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著把她抱回房間, 初一大概也是有點被嚇懵了, 一句話都不敢說。等我坐到床上, 把她提著趴在自己腿上的時候，她終於急了，哭唧唧地叫我名字。

    “驚蟄、驚蟄……”

    “嗯？怎麽了，一直叫我？”

    她動了動身體，但我把她摁住，她就不敢動了。

    “我不打你，就和你說說話。”未免真的嚇到她，我盡量放柔了語氣。晚上的焦躁感是很久不曾出現過的，上一次還是當初剛認識初一不久，因為她的自卑而產生的。

    “那，那你不要把手放在我的屁股上嘛……”好吧, 這樣確實有點不太雅觀。初一怎麽說也比我大, 雖然看起來小，但也確實不是小孩子了。

    我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驚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時沒忍住而已。因為初一的小屁股圓潤又挺翹，手都放上去了, 哪裏有不欺負一下的道理。

    雖然有些對不住她, 但這樣做之後我心裏的焦躁感倒是慢慢消失了。我一直覺得自己還算比較冷靜的人, 但次數雖然不多，我確實意識到自己遇上初一的事會稍微有些失控。

    為她的開心而開心為她的難過而難過，因為她而嫉妒別人，還有, 過分保護她這點。第一個也就算了，可是後麵兩個實在是不太好。我或許可以適度地引導一下她，但過分幹涉的話不就發展成控製狂了嗎？

    “咳咳，初一，你知道我剛才是在生氣嗎？”我自己冷靜了一會兒，然後把她提溜起來。讓她麵對麵地坐在我的腿上，我打算嚴肅點和她談談這個問題。

    這個姿勢似乎緩解了初一的不安，她的眼睛還淚汪汪的，看起來倒不怎麽怕了，雙手攥著我的衣服，猶豫著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生氣嗎？”

    她扁了扁嘴，“我、我知道的，你是因為擔心我……”

    我去抹她眼角的淚水，為她至少明白我生氣的原因而高興。

    “初一，我知道你這次很緊張……也怪我們給了你這麽大的壓力，把那麽大的擔子放在你的身上。要是你因為這件事勉強自己，不珍惜自己的話，我很會擔心很難過的，你明白嗎？”

    她點了點頭，而後又搖頭道：“不、不是驚蟄你的錯。你，你那麽相信我，韓露和敖安安也信任我，我很高興的……所、所以我想一定不能叫你們失望……”

    “你沒有讓我們失望，單單今天你就讓我們都驚歎了。你已經完成了比預計中更多的任務，所以她們才能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繼續啊。你覺得越畫越慢隻是因為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而已。”

    “真的嗎？”她應該是確實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壓力，所以有些操之過急了。

    “當然是真的，你還不相信我嗎？”

    她的小腿搭著床沿，因為害怕掉下去而靠在我身上，柔軟的胸部緊緊貼著我。這樣的姿勢讓她看起來尤其弱勢可憐。

    “我、我當然相信你。”

    我忍不住摟緊她的腰，想給她一些安全感。

    “剛才嚇到你了嗎？有沒有弄疼你？對不起啊，剛才態度太強硬了。”

    她搖搖頭，語氣終於稍微有些輕鬆了起來。“嗯~不疼呢。我、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才不怕你呢。就是、就是怕掉下來……不過驚蟄，你力氣好大啊！”

    畢竟平時有在鍛煉嘛，一個小初一我還是手到擒來的。

    “初一，這次我們一起做課題，大家讓你做了最重要的部分，你是怎麽想的呢？”這次讓她負擔了最重要的職責，我卻沒有和她詳細地溝通過，這是我的失誤。趁著這個機會，正好和她談一談。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認真地道：“唔，我、我很開心……但也有點害怕……不過還是開心比較多！”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開心和害怕都是很正常的事，不止是你每個人都會因為重大的責任開心和害怕。因為這是讓你感覺到自己被認同被期待的東西，也是給你壓力讓你恐懼的負擔。”

    “你也是嗎，驚蟄？”

    她好奇地望著我。

    “是的，我也是一樣的。”並沒有人要求過我要做一個“別人家的孩子”，沒有人強求過我要成績優異，也沒有人規定我要獨立自主麵麵俱到。或許，媽媽最大的願望就是我能無憂無慮，健康快樂地成長，但這卻是我最難以做到的——一定要說的話，這或許就是我的壓力。

    “那要怎麽辦呢？我、我會心裏慌慌的……”

