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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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一家三口

    “我也這麽覺得。”麵對紅兒一臉的崇拜,林大小姐終於可以傲嬌一回了。

    三個人按照林蔥兒統籌規劃的方案分揀開蚊帳布,聽見外麵有些許的喧鬧聲傳來,去祠堂的男人們有了結論回家了。

    他們兩家在村子最後頭,倒是肅靜許多,林蔥兒再次在腋下夾了蚊帳布,拄著拐告辭。

    “紅兒開門。”一道粗獷的大嗓門響起,紅兒的腳步立刻飛起來,在黑暗裏歡快的答應著:“正要開門呢,爹你回來啦。”

    瞧瞧人家這父女兩個親熱的,林蔥兒不由在心中腹誹一句,林有財那個悶葫蘆,就總是一臉的苦相,說句話都透著夾縮,以至於兒女們都跟他不親近,一家子坐下來好好聊個天兒的時候都沒有。

    紅兒開了門,一連聲的叫爹:“趕緊吃飯去,都給您在灶房溫著呢,我去送送蔥兒姐姐。”

    “蔥兒?”紅兒的爹似乎非常納悶兒:“是後院的大閨女?”

    林蔥兒也不認識您呢,出於禮貌,她站在一側叫一聲:“叔”

    紅兒的爹停在林蔥兒麵前,彎著腰打量一番,笑起來:“真的是後院的蔥兒啊,小丫頭,敢來八叔家裏串門子了?膽兒肥了啊?”

    說的這是什麽話?林蔥兒仰天翻了個白眼兒。

    “嘻嘻,”紅兒跟著她爹湊熱鬧:“就是就是,原先蔥兒姐姐可不敢,誰家都沒去過呢。爹,現在蔥兒姐姐可不那樣了,她可聰明可厲害啦!”

    好吧,看在小紅兒如此推崇咱的份兒上,就不計較這位“八叔”直白的笑話了。

    “八叔趕緊去吃飯,我也得回去看看我哥怎麽樣了。”林蔥兒“咯噔咯噔”往外走,兩家前後院兒,根本不需要陪送,但是,這位還沒來得及看清臉麵的“八叔”,執意跟紅兒站在院門外,直到看見林蔥兒進家拍打開院門,才肯回去。

    好懸沒把林大小姐氣個倒仰兒,這倆沒心沒肺的父子,竟然根本沒發現林蔥兒這個大活人不在家,直接閂上院門了。

    “蔥兒你去哪兒啦?還以為你早睡了呢。”林大牛一腦袋霧水拽開院門。

    小心髒有點點兒受傷,女漢子有時候也需要細膩周到的照顧的。

    “祠堂裏,怎麽說?”

    這個問句有些冷意,林大牛一臉無辜完全沒想到是什麽環節出了問題。

    “嘿嘿,”他就會傻笑,撓著後腦勺兒描述:“咱家占著理兒呢,林石頭耳朵上的傷,自己養,他賴不上咱們!我把這兩天的事兒都告白出去了,村長聽說他上次還要進你屋裏打你,踹了他一腳狠的,嘿嘿,村長還說,同族的人在外麵互相拆台,不容許,再有下次,先攆了林石頭出村,還得從族譜裏勾掉,死後不讓往祖墳裏埋”

    其實同樣沒心沒肺的林大小姐,立刻忘記了自己剛才那點小別扭,點頭稱讚:“有進步,以後,繼續練著多說話,甭管眼前站著多少人,不許露慫!”

    “嗯哪嗯哪,都聽你的。”林大牛在黑暗裏眉飛色舞,給妹子講這些事兒,根本沒來得及進屋。

    灶房裏麵的油燈還亮著呢,大敞的門,林有財坐在小板凳上一動不動,聽見兒子閨女聊得興高采烈的,也不摻話兒。

    林蔥兒看見那道沉悶的身影就覺得無趣,再想想,最起碼他不會因為兒女在外麵惹了事兒或者受了委屈,回家責備。

    那就繼續悶著好了,反正沒誰指望他能幫上什麽大忙,不拽後腿兒就念“阿彌陀佛”啦。

    “你先去吃飯,吃完飯把油燈都送我屋裏去,給我削些竹篾兒,要這麽粗這麽長的,打磨光滑了再睡覺兒,我明兒一早就得用。”林蔥兒支使這位親大哥,得心應手,家裏後院堆著插竹籬笆的竹條子呢,有的用。

    “那我今兒個不用打沙袋子了?”林大牛歡天喜地的問。

    “那個不耽誤事兒,雙截棍先不練了,沙袋子照著昨兒的計數兒。”

    當領導的,就得有這份霸氣。

    林大牛撚著妹妹給的線頭去灶房了,沒有尺子,竹篾的長度就按線頭來比量。

    莊戶人家活得不講究,油燈沒置辦幾盞,像林大牛的屋裏,就根本沒那講究玩意兒,摸黑兒回屋睡覺兒就行了。

    林蔥兒其實早先也是享受不到點燈的待遇的,她又不會做女紅,浪費那燈油做什麽?

    所有的轉變,都是從齊氏離家開始的,林蔥兒直接把灶房的油燈端到了自己臥室,林有財就把自己臥室的燈挪到灶房,宋香兒那屋的燈呢,人家走的時候鎖了門,誰都進不去,總不能撬鎖吧?

    今兒林大小姐要挽著袖子點燈夜戰了,一盞昏暗黯的油燈可不夠用,好不容易給換了雙連蚊子腿兒都能看清的正常眼珠子,林大小姐表示,要珍惜。

    沒有電腦和手機的時代,也就隻剩挑燈幹活兒能禍害眼睛了。

    林蔥兒盤坐在自己炕頭兒,先用手指甲給折出的邊沿兒勒出痕跡,來防止自己動起針線來走偏軌道。

    又一盞油燈搖曳著火苗進來了,林蔥兒頭都沒抬,手裏繼續,嘴巴倒是跑起了火車。

    “哥,兩盞油燈也不夠亮啊,隻可惜咱爹不疼娘不管,連個鏡子借個光都沒有”

    油燈被安放在距離炕頭最近的桌案上,沒人吱聲兒。

    林蔥兒覺得氣氛不對,猛一抬頭,隻有一道佝僂的背影,正邁出門去。

    院子裏,“噗嗤噗嗤”砸沙袋的聲響,還沒完結呢。

    林蔥兒吐吐舌頭,聳聳肩膀,再不好意思隨口吐槽了。

    第二次有腳步聲,炕頭上多了一麵銅鏡,不大,巴掌一般。

    第三次,炕沿兒前多了一捆竹條兒,和一個蹲下身子抓著菜刀的老悶葫蘆。

    屋內的空氣仿佛靜止了,沒人出聲兒,隻有竹條子被破成兩半兒跳躍的躁動。

    好在,終於完成任務的林大牛跑了來,炕沿兒下並排蹲著兩個身影,林大小姐這口氣兒,才算喘勻乎了。

    “你倆分開工,一個削條兒,一個打磨,這樣快,不窩工。”

    領導的霸氣也找回來了。

    土屋內的聲響慢慢兒和諧起來,“呲呲唰唰”。

    “來,幫我抻一抻”

    “這些夠用了,你們去睡吧。”

    “你也早睡,夜裏,忒熬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