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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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寧安將虎崽抱回了房內,取了一塊布頭攤在桌上後才將虎崽輕輕置放在桌上。

    見溫寧安似乎對虎崽蠻上心,封騏便問道:“需要我去請太醫嗎?”

    “不用。”溫寧安道:“我可以自己來。”

    溫寧安在外征戰多年,基本的包紮與止血早已熟能生巧。就見他先用清水清洗了傷口,再從櫃子裏尋了一些繃帶止血,然後才慢慢包紮,一切仿佛在彈指之間,縱然如此,繃帶依舊整整齊齊,打出來的結也挺好看。

    這期間星星一直呆在一旁睜大著眼看溫寧安行雲流水的動作與虛弱的虎崽,渾圓的眼中滿是好奇。

    “這虎崽應當是被林子裏的其餘猛獸給襲擊了,也不知它的娘親為何不在它身邊保護它,許是自身難保吧。”溫寧安指了指虎崽身上的傷痕,明顯不是人為。

    “這麽說來我倒想起了,福徹似乎和我說了山莊的獵戶前幾日合力擊殺了一隻母虎。”

    “既然如此,我們便收養它,給星星添加一個玩伴好了。”溫寧安倒不擔心什麽,他心知即便能大約猜出這虎崽的來曆,封騏依舊會讓人去查。

    “既是收養,那便給它一個名字好了,月亮?”

    溫寧安道:“這虎崽可是公的,月亮這名字太像女孩子了。”

    “亮亮好了,天子賜的名呢,可威武。”封騏聳肩。

    溫寧安笑著搖了搖頭,倒也不反駁,於是虎崽的名字便這樣定下來了。

    正說著,卻見外頭傳來福徹的聲音:“皇上,周太醫求見。”

    溫寧安疑惑地看了看封騏,不是說不用請太醫嗎?

    封騏解釋道:“是我忘了告訴福徹不用讓太醫來了。不過這下總歸來都來了,便讓太醫給你檢查檢查傷勢好了。”

    周太醫是封騏從宮裏帶來的,一直便是他負責給溫寧安看傷,也是封騏最為信任的太醫。今年周太醫已及朝枝,但醫術仍舊未減,甚至多年行醫的經驗讓他幾乎一眼便能看出病況。

    “好多了,好多了。”周太醫抬起溫寧安的手腕仔細看了看後笑道:“多一周便能痊愈。這幾日千萬記得忌酸辣衝與毒日頭。”

    溫寧安頷首。

    周太醫接著轉身對封騏問道:“皇上,您的手可好全了?老臣鬥膽,想再檢查檢查,皇上萬金之軀,萬萬不可有任何閃失啊!”

    封騏眼皮一跳,糟了!他怎地就忘了提醒周太醫得保密!

    而溫寧安則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封騏。封騏受傷了他為何不知?

    “皇上怎麽了?”

    溫寧安現下可招惹不得,天子為其龍顏大怒得罪徐家便也算了,封騏的脾性誰人不知?但為了溫寧安而與太後鬧僵,這可不是心血來潮,而是……

    流言蜚語四散而起,周太醫也不敢妄自揣測,隻是抬直了腰板認真回答道:“老臣記得可清楚了,皇上初六那日被韁繩給勒傷了手,那日皇上來找老臣之時,老臣都嚇壞了!整片手掌都磨破了皮,血跡斑斑的。”

    溫寧安瞪大雙眼,失了言語。

    周太醫說的那日,是他被太後罰跪的那日……難怪他便說,封騏怎能如此快趕回來,原來……

    怪不得封騏這幾日總是有意無意地握拳或者將手藏了起來……封騏做得很自然,溫寧安之前倒未察覺,但一挑破後便可找到蛛絲馬跡了。

    總歸都暴露了,封騏隻好無奈地伸出了手掌,任由周太醫檢查。

    手掌上的傷口都已愈合,隻留下淺淺的傷痕。周太醫鬆了一口氣。

    周太醫離開後,封騏便覺得身前一暖,低頭隻見溫寧安投向了他的懷抱,雙手換過他的腰間,頭則靠在他的胸膛上。

    封騏也不知該說什麽,隻得生硬道:“你別介意。我皮厚,沒什麽事的。你之前在邊疆見慣了傷口,也明白韁繩哪能造成什麽嚴重的傷口。”

    溫寧安察覺了封騏的尷尬與因東窗事發,心意被這樣**裸地展現了出來而不好意思,忍不住便笑了,原本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懷天,你真好。”

    封騏隻覺得心跳得極快,明明已不是生澀少年,此刻卻仿佛初戀般心底出現了難以言喻的悸動。

    “既然覺得我好,便讓我行那事。”封騏手覆上了溫寧安的頭輕輕地摩挲。

    懷裏的人有一瞬間的僵硬,封騏還未來得及歎氣,接著溫寧安便手撐著封騏的肩膀抬頭親了親封騏的臉頰,雖然隻是如蜻蜓點水般的輕輕一吻,但仿佛有什麽透過臉頰傳遍全身。

    封騏還沉浸在這感覺之中無法自拔,下一刻便覺得懷中一涼,溫寧安掙脫自己的懷抱溜走了。

    看著那快速閃出房門的身影,封騏忍不住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笑出了聲。雖然接下來得批改那枯燥無味的奏折,但心情完全沒因此而受影響。

