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曾經‘全知全能’的閣下, 您不會真的覺得，隻有站在前線的人才能被稱為‘在戰鬥’吧？”

    羅曼醫生捂著被戳疼的額頭，好一會才傻笑了起來，“嗯, 我會在後方盡可能地給你們提供幫助……”

    “本來就是你的工作。”肯尼斯喝盡杯中的茶水，“就算你也該十分清楚，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無論是無法對世界的毀滅袖手旁觀, 還是站出來支撐迦勒底的運作, 甚至包括不惜餘力地幫助兄長他們……當然, 在最後一點上，我要對你表示感謝。”

    “我竟然被君主·艾爾梅洛伊道謝了——！！！”知道這是肯尼斯特有的變相安慰，羅曼醫生擦了把莫須有的眼淚，“真後悔沒把最後的部分錄下來，如果設為鬧鈴，我一定每天會賴床不起！”

    “現在你還有機會, 要不要一睡不醒？”肯尼斯往羅曼醫生的杯子中，緩慢地倒進茶水, 後者猛地一抖, 連吃了三口蛋糕試圖壓驚。

    對於兩人將自己丟到一邊演起相聲的行為, 芬德萊倒並不生氣，他撐著腦袋開心地看著，直到告一段落才笑著說道：“看你們關係這麽好，我就放心了。”

    這一次, 不僅羅曼醫生，就連肯尼斯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我不過是答應了馬裏斯，要好好監視這個家夥而……”

    “嗯，我知道我知道。”完全無視弟弟的辯解，芬德萊隨隨便便地應了幾句，“本來還有點擔心我離開之後你過得不好，現在……嗯，至少讓我少了幾分內疚？”

    肯尼斯垂下眼，好一會才猶豫地道：“兄長，那個……我和索拉……”

    “分手了？”芬德萊苦笑，“雖然有點可憐，但你想必也察覺到了，她並不很適合你。但就算是我也沒能想到，你竟然在此之後，完全沒有再找對象。”

    肯尼斯嚇了一跳，“我，咦？你……你怎麽知道的？！”

    芬德萊大笑地去拍弟弟的肩，“拜托，你這模樣，做哥哥的我還能看不出來？真是，就不能分點研究甜點的時間去交女朋友嗎？”

    肯尼斯扭過頭，生硬地說道：“我身為冠位，雖不似某些人那樣，隻是現代‘人類’魔術使的冠位之階，但也是非常忙的，哪有時間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那研究甜點呢？”芬德萊要多壞心眼就有多壞心眼。

    “那、那隻是打發時間的……對，消遣而已！”

    “哦……”芬德萊裝作聽懂了的樣子，微笑地看向旁邊，“對吧對吧，我家肯尼斯就是這麽的天才，不僅達到了魔術使上的冠位之階，隻是消遣就能做出這麽好吃的蛋糕……嘖嘖嘖，我這個做哥哥的真是太幸福了！”

    剛被嫌棄為“某些人”的羅曼醫生忙不迭地點頭，“是啊是啊是啊，肯……君主·艾爾梅洛伊確實非常厲害。”

    對於這做作至極的奉承，肯尼斯無奈地歎了口氣，“行了，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是叫回我的名字吧……現在也沒什麽需要隱瞞你我關係的必要了吧。”

    聞言，羅曼醫生有些為難地抓著後頸，“這個……無論怎麽說你都是現今魔術使界的頂點，而且這麽多人看著呢，芬德萊也就罷了，突然改叫你的名字，其他人肯定要嚇一大跳的吧……”

    “我知道了，隨便你。”肯尼斯根本不聽他把話說完，靠回椅背冷聲打斷。

    “不不不，君主……肯……君……啊啊啊啊啊，算了！改回去，改回去就叫好了吧……”雖然在他人眼裏，羅曼醫生隻是個缺乏緊張感的膽小鬼，但實際上他真正怕的隻有肯尼斯。——畢竟作為一個被投喂多年的甜食黨，每次惹肯尼斯生氣，他都會慘遭斷糧。這種斷糧感非常的苦，並不是吃不了別的點心，而是……怎麽說呢，無論怎麽吃都總覺得少了什麽，缺乏滿足。

    “我說了，隨便你。”肯尼斯眼皮都沒抬上一下，依舊冷淡，但無論羅曼醫生還是芬德萊卻都知道，這人算是消了氣了。

    雖然勉強度過了危機，但羅曼醫生嚴肅地發現，必須盡快脫離這個容易觸雷的話題。他想了又想，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好像他們聊天的內容打從一早，就歪得不能再歪了？

    “等等……芬德萊，既然君……肯尼斯沒有告訴你，你是怎麽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

    芬德萊思考了一下，“類似……你們的千裏眼？”

    與在zero的世界不同，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芬德萊很明顯地能夠感覺得到，自己不能對“這裏的人”透露“創作出來的世界”一事。這與會不會打擊到人沒有關係，而是一種接近“提示”的東西，會打破神明大人為自己創造的屏障。

