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卿再度來到地獄門的時候, 第一個看見的就是低著頭不說話的李舜生。

    李舜生的臉色相當不好看。顯然, 在過去的一天裏麵, 他的三觀受到了嚴重的衝擊，以至於整個人的心理狀態都出現了問題。

    至於卡梅爾和mi6三人組, 倒是臉色十分平靜。

    他們是契約者，情緒起伏本來就不像普通人那麽劇烈, 更不要說, 舉世公認的, 契約者個個都擅長理性判斷。

    趙長卿道：“看起來, 你們已經談好了。”

    “是的。”傑克·西蒙道, “我們會參加這次的天國之戰。”

    他是契約者, 在這個生死存亡關頭, 他當然站在自己的族群這一邊。

    “無所謂。”

    “什麽意思？”

    李舜生跟趙長卿好歹一起生活了一個多星期，比其餘四人跟趙長卿要更熟一點。

    就是卡梅爾和傑克·西蒙也愣了一下，交換了一個眼神。

    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天，但是他們也有了一點惺惺相惜和一點默契。

    趙長卿答道：“如果你來做最後一步, 最多也隻是釋放出你真正的力量, 然後讓東京地獄門跟南美天堂門一樣消失。或者, 你選擇遵循你自己的本心，最後還是選擇了讓人類和契約者、地獄門並存的一條路。即便是契約者付出了無數的生命為代價讓你成功地從外麵到達地獄門的中心, 你最多也隻是改變了那些粒子加速器內部的粒子屬性。那麽下一個大黑斑周期的時候, 潘多拉組織還是有機會再往地獄門的中心注入一次反物質。”

    李舜生傻了。

    卡梅爾倒是相當的平靜。黑是怎樣一個人，她早在五年前都已經知道了。要不是因為黑這樣的個性，大家又怎麽可能瞞著他？換成傑克·西蒙, 就是大家什麽都不說，他自己就已經發現不對了。

    傑克·西蒙道：“不用黑？難道，您？”

    趙長卿道：“不錯，流星碎片，不僅僅能夠增強你們的力量，也能夠增強我的力量。如果是黑來使用，最多也隻是釋放出改變物質本質結構的射線，從而讓潘多拉這一次土星之環計劃落空。可換成是我，我能夠同時把這一千五百公裏內的所有生靈傳送走，同時，也讓東京周圍一千五百公裏範圍變成物理不可見狀態。另外，我不知道流星碎片對我的複活術是否有效。如果有效的話，即便是死在這次戰鬥裏麵的人，我也能將之複活。”

    聽見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李舜生顯而易見地鬆了一口氣。

    “唯一的問題是，流星碎片是我的水鏡術唯一不能探測到的物品。”

    李舜生一愣，道：“什麽意思？”

    趙長卿道：“就是希望你們為我帶來流星碎片的意思。”

    傑克·西蒙道：“請問，您說的，唯一不能探測到的物品是什麽意思？”

    傑克·西蒙本能地覺得這句話裏麵信息含量極高。

    趙長卿道：“據我所知，隻有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的第五元素的凝聚體才不會被我的水鏡術探測到。而第五元素，其實是靈魂的凝聚體，它的力量是無所不能。”

    傑克·西蒙道：“按照聖經，隻有上帝才是無所不能的。”

    傑克·西蒙對西方的各種神話傳說並不陌生，不止不陌生，相反，他還相當了解。畢竟，當初他為了走出契約者的迷障可著實花費了不少力氣去研究那些神話傳說裏麵的東西。

    “聽您這樣解釋，我都要以為流星碎片其實是賢者之石了。”

    趙長卿答道：“流星碎片就是用不完整的賢者之石。”

    “什麽？不可能！”

    那一瞬間，傑克·西蒙臉上慣有的輕鬆的笑容消失了。

    就是卡梅爾，也豎起了耳朵，一臉凝重。

    趙長卿道：“如果我說，那塊石頭跟我一樣，都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你相信嗎？”

    傑克·西蒙收起了眼鏡，靜靜地盯著趙長卿道：“請告訴我全部。”