    門外,福徹看著這兩人也忍不住笑了。

    xxx

    溫寧安一口氣離開了養居殿後,看著綠蔥蔥的院子便生起了四處逛逛的念頭。

    算起來這還是溫寧安首次來避暑山莊,因此對這裏完全不熟悉,隻是隨心走到哪兒便算哪兒。

    避暑山莊名符其實,目的便是讓天子與權貴避暑,因此構建非常講究舒適,有奢華之處,也有典雅之地。

    來這之前,封騏曾向溫寧安籠統地說了說。避暑山莊有山巒也有平原,有湖泊也有河流,溫寧安所在之地便與河流靠得很近,因此走到哪兒都能隱約聽見溪流的潺潺流水聲。

    溫寧安蹙眉,這流水聲中似乎還摻雜著其餘聲音?

    嬉鬧聲……

    溫寧安聽見了男男女女的笑聲,但敏銳地察覺這笑並非善意,反而是嘲諷居多。

    好奇心驅使之下,溫寧安循著聲音所去,繞過了幾道羊腸小徑後便見到一副讓他大吃一驚的畫麵。

    院子內,隻見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男孩被麻繩五花大綁著懸掛在一棵參天大樹的枝椏上,微微搖晃。小男孩似乎是被嚇著了,一動也不動的,叫都不敢叫,眼淚滴滴答答地落下,臉色也慘白如紙。

    而樹底下是一夥嬉笑的太監與婢女。

    其中一個太監手拉著麻繩的一端,上下晃動,甚至作勢要放手。

    “嗚……”隨著繩索的摩擦聲與劇烈的搖晃,小男孩忍不住一哆嗦,大夥兒於是笑得更快活了。

    溫寧安蹙眉,這簡直……簡直不可理喻!

    嗖——

    那些正咧著嘴大笑的太監與侍女隻見眼前一晃,一條身影如疾風般躍上了高空,伸手以小刀割斷了繩索。

    溫寧安一手持刀,一手接住了小男孩抱著他回到了地麵上。

    小男孩緊緊地抓著溫寧安的衣領,哭得直抽氣。

    待眾人看清了溫寧安的容貌後,笑容便僵在了嘴邊,嘩啦啦地跪了一地。微微抬頭眼見溫寧安麵色不善地看著他們,這下倒是輪到他們發顫了。

    封騏的名字,皇上的尊稱讓人聞風喪膽,因而皇上所重視的人亦如此。

    宮內明文禁止下人之間互相欺淩爭鬥影響辦事效率,這下倒好,給溫將軍抓個現行了。

    “欺淩一個小孩子讓你們覺得很滿足嗎?”

    “溫將軍饒命!溫將軍饒命啊!”

    溫寧安看著這些諂上欺下的醜惡之人隻覺得煩悶,聽著他們的哭鬧聲更覺得刺耳,因此隻是揮了揮手道:“自個兒去和福公公領罰吧,不要心存僥幸,你們的麵孔我一一記得清楚。”

    命總算能保下,大夥兒隻覺得仿佛在鬼門關前走一遭,紛紛叩頭道:“謝、謝溫將軍!”

    待那些太監與侍女離開後,溫寧安看著還在抽氣的小男孩,摸了摸他的發頂笑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沒、沒有名字。”小男孩抹了抹眼淚後道:“娘親姓白,所以大家都叫我阿白。”

    “那你的娘親與爹爹呢?”

    阿白低頭道:“我沒有爹爹,娘親兩年前病死了……是阿白沒用,沒能給娘親買藥……”

    溫寧安歎了口氣,這孩子無依無靠的,被欺負也是理所當然。

    “阿白,你可知福公公?”

    阿白道:“知道的,福公公也是個大人物,但待我們可好了,阿白每天早上在禦膳房打雜時都能看見他。”

    “嗯,那就好。日後若是你被欺負了,便去找福公公幫你。我會和他說的。”溫寧安摘下了自己腰間的玉佩遞給阿白道:“你收著,福公公見到這個便會知道的。”

    “謝謝大哥哥!”阿白小心翼翼地將玉佩給收入了懷中。

    看著阿白軟糯糯的聲音,溫寧安再次伸手揉了揉其頭頂。

    “溫將軍!”

    溫寧安轉頭,隻見不遠處,封騏身邊的一個小太監正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奔來,臉上滿是慶幸與高興。

    “溫將軍,可算是找到您了!你你不在養居殿,我們可都急死了!”

    小太監氣喘籲籲道:“皇上下旨讓我們把您給帶回去,說是快要正午了,這日頭開始毒辣了起來,溫將軍切莫在外頭了。”

    溫寧安搖頭淺笑。

    “我這就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窩回來了!(一回來就看到收藏嘩啦啦地掉了(#0Д0)

    你們還在麽(瑟瑟發抖

    為了稍微彌補一下前幾天的斷更,今天淩晨還有一更哦!●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