    這就是所謂的恩惠（gift），而方才將三人所在隔離為獨立空間，也是利用這個恩惠所進行的一種衍生。因為是直接動用了根源，所以才會接近於魔法，但又似是而非，終歸不過是高級魔術罷了。

    這完全是兩種概念，用世界進行殘忍的分割，而那個“神明大人”也與這個世界的“神”全然不同，類似於根源本身，淩駕於此間所有法則之外。

    所以，不得已的，芬德萊隻能使用“千裏眼”這個能讓羅曼醫生理解且也容易信服的說法，畢竟這亦是他曾經擁有的能力，而他也正是因為這份力量，在即將成為人類之際，瞥見了“人類終結”的未來……

    不要糾結於“幸是不幸”，隻要讓他最後變成“幸”就好了——這是從冬木回來的那個晚上，知道羅曼醫生的身份之後，簡穆曾對芬德萊說出的話。自從穿越到了這個世界，那人獨自一人地準備了種種，無論是盡可能地維持geis（禁製）的效力，還是想方設法地混進禦主候補之中。

    除了拯救自身的未來之外，那人不過是想幫一幫“某個夢想著能過上平凡的生活，卻終還是犧牲了自己的存在”。

    “沒想到你還真是招人喜歡。”不知為何，芬德萊來對簡穆就有如此的感覺，而想到這裏，他不禁感慨了這麽一句。

    “啊？”羅曼醫生還沉浸在前麵對話的“千裏眼”裏，他愣愣地指著自己，然後哭喪著臉有點鬱悶地說道，“你是在嘲笑我麽……庫·丘林也是，斯卡哈也是，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可我總是會遭到嫌棄……”

    “啊，那隻是本能而已。”芬德萊輕輕鬆鬆地給了羅曼醫生致命一擊，“因為燒毀人理的真凶，就是‘所羅門’啊。”

    ……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嗎？！不，咦，等等……我沒有啊！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啊！沒有魔術回路沒有千裏眼，以前的我也就罷了，但現在我真的沒有這麽大的本事！！！”

    羅曼醫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慌亂，因為他感覺到芬德萊沒有說謊，卻又無法理解這樣的結論是如何誕生。而肯尼斯也皺起了眉頭，他想要說話，卻見自家哥哥依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托著下巴一口口地在吃蛋糕。

    “嗯？我剛才說的不是‘所羅門’嗎？”他手上不停，老神在在地瞧向對麵，“我剛才難道不小心說錯了什麽不成，羅曼醫生？”

    羅曼醫生突然噤聲，他呆澀地坐了回去，好一會才訥訥說道：“什麽意思？”

    “嗯……這要從哪開始說才好呢？”芬德萊想了又想，決定不負責任地逮哪說哪，“首先，你們應該知道，我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吧。”

    “啊……嗯……”代替旁邊臉色發青的肯尼斯，羅曼醫生猶豫地說道：“其實我是聽說過的，你在1994年第四次冬木聖杯戰爭中，那個……嗯，去世的事。”

    “是的，不過那不是任何人的陰謀。”

    肯尼斯如此說著，但無論是支持這類世界真正的‘法則’，還是交叉錯亂的曆史，都不能隨意透露。那麽要交代自己的身份，就隻能利用現有的“設定”來進行應對……好在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穿越時空已是見慣不怪的事了。

    “從結果來說，我如果不在那時候死亡，就無法獲得‘恩惠’，順利來到這個時代。硬要說，就是一種‘法則’吧。”芬德萊戳著夾在蛋糕裏的水果，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搬了出來，“在我死的時候，或多或少有了這種感覺，而也就是在那之後，我才獲得了‘千裏眼’。”

    嚴格來看，芬德萊並沒有說話，隻是由於每個人對世界的認知不同，而會得到不一樣的理解和答案。

    不過在這其中還有個問題。

    “等等，不對吧……最初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明明就像隻無頭蒼蠅似的，還不如簡……”

    “你剛才說什麽，我像什麽？”芬德萊滿臉堆笑地打斷羅曼醫生。

    “啊，我的意思是……在冬木特異點的時候，你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羅曼醫生表情一肅，立刻改口，“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這方麵我好像還是挺敏銳的。”

    “沒人在誇你吧，”芬德萊白了他一眼，很不情願地說道：“那時候，我才剛剛‘重生’，整一個新生兒童就被你們搞得滿世界跑……別說千裏眼了，就算看個十米都暈頭轉向的，要不是簡穆也有類似的力量，我且得回爐重造一番，投胎再來。”

    “咦咦咦——？！等一下，我剛才好像聽到了全新的設定？！你、你是說，簡穆也有千裏眼——？！”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雖然有點晚了，但祝賀瑪修和羅曼醫生雙冠……

    困死我了，吃顆藥睡覺大家晚安q3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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