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章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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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離別在即, 但一群年輕人實在不想叫這次會麵惹上許多傷感情緒。這頭話畢, 便也說起其他來。

    那頭一個便是一二月前就叫起來的大選。大概是最心愛的兒子叫永嘉帝傷透了心,這位人主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其他好多個兒子等著他去關心。

    他除了在朝堂上發力, 在這事上也關懷起來。想著要給兒子們挑個合適的王妃或者如解語花一般的側妃。隻是他這麽一插手,便叫後宮為難起來。原本都已經各自看好的人選, 皇帝一句不好,那還能如何?

    於是到頭來,除了梁機,依舊是名分不知。

    梁煜本有自己打算,誰都不打算娶。煩心的就剩下梁灼了。他還煩兩份心, 怕母後給自己找了一個攪家精, 給梁沅找了一個不夠貼心的——簡直是煩的不行。

    “其實我怎麽樣倒實在無妨, 不開心了躲出去便是, ”梁灼一臉煩憂, 急得能從地板上蹦起來, “可阿沅怎麽是好!他身體那麽不好,都不怎麽出門。要是家裏頭那個再折騰一些, 一個屋簷下兩相生厭!太作孽了!”

    餘下之人看著他跳腳。池望雖然沒有成親, 但是家裏婚事已經定下了。二人算是青梅竹馬, 知根知底。小時候跟在後頭叫著哥哥長大的。雖然那姑娘正守著祖父的孝還未出, 但池家也不急。

    梁煜和聞頤書就更加沒這樣的煩惱了。倒是梅喻芝不知想起了什麽, 微紅著臉說若是要成婚,的確是要找個誌趣相投的。然後似有憂愁,便惆悵起來。

    抱怨了一通, 梁灼哀愁無比,“這可如何是好。”

    好歹是自己的兄弟,看他一副心焦火燎的樣子,梁煜好心開口:“你想得太多了。”

    梁灼眼睛一瞪,“這怎麽是想太多呢!”

    忽而反應過來,“哦!我想起來了,你說過不娶的!梁煜我跟你說啊,頤書在這兒呢,你別把話放出去了收不回來。”

    聞頤書對梁灼這種迂回式的激將法表示鄙夷,擠眉弄眼的表示恭王殿下可真慫。

    池望聽到梁煜說不娶還是牙疼,臉上微妙地糾結了一下,問梁煜:“於此事,你似乎有打算?”

    梁煜點了點頭。

    “可是此事未免……”

    未免如何,池望一時也說不上來。

    “你們想什麽呢?”聞頤書在一旁玩著自己的手指笑出聲,“若是我就罷了,何必把他想得那麽不入流。”

    其餘人愣了,“那你們……”

    聞頤書繼續道:“這次選秀就算我們不動,太子也會動的。”

    “太子?”梅喻芝愣了,“可他不是在被禁足反省嗎!”

    他隻知道太子做下失德之事,卻不知道此案之中的受害人就坐在自己對麵。那個姑娘就是他朝思暮想不曾見的明月光。恭王殿下倒是知道,卻是心憐,沒有告訴梅喻芝。

    “太子被禁足,又不是所有太子的人都被禁足了,”聞頤書笑著說。

    恭王補充說:“他本就不滿榮國府與老六靠到一起。這一次被老六坑了一把,哪裏就會咽下這口氣。這次大選實在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梁煜也說:“那一日在殿上,將甄應嘉也牽入其中。打擊榮國府,自然也是不二選擇。”

    說到這個,梁灼痛心疾首地指著聞頤書,“我聽阿煜說了,你那天怎麽和父皇回話的。實在,實在是太陰損了你!”

    “殿上?回話?”梅喻芝忽然開口。

    梁灼啊呀一聲,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怎,怎麽回事!”梅喻芝忽然慌亂起來,看著這個又看著那個,“瞻遠?頤書?二位殿下?”

    池望皺著眉頭,不解地問:“怎麽了?”

    梅喻芝臉上一陣發青,不可置信地結巴著:“太子,太子是對聞兄的妹妹,無禮?”

    “是啊,怎麽了,你不知道?”池望覺得他的反應奇怪極了,還想說兩句,卻被旁邊的梁灼按住了肩膀。

    恭王殿下搖搖頭,示意他別說了。

    “沒,沒什麽的……”梅喻芝抖著聲音,然後雙腿一軟摔回了椅子上,神情一下便委頓了下來。

    聞頤書冷眼旁觀,見此不由歎了一口氣。然後繼續方才說的話,“東宮那頭出手的可能性極大,隻是不知會用什麽方法攪亂這場選秀。”

    梁煜道:“若以梁燁以牙還牙,睚眥必報的個性。若不能在眾人麵前好好羞辱對家一番,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寧榮二府行事本就荒唐不正,全身都是把柄小辮子,一抓一個準,都不需要太費神。”梁灼適時鄙夷了兩句,將自己知道的這家子的荒唐事列舉了一二。然後又不解地說:“可是這也隻是借刀殺人坑了老六一把啊……啊!”

    他忽然反應過來,指著梁煜,“你不會是想向世家下手吧?”