    “因為某些原因，我的靈魂並不完整。這樣的我，在上個世界跟那塊石頭相遇了。在那個世界，有個瘋狂的煉金術師煉製了魔法石，當然，他的方法是對的，可惜材料卻用錯了。在那個世界，人死後，一魂一魄會進入冥界等待轉生，然後借由在女人的十月懷胎補全自己的靈魂。而人死後，依舊是一魂一魄進入冥界，剩下的兩魂六魂在人世間徘徊，這就是死靈的由來。在那個世界，那個煉金術師用的就是數以百萬計的死靈的靈魂，因此，他用來煉製魔法石的方法是對的，可原材料不完整，煉製出來的賢者之石自然也是不完整的。不完整的賢者之石想要補足自己成為真正的賢者之石，它盯上了我。在精神世界裏麵，我跟它爭鬥了很久，最後撕開了時空，來到了這個世界。”

    april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您跟它爭鬥了很久？那，那麽，流星碎片遇到您的話，是不是會永遠消失？那契約者呢？“

    趙長卿道：“雖然流星碎片能夠屏蔽我的探測，但是，那些契約者們卻不會。隻要把水鏡術集中在那些契約者身上，我依舊能夠知道五年前的南美天堂門紛爭的時候，契約者門做了哪些事情。”

    說著，趙長卿把目光轉向了卡梅爾和李舜生：“我看到，那些使用了流星碎片的契約者，他們的年齡在倒退。由成人變成了青少年，再由青少年變成了孩童，最後消失。”

    “是的。”卡梅爾道，“那一次，琥珀和白把流星碎片敲碎了分給大家，流星碎片能夠增幅大家的力量，結果到最後，大家的力量都暴走了。而且，越是使用力量，大家的個子就越加矮小。不，應該說，大家的年齡倒退了。”

    趙長卿答道：“當然，如果流星碎片就是我曾經遇到過的那塊不完整的賢者之石的話，那麽，它會用一切辦法讓自己變成真正的賢者之石。那次的天國之戰便是如此。”

    傑克·西蒙道：“所以，使用了那塊碎片的話，就會被那塊碎片‘吃’掉嗎？”

    李舜生這才反應過來：“流星碎片，年齡倒退……等一下，難道白，白在流星碎片裏麵嗎？”

    李舜生可是記得很清楚，為了發揮出更大的力量，妹妹李星也使用了流星碎片。

    趙長卿道：“可以這麽說。而且，天堂門也好，地獄門也罷，都是流星碎片為自己製造的領域。”

    這很好理解。

    每一個神明都有自己的神域。賢者之石既然號稱是跟上帝一個級別的存在，哪怕不完整的，依舊能夠擁有自己的領域，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許對於流星碎片來說，吞噬契約者的生命和靈魂是它完善自己的一條可行的途徑，可對於流星碎片來說，最重要的，也是它最需要的，還是趙長卿的靈魂。

    這也是趙長卿在地獄門裏麵來去自如的原因。

    不僅僅是因為流星碎片自己對自己的領域製定下的規則，還因為它想要和趙長卿融為一體的決心。

    “那麽，你能夠救白嘍？”

    李舜生衝過來，猛地抓住了趙長卿的衣領。

    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他的妹妹李星。

    趙長卿答道：“這要我親眼見過流星碎片才能夠知道。”

    “我會為你帶來流星碎片。”

    早知道這樣，上次的任務的時候，他就想辦法直接把流星碎片扣下來了。又怎麽會交給組織？

    趙長卿道：“你不需要跟你背後的組織交戰。”

    李舜生瞪大了眼睛：“你不相信我？”

    趙長卿道：“不，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琥珀早就策反了潘多拉組織內部的人。用不了多久，流星碎片就會到她的手裏。”

    到時候你把琥珀帶來就行了。就是不把人帶來，把東西帶來也可以。

    李舜生鬆開了趙長卿的衣襟，道：“我去見琥珀。”

    不僅僅是傳達情報，還要跟琥珀道歉。

    傑克·西蒙道：“如果是琥珀的話，按照她的個性，她絕對會聚集一大群的契約者向潘多拉組織和門發動攻擊，然後自己伺機進入地獄門的中心。而潘多拉方麵，肯定也會想到這一點。”

    卡梅爾道：“戰爭不可避免。如果契約者這邊什麽動靜都沒有，潘多拉方麵肯定會發現不對勁。我去見琥珀，我會跟她並肩作戰。”

    上一次，她們就並肩作戰過。

    李舜生道：“我也去。”

    不管怎麽樣，琥珀和卡梅爾是他妹妹的小組的成員，是他的同伴。既然最重要的工作已經有人在做了，那麽跟上一次一樣，他也會完成自己的任務。

    傑克·西蒙道：“這一次，我不想缺席。”

    不管怎麽樣，傑克·西蒙都是契約者。事關契約者的利益和正當權益，傑克·西蒙當然會為了自己而戰。

    不止是他，就是他的同伴april和july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