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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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念一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真是太不會聊天了。低著腦袋,她不敢去看陳知墨憂傷中又帶上了寂寞的神色。優雅萬千微笑暖人的陳知墨竟然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沒關係……”一隻指間微涼的手握住了顧念拿筷子的右手。

    “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顧念抬眼,陳知墨還是一臉溫和的笑。

    感覺到她的手有點冷,手指輕輕搭在自己的手上。明明是自己提了陳知墨的傷心事,可她還是嘴角帶笑,生怕自己尷尬。這樣的陳知墨,善解人意得叫人心疼。

    “對不起……”顧念的左手環上陳知墨搭在自己右手上的手,希望可以給她溫暖。

    她搖了搖頭,溫柔的神色似乎要從她明亮的雙眼溢出來。不需要多餘的言語,倆人相處在一起,如同相識多年。

    顧念不由淺笑。如羽扇的睫毛隨著她眨眼的動作,上下浮動。

    一切盡在無言中美好。

    這個世界上總有這麽一個人,不過才是初相見,卻言語投機到有著聊不完的話題。不過才是第二次見麵,彼此卻能體會對方內心深處的脆弱與溫柔。

    從日料店裏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

    “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顧念對陳知墨擺擺手:“和你吃飯聊天很開心。下次我請客。”

    陳知墨對她點了點頭,顧念回過身打算坐地鐵回家。才跨出一步,卻被她拉住了胳膊。

    “女孩子晚上獨自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她的聲音很好聽,讓顧念不忍拒絕。

    在停車場看到陳知墨的車,顧念忍不住驚訝。如此溫潤的她,坐騎竟然是一輛外表霸氣,衝勁十足的路虎。

    顧念並沒有刻意表現出自己的訝異,陳知墨卻感覺到了。

    “拍攝的取景地經常會在一些道路崎嶇的地方,路虎比較好開。”

    把車倒出車位,修長的手指握住方向盤回打轉向。她的動作十分利落帥氣。

    “謝謝你送我回家。”

    “念念。”陳知墨看著前方的道路,紅燈車停。

    她突然這麽親昵地叫自己,顧念不由一愣。

    “我可以這麽叫你嗎?”停下車陳知墨側過她好看的右臉。

    顧念微微低著頭,漆黑的車廂裏,陳知墨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嗯……當然可以了。”感覺到她的注視,顧念也抬起臉。大大的眼睛在夜色中光彩熠熠。

    “知墨,你的名字很好聽。”

    “謝謝。”綠燈亮起,陳知墨的心情很愉快。開車的動作也更加輕快。

    “我也很喜歡你的名字。”

    一路聊聊天,終於到了顧念的住處,陳知墨把車停在小區門口。

    “到家後給我發條信息。”顧念解開安全帶和她道別。

    “你也是,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她衝陳知墨笑著揮揮手,打算關上車門。

    “念念……”

    “嗯?”顧念動作一頓,疑惑地看著陳知墨。

    她的車裏亮了燈,借著光影,陳知墨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她笑著,眼睛裏卻藏著其他的一些情緒。有一絲欽佩,一絲欣賞,還有絲別的……

    “念念,你真的是個很堅強的人呢!”

    “我很喜歡《花虛影》的那一句……”陳知墨和顧念坐在客廳正中的羊毛氈子上,背靠身後的真皮沙發。流線型的茶幾上擺著幾個造型別致的清酒瓶。

    “哪一句?”顧念不擅飲酒,不過小兩杯清酒下肚,臉上已經爬起醉人的紅暈。

    陳知墨修長的手指虛浮地捏著杯口,酒逢知己千杯少,她今日飲了很多。醉眼迷離,淺棕色的一縷碎發散落在額前,她輕吐了口氣,將碎發吹起,空氣都沾染了她嘴裏的酒味。

    顧念的胳膊撐在背後的沙發上,應著酒意微暈,把腦袋擱在手掌上,淺笑著注視陳知墨。

    “水龍吟,聲震八方,俠客懷中劍。”陳知墨握著請酒杯,食指隨著這句話的節奏一下下彎曲,朦朧的醉眼染上了風流的味道。

    顧念聽她如此說,不由輕笑出聲,續道:“點絳唇,紅花十裏,伊人袖中香。”

    這兩句皆出自顧念的小說《花虛影》。前一句是說蕭遷,後一句是寫落華。

    全書初開篇時,白衣劍客持著名劍水龍吟橫掃魔教教眾。劍如其名,出鞘時帶著颯颯的龍吟聲,一劍揮過,氣浪翻湧,斬敵無數。

    而書到結尾,卻是容落華輕展羅袖,奇毒點絳唇於袖中溢出,香氣撲鼻。所謂正義之士在漫山遍野的紅花幻像中看到自己內心深處的醜陋**,沉溺其中。

    年少成名的蕭遷,早在很久之前便看透了江湖中事,歸隱山水。初時默默無聞的容落華卻應著舉世無雙的相貌和奇毒冠絕武林。

    “落華,於你而言,名揚宇內真的那麽重要?”陳知墨一挑眉目,學著書裏蕭遷的神情,清冷中帶著認真。

    “很重要。但與你相比,就沒那麽重要了。”顧念笑靨如花,美得一如《花虛影》裏風華絕代的容落華。

    陳知墨靜靜地注視著顧念,嘴角不由自主地挑起,笑花微漾。

    顧念突然反應過來些什麽,臉上的紅暈更深,回避了目光。拿起桌上的酒杯淺啜一口。

    “別喝了,臉都紅了。”陳知墨的手輕輕握住顧念執杯的手。

    “你不是也喝了很多。”