    “其實不需要怎麽辦，因為壓力這個東西也是叫人進步的動力。你今天畫了那麽多，是不是也是因為你有想到這個呢？”

    她認同地點了點頭，又有些憂愁，“可是，後麵我就畫好慢了……”

    “我還沒說完呢。壓力一方麵是個好東西，但太大的壓力又會叫人疲憊。你今天一直沒休息，效率當然會降低，這是因為你太過有責任感了。”

    “初一啊，我教你一個方法。如果真的覺得壓力很大，稍微推卸一點責任也是可以的哦。像這次的事，雖然畫畫主要由你負責，但這個作業可是我們四個人的。就算我們技術差了點，也可以幫你的忙啊。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所以也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可是……這不是逃避嗎？”

    “不，這是依靠。為什麽這個作業要四個人一起完成呢？為什麽人和人要交朋友呢？因為人總是有可能會遇到自己單獨解決不了的事，所以大家需要互相依靠與幫助……事實上，你這次已經完成得相當好了，我們沒有一個人覺得你無法完成。但我們這是信任你的才能，而不是想要逼迫你。”

    她歪了歪頭，似懂非懂地道，“我好像有點明白……我也知道你們不會怪我的……可不知道該怎麽做。”

    或許道理她本身也明白，但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不是幾句話就可以排解的。

    “你要更相信自己一些。”

    “可是我、我快沒自信了……”晚上效率的降低對她的打擊確實不小。

    我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問她：“那你相不相信我呢？”

    這對她來說似乎是不用思考的問題。“我當然相信你啦，我最相信你了。”

    她仰著小臉這樣充滿信賴地表達著自己時，真是叫人把持不住。

    “那我相信你，你既然相信我的話，是不是也應該更相信自己一些呢？”

    “唔……”她想了一會兒似乎沒怎麽想明白，“那麽複雜……”

    我就把額頭貼過去，抵在她的額頭上，“我的意思是，現在你去洗澡，洗完我們睡覺。明天起來再繼續畫，你一定能完成的。這是預言，你相不相信我？”

    這個距離可真近啊，我已經無法清晰地看到她的麵容了。皮膚接觸的溫度叫我有些分心，害我都有些想不起自己剛剛才說完的話。

    初一像是沒經過任何思考般點頭，“我、我相信你驚蟄。”

    她輕輕地說著，帶著奶香味的呼吸拂過我的口鼻，叫我幾乎忍不住想要去嚐一嚐那個味道究竟有多甜蜜。

    我隻能夠看到她的眼睛，在我的注視下更加濕潤了起來；隻能夠聽到她的呼吸，漸漸地、漸漸地急促；我隻能夠感覺到她的體溫，灼熱地透過了我的皮膚。

    太近了。

    初一閉上了眼睛，我抬起頭，把她從腿上抱了下來。

    “那你先去洗澡吧，我收拾一下東西。”

    她看起來恍惚了一下，然後才回過神般跑去收拾衣服了。

    真是危險啊！

    越和初一親近，我就越想和她親密接觸。雖然已經能很好地接受她親我了，可是我仍舊無法很好地用同樣的方式對待她，這大概是恥度不同的原因。

    真羨慕她什麽都不會多想。

    初一應該是真的累了，等我洗完澡再出來她已經睡著了。這是很少見的情況，一般她都是一定會等我到床上再睡的。

    我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十點，就又去書房整理了一會兒東西。因為初一的認真，也讓我意識到自己應該更認真地對待這次作業。

    等到十一點的時候我回到床上，初一已經一覺睡醒了。

    “驚蟄？”她迷迷糊糊地大概以為我是剛洗完澡，“對不起，我睡著了。”

    “沒事，是我吵醒你了，你繼續睡吧。”四月的晚上還稍微有些涼，因為在書房坐得有些久，剛進被窩還不如初一暖和，我就稍微離她遠了一些。

    “唔……”她摸索著靠過來，一個勁地往我懷裏鑽。

    “初一我身上涼呢。”

    我原本是不想涼到她，沒想到她反而更加抱緊了我，用像孩子一樣的含糊聲線說著照顧人的話。

    “那我給你暖一暖，抱一抱就不冷了。”不僅是身體，我覺得自己的心也熱了起來。

    有的時候，也可以不用那麽忍耐吧？

    我輕輕親了親她的頭頂，“對呢，抱一抱就不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孩子閉上眼睛了都還不親，黑他累你才是真的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