    梁煜沒有否認,隻說:“有此一試。”

    池望大約猜到一點,便問:“在舞弊案之時,便已查到許多世家牽扯到了那銀莊裏。莫非你從那時便開始準備了?”

    那案子不過查到揚州一眾商賈頭上便未繼續下去。若說已經盡除根弊,顯然是不可能的。何況大理寺卿嚴正又是那麽一個耿直過迂之人。隻不過是梁煜勸他在暗中查訪更多內_幕。順藤摸瓜,將背後的祿蠹一個個揪出來。

    隻等時機成熟一次爆出,隻盼著快刀斬亂麻之勢,能摧枯拉朽。

    “原來如此,”池望了悟,又問:“你又如何確定這些世家皆都有違法亂紀之舉?”

    聽他一問,聞頤書笑了,隻說:“便是他們沒有,下頭的仆從也多有狐假虎威,借勢欺人。鬧出人命案子的,查到的不過一成都不到罷了。”

    梁煜聽到此,不由冷冷哼了一聲:“但涉及之廣,實在叫人歎為觀止。”

    他這一聲,莫名叫人身上發冷。倒是聞頤書一直笑吟吟的,拍了拍梁煜擱在膝蓋上的手,對池望說:“因這麽一耽擱,甄應嘉在京裏怕是要待一段時日了。他騰不出手來擾你,你去了揚州便可放開手腳大膽試探了先。”

    池望點頭表示會趁機抓住機會。聞頤書對他笑了笑,轉頭又去哄因為想起了一堆汙糟之事而心情不好的梁煜來。湊在他肩膀邊,笑語盈盈地說著什麽。一股子水鄉調子的口音,蘇鄉的吳儂軟語,怎麽瞧都是軟丈紅塵裏泡了一身騷骨出來的樣子。

    雖然聽這二人說了那麽多正經的朝堂事,但梁灼看到這一幕還是莫名覺得牙酸。再怎麽義正辭嚴,可他還是覺得梁煜這是烽火戲諸侯,拿著京裏那麽多世家的前程來博身旁這妖精一笑。

    胡思亂想之間,他眼風亂飛,一個錯眼就瞧見了聞頤書腳邊那一抹金色。梁灼倒吸一口涼氣,心道: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他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性極大。正巧聞頤書換了一個蹺二郎腿的姿勢,那鈴鐺便從衣擺裏掉出來,落在了腳踝側邊。梁灼一眼就認出了這麽個玩意兒,剛才抽進去的那口涼氣沒抽上來,捂著胸口猛地就咳了起來。

    “阿灼,你怎麽了?”池望遞了杯茶給他,關切地問。

    梁灼呆愣愣地接過茶,傻兮兮地道了聲謝,然後和旁邊的梅喻芝一樣瞧著天花板,一副驚嚇過度沒了神采的焉兒樣。

    而此時,清寧宮裏,永嘉帝在和皇後說話,言辭之間很是愧疚,“煜兒和老五都這般大了,朕也不曾好好關懷過。便是他們的婚事,如今也是倉促過問。”

    池皇後麵上微笑不語,見皇帝依舊在唉聲歎氣的,她隻好捧場:“陛下何出此言?陛下既身為天子,日理萬機。心中裝的自然是百姓是天下。煜兒與灼兒絕不會因此對他們的父皇心生不滿。”

    永嘉帝捏胡而笑:“煜兒自是不會,老五那個跳脫的,說不得嘴上跑馬要鬧兩句呢。”

    皇後見他在兩個親兄弟之間還偏心地沒邊了,也不想多說其他直接問皇帝過來有什麽事。

    “自然是為他們的婚事來。你上回與朕的甄選名錄,朕已都閱了。有幾個朕瞧著不甚好,莫管是模樣家世都一般。若配給煜兒,實在委屈了他。”

    池皇後心道莫管是誰都不好,我也壓根兒沒費心選,隻是麵上不好敷衍,隻問:“那陛下瞧中了誰?”

    這種事不好明說,說不得日後有什麽變故。永嘉帝也沒想到皇後這麽直白地就問了,顯然是沒準備,隻含糊了一兩家的姓名。

    皇後聽了,心中隻管冷笑,也不應說他們好,隻道:“既然如此,那到時候便看著吧。”

    永嘉帝沒有聽出皇後的敷衍之意,依舊在旁邊感歎這婚姻大事如何如何重要。若是選對了人家,對日後又有多少助益等話。

    這話倒叫皇後驚奇了,心想還能有多少助益,然後嘴裏卻說:“什麽助益,我隻盼著孩子們家和萬事興,舒心過日子就成了。”

    “你啊,就是太懶散了些,”永嘉帝點指了指皇後,“人總還是要有些進取之心,不能隻徘徊於方寸之地的。煜兒是個好孩子,灼兒嘛,雖然性子跳脫了些,但日後也是個可相幫的臂膀。”

    此話內涵實在豐富,少不得叫別人多思多想。可池皇後依舊一副沒聽出什麽的樣子,笑著將宮女送上來的切好的甜瓜遞一塊給永嘉帝,笑道:“這瓜很是甜呢。陛下嚐一塊吧。”

    作者有話要說:  啊,不好意思啊!回來太晚了!雙更不成!明天我一定雙更補上!猛虎落地式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