    “可是我能喝啊。”陳知墨將杯子從她手裏抽出,擱在茶幾上。

    指間碰了碰顧念的臉。

    “你的臉,好燙。”

    眼前的陳知墨溫柔得不像話,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和她認識後,顧念看了很多關於陳知墨的資料。一個天才導演,在華語電影界一戰成名。待人溫和,工作嚴謹。但圈內都評價此人不好接近。

    天才本來就是站在一個高處不勝寒的地方受人仰望,隻有本人才懂得繁華背後的寂寞。可陳知墨在自己麵前,一直像個知心的朋友。體貼,會照顧人。一點不像傳說中的,禮貌而又疏離。

    兩人討論起劇本,許多想法不謀而合。聊起小說電影,更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陳知墨從未上過電視上的名人專訪和綜藝,僅在電影的首映儀式露麵。三言兩語,簡單地把自己的想法帶過後便靜靜站在一旁微笑聆聽,看著主持人和眾主演相互調侃,像個局外的旁觀者。

    這溫潤如玉卻透著低調清高的模樣不知道迷倒多少人。很多影迷對她所拍的電影展現出異常的狂熱,無關主演何人,無關情節如何,也不管這部電影到底好不好。隻因為是陳知墨導演,每一部都要去影院看上好幾遍,為票房做貢獻,不願遺漏。

    “很燙嗎?”顧念展開手掌,包住自己的臉:“好像真的挺燙的。嘿嘿……”

    “你傻不傻?”陳知墨用食指輕輕彈了一下顧念的小鼻子。顧念不由地眨了眨眼,摸了摸鼻頭。

    “這些天看了那麽多武俠電影,陳天皇導的片子真的是最好的。”顧念被電視上的畫麵吸引去了注意。

    如畫山水,重巒疊嶂。女主角輕巧地從遠處飛來,秀氣的足尖點在江水上。潔白的裙裾在風中翩飛,水中倒影出她如謫仙般的姿態。

    “你是說,陳琛……”陳知墨換了個坐姿,絲綢睡衣從她的香肩滑下來一點。

    自從兩人開始鑽研《花虛影》的劇本,陳知墨就讓顧念短居在自己的公寓裏。房子裏有兩個臥房,一人一間。不同於敏舒家的現代裝潢,陳知墨家是簡約的北歐自然風。

    相處得久了,二人在家裏的穿著也比較隨意。

    “是啊。”顧念點了點頭:“現在都沒有什麽人這麽稱呼他了吧?”

    陳琛是顧念和陳知墨的上一輩人,華語電影圈裏當之無愧的泰鬥級大師。很難說,未來三十年後的陳知墨會不會成為現在的陳琛。但是三十年前的陳琛就是現在的陳知墨。同樣是天才導演,同樣是一部成名!

    “他以前的風格,確實和黑澤明很像。”陳知墨往空杯裏倒了點酒:“視覺上取景生動,大場麵壯觀宏偉,敘事慢,擅長使用蒙太奇拍攝手法與長鏡頭。”她對陳琛的評價客觀而又中肯。

    “我還聽說,陳導演的脾氣也和黑澤天皇很像。固執,吹毛求疵,易怒。”顧念戳了戳陳知墨裸露在外的肩膀:“是不是真的啊?”大眼睛裏浮著濃濃的興趣。

    陳知墨歪著頭看了她一眼,無可奈何地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這個問題叫我很難回答。”

    “說嘛,說嘛!你和陳琛一定很熟。”陳知墨並不為所動,繼續悠哉地喝著酒:“等你以後見了他,不就知道了嗎?”

    顧念抱著胸:“這麽不願意說他的八卦。知墨,你和他是什麽關係啊?”話一出口,顧念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你們都姓陳,你不會是陳天皇的女兒吧?”

    聽她這麽說,陳知墨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如果是他的女兒,可能會一輩子都活在他的陰影下吧……”

    她又調整了一下坐姿,睡衣落下得更多。潔白圓潤的肩頭,完整地展現在顧念眼前。

    顧念一直沒有說話,陳知墨有些奇怪。隻見她的眼神一直盯著自己露在外麵的肩膀上。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又讓大家等那麽久

    最近寫essay又是寫到手抽筋

    趕緊讓我放寒假吧!!!

    蘇鎏就快要出來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