結婚之初, 他的確犯過錯, 比方說，結婚前夜跟卡米拉在一起什麽的。可是, 現在的年輕人不是崇尚自由嗎？而且, 當時也不止卡米拉一個，還有好幾個朋友，他們不過是在舉行告別單身派對而已。

    可是戴安娜的反應就好像他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還有一群狗仔在後麵推波助瀾。

    在查爾斯的眼裏，他選擇戴安娜是他犯下的最嚴重的一個錯誤：他因為戴安娜聽話、乖巧而選擇戴安娜，結果戴安娜是乖巧聽話了，可是她卻更信賴那些為了銷量、為了新聞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的狗仔，卻不肯相信他這個丈夫！更別說在政治上成為他的盟友。

    這讓查爾斯非常沮喪。

    “是嗎？”

    趙長卿的反應一如查爾斯預料得那麽平淡。

    “您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嗎？”

    趙長卿答道：“如果上議院的議員們都簽字了，那我也一樣。”

    查爾斯王儲立刻閉嘴了。

    他很清楚，那些議員們肯定不會同意，至少目前來說，是不會同意的，因為戴安娜的民眾支持率真的是太高了。

    但是，他也看得出來，這種情況不會延續太久。

    對於王儲查爾斯來說，愛丁堡之行背後的真實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個站在他身邊、支持他、為他的公眾支持率添磚加瓦的妻子，而不是一個自己名譽聲望、民眾支持率很高可是每一次動作、每一次公眾發言都會造成丈夫的支持率下降的王妃。

    無論戴安娜在公眾麵前的支持率有多高，她終究是弄錯了一件事情，她的丈夫才是英國的王儲，而她，也僅僅是因為夫貴而妻榮的王妃而已。

    也隻有追逐著八卦和花邊新聞、追逐著報紙的銷量的狗仔們還追逐著戴安娜，實際上，整個權利圈子的上層已經膩煩了。

    是，戴安娜是個天使，她熱心於慈善，是一位很得民眾支持的王妃，但是，她用來做慈善的錢是王室的，是她從這樁婚姻裏麵得到的，不是她自己的。

    也許她是很善良，但是，對於權利圈裏麵的人來說，她用通過跟查爾斯王儲的婚姻得來的錢來經營自己的名聲，同時卻不知道維護丈夫的名譽，反而讓丈夫的支持率一跌再跌。

    這樣的妻子，正是他們這個圈子裏麵最忌諱的。

    雖然看在人民的份兒上，女王一再責問自己的兒子，可查爾斯王儲才是女王的親兒子，而戴安娜不是。

    也許官司要打好幾年，但是，隻要官司結束了，他就能夠擺脫戴安娜，然後，他可以慢慢地經營自己的形象、一點一點地挽回民眾支持率。

    他能夠容忍自己的妻子是一個愚蠢的、花天酒地的女人，哪怕是跟當年的瑪麗·安托瓦內特那樣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需要作丈夫的不停地為她擦屁股的女人也能忍受——那隻要卡住王妃的賬戶就可以——可是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是個隻顧著自己的名望和支持率甚至一再地、有意無意地用丈夫的名望和支持率換取自己的名望和支持率的女人。

    無論戴安娜的名望和支持率有多高，事實就是，她每一次的名望和支持率的提升都伴隨著查爾斯王儲的名望和支持率的刷新低。

    雖然說媒體和狗仔才是真正的推手，但是戴安娜一直沒有改變，他們夫婦之間的模式一直沒有改變，這也是事實。

    所以，查爾斯王儲打算結束這段不正常的王室婚姻了。

    從趙長卿的嘴裏得到的答複，哪怕不是肯定答複，查爾斯王儲也輕鬆了很多。

    他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

    當然，戴妃的反應也全部在查爾斯王儲的預料之中。

    什麽召開記者發布會，什麽接受電視台記者的專訪，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自己因為丈夫的背叛而遭遇的痛苦，甚至還把兩個年幼的兒子也扯了進來，說兩位年幼的王子承受了多少多少本來不應該承受的痛苦。

    一時之間，幾乎所有的人都站在了戴安娜的那一邊，對著查爾斯王儲口誅筆伐。

    出乎意料的是，查爾斯王儲並沒有選擇跟自己的情人在一起，當然，他也沒有出國。

    他征得了趙長卿的同意之後，就選擇了常駐薔薇莊園，為此，他甚至批複了趙長卿再度去中國的申請。

    媒體很快就把攝像頭對準了趙長卿。

    這天，bbc電視台每周一次的對滾滾的例行直播的時候，奈特莉女士就攔住了趙長卿：

    “布蘭森公爵，能否耽擱您一點時間？”

    “yes？”

    “聽說王儲正在薔薇莊園小住，是這樣嗎？”

    趙長卿答道：“是的。請問這有什麽問題嗎？”

    “這是不是說，您在威爾士親王和威爾士王妃之間選擇了支持威爾士親王？您支持丈夫對婚姻的背叛嗎？”

    趙長卿看了看鏡頭，道：“所以，是直播？”

    “是的。公爵殿下。”

    趙長卿道：“我想，諸位應該知道，我來自遠東，而遠東的文化、風俗、傳統跟英國是不同的。尤其是在婚姻之中，男子總是比女人擁有更多的特權。”

    “所以，您支持威爾士親王的，對嗎？”

    “我沒有說完，所以，請別打斷我的話以免造成觀眾的誤解。”趙長卿很平靜地道，“在我所生活的年代，遠東的婚姻製度就是一夫一妻多妾製。在婚姻之中，妻子隻能是一個，而側室卻有很多個。男人可以拋棄側室，但是背叛了妻子一樣要飽受譴責。”

    電視節前的觀眾立刻豎起了耳朵。

    “如果是在我的故鄉，按照我們的法律，國家王儲的意中人另有其人？這完全沒有問題。因為按照法律，除了王妃之外，他還能夠迎娶側室，數量不限。而且側室生下的孩子一樣擁有繼承權。看，這就是我跟諸位不同的地方。因為我完全不能理解威爾士王妃的焦躁和不安。按照英國的法律，威爾士親王無論在外麵有多少情人、有多少女性朋友，英國的法律不會承認這些女人，更不會威脅到威爾士王妃的地位，更別說威爾士王妃已經為威爾士親王生下了兩個兒子的情況下。”

    “所以，您認為在威爾士親王和威爾士王妃的婚姻之中，主要錯誤是在威爾士王妃身上，是這樣嗎？”

    “抱歉，我沒有這麽說過。因為按照我故鄉的法律和傳統，婚姻之中男人和女人的權利是不對等的，女人注定要比男人背負更多卻不可能跟男人擁有一樣的權利。這也是我更偏向於威爾士親王的原因。我自幼的教育便是如此。當然，在我看來，即便是平常人家，夫妻之間也要互相信任、互相體諒、互相支持。可是，每一次威爾士親王跟某位女士說了幾句話之後，媒體立刻就鋪天蓋地地宣傳，說威爾士親王又有新歡了，至於邊上有沒有其他的男士？有幾位？威爾士親王帶了幾位侍從官？不好意思，這不重要，因為這對報紙的銷量完全沒有意義，模糊淡化是最好的做法。然後白金漢宮方麵反應遲鈍，王妃出來講話又是眼睛紅紅的。抱歉，在我看來，這種應對方式就跟王室嫌棄親王的名聲太好沒什麽兩樣。”

    趙長卿的語速很快：“我知道英國乃至是在整個歐洲，對人權，對自由、平等的追求更是社會的主題。而我，出身於特權階級，本身就是一個特權的受益者，所以，我說的話隻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我知道，戴安娜王妃是民眾心中的天使，她的品德是高尚的。但是，我要說的是，她太過年輕，她甚至如何正確地維護丈夫的名譽都不知道。她無法承擔伴隨著王妃的地位而來的壓力。”

    奈特莉女士的臉立刻不好看了：

    “我想，您的妻子也曾經麵臨跟威爾士王妃一樣的困境吧？”

    趙長卿很幹脆地道：“我說過了，我的故鄉的傳統和法律跟英國不同。以我的父親為例，他活著的側室從來就沒有少過二十位。不過，我的父親是一個很薄情的人，當然，我也是。對於那些側室，無論身份的高低、娘家的勢力如何，都不重要。因為在我們的傳統和法律中，妻子才是家庭中唯一能夠跟丈夫平起平坐的人。絕大多數時候，男人會去找側室完全是因為妻子身體不方便，或者是心理壓力大需要發泄。平日裏管理這些側室的人是妻子，側室運氣不好的，二十年都見不到丈夫一麵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安排側室伺候丈夫，也是妻子的工作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想到，這裏的戴安娜很像紅樓夢裏麵的薛寶釵。

    人民對她的評價很高，她被人民當成了天使。

    但是，每一次，她自己的名望和支持率的提升必定伴隨著丈夫的名望和支持率的提升。

    而拿著賈寶玉給自己刷名望，這種事情薛寶釵也是幹得出來的。

    所以，她再漂亮也沒有用。

    個人覺得，很多同人小說裏麵認為薛寶釵如果能進宮肯定會飛黃騰達，可是把戴妃的事情掰開來看的話，如果薛寶釵有機會入宮為妃，她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戴妃一樣罷了。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還會落得屍骨無存、禍及家族的下場。

    古代中國可不像現在這樣講人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