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媽媽不回來吃晚飯, 但張阿姨會提早回來, 所以很早就講好晚上去初一家吃。淩叔叔周末總是會盡量回家, 我正好可以和他提一下老師的建議。

    但在那之前，我還是要先問問初一的想法。她似乎還在為新接受的知識淩亂，我正好拿這件事來引開她的注意力。

    “對了初一，你還記得老師之前問你，想不想學畫畫給更多的人看嗎？”

    “嗯？”她似乎對話題突然轉變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想起了昨天放學的事，點點頭道：“我記得我記得。”

    “你說你想學的對嗎？也願意給更多的人看。”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嗯……我，我隻有自己照著畫冊裏畫過，我知道有好多人畫畫很厲害，我也想變得更厲害……大家看到我的畫開心的話我也會很開心……”

    “這樣的想法不是很好嗎？我們可以和淩叔叔說, 讓你去學習畫畫好不好？”

    “可是我又有點害怕……”

    “怕老師批評你嗎？還是說怕不認識的老師呢？”

    她想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而且，而且是不是我去學畫畫了和你一起的時間就會變少了？”

    這大概也是必然的結果吧。

    “嗯……暫時可能是會這樣吧。不過初一, 你有想過嗎？高中畢業之後是想要讀大學還是做什麽呢？”

    突然就和她說到高中畢業的進路，對初一來說實在是有點突然。可我最近越想到以後就越覺得, 我們現在就應該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問題了。

    “高中畢業……我, 我沒想過……驚蟄, 你是要去讀大學嗎？”

    那是肯定的呀。

    “對，我們學校的話大部分同學應該都會考大學。我們還需要去大學學習更多的知識，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有一些或許會直接申請國外的大學，我曾經也有過這個想法。

    “那、那我也想去讀大學……”初一在我懷裏轉過身, 雙眼飽含期待地望著，“我想和你一起去上大學。”

    我當然也希望能夠和初一一起讀大學，讀同一所大學。但我知道這種概率實在不是很大，但至少希望能在同一個城市。

    “我也這樣希望。但你要知道中國有好多好多大學，大學和大學呢也是有區別的，而且讀大學還要看高考的成績。”這又不得不提到應試教育的殘酷了。

    初一應該是明白這點的。她聽完我的話表情就暗淡了下來，“對，還要考試呢……驚蟄你那麽優秀一定會讀最好的大學的。”

    我摸摸她的腦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最好的大學，但我知道你也很優秀。”

    “我或許讀書比你好，可你也有自己的才能。每個人或許都有自己的才能，隻是沒有地方施展而已。但很幸運，如果你選擇自己擅長的畫畫，以後考美院的話，對你文化知識方麵的分數要求就不會太高啦。”老實說，我從來沒想過向這方麵發展，所以具體是什麽情況也不太清楚。但好歹表姐沈深深經曆過這一遭，所以有個大致的概念。

    “這就是給有其他才能而不太擅長讀書的人補償的方式嘛。”

    因為不管我說什麽，初一都無比相信，這時眼睛已經重新亮了起來。“是這樣嗎？那、那就是說我可以和你在同一個學校讀書嗎？”

    這……當然也不能斷言啦。

    “可能性很大呀。而且你不是很喜歡畫畫嗎？如果目前還沒想好以後要做什麽，不如就先決定做點自己喜歡的怎麽樣？”

    “那我想學畫畫，我、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也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那晚上我就幫你去和淩叔叔說這件事，你也要告訴他你自己的想法。好不好？”

    “嗯嗯，好！”

    我實在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究竟對還是不對。雖然我也思考過很多遍，覺得自己這是為了初一好，對她有益無害。可是另一方麵我又很清楚，這樣鼓勵她是希望以後能有更多的時間和她在一起。

    她的成績雖然提高了不少，但也確實無法進入能被稱為優等生的這個範疇。畢竟，她的才能並不在讀書上。當然，淩叔叔或許有方法能夠讓她繼續深造，但那樣就不是我能控製的事情了。就算初一到時候希望能和我一個學校，暫且不說其中的難度和淩叔叔的意見，光這個勞師動眾就很讓我覺得羞愧。

    因為這樣的私心，我總有種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了初一身上的感覺。她雖然喜歡畫畫可也從來沒想過要把這件事當做任務或者工具。如果隻是因為我的話，讓她厭煩了畫畫或者選擇了自己不喜歡的道路的話又該怎麽辦呢？

    但比起這些我更希望即使是高中畢業也能和初一時常在一起，而這不止需要我的努力也需要她的。

    拋開這些胡思亂想，我振作了一下精神和初一一起去了她家。自從和她交上朋友，我已經很少有機會一個人吃飯了。曾經我也不覺得一個人有多冷清，現在倒認為一群人熱熱鬧鬧也不錯。

    大概是昨晚初一和淩叔叔說過我們的手工作品被誇獎了的事，淩叔叔和張阿姨今天見了我又是一通誇。

    我正好要可以接這個話頭和他說下那件事，“淩叔叔，這次主要還是初一畫得好。老師看了之後也誇她，還想問一下，初一考不考慮往藝術生這方向發展？”

    這對初一來說是很好的選擇，降低考大學文化分的要求倒還在其次，主要還是能讓她的才能得到發揮。

    我內心不斷組織著語言，想好怎麽勸說淩叔叔。

    “意思是讓團團學畫畫嗎？”

    “對，雖然我們現在還隻是高一，但高中三年其實很快就會過去了。您之前考慮過初一高中畢業之後的進路嗎？不但是我，大家都覺得初一在畫畫方麵很有天賦，您覺得這個建議可行嗎？”

    雖然由我來開啟這個稍微有些嚴肅的話題並不十分合適，但因為我是在場人當中最清楚初一學校生活的人，為了初一的話我也並不介意稍微有些逾矩。

    淩叔叔看了初一一眼，點頭道：“團團高中畢業的進路我當然也是想過的，但我之前隻是想她開心就好。不論是去讀大學或者在家玩都沒關係，我希望她能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那、那爸爸我想去學畫畫，也想去讀大學，我想以後還和驚蟄一起學習！”

    淩叔叔露出了新奇的表情，笑眯眯地問她，“團團啊，爸爸以前說讓老師教你畫畫，你不是不要嗎？現在不怕了嗎？”

    初一連連點頭，“我、我以前不夠勇敢，但我現在不怕啦。我會努力向老師學習的！我以前不敢給別人看我的畫，但是這一次大家看到了都好開心，我也好開心。我想畫得更好，也想畫更多的東西，還想給更多的人看到！”

    在隻是和我交談時表示想和我一起去讀大學不同，從初一說到畫畫的時候神采飛揚的樣子可以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喜歡畫畫。如果這也是她的心願的話，我的心情就能稍微輕鬆一點了。

    大概是沒怎麽見過初一這麽積極的樣子，淩叔叔拍手大笑道：“咱們家團團真有誌氣，你喜歡畫畫爸爸當然讓你去學。爸爸給你請最好的老師來，咱們家以後就能出個畫家了！”

    初一被誇得狠了，一邊偷望我一邊不好意思地嗔道：“爸爸，你不要亂講啦……”

    真是超級可愛！

    “淩叔叔，您有老師的人選了嗎？我表姐也是學畫畫的，之前跟了一位美院的李老師。這位老師和我小姑父是同事，如果您覺得可以的話我可以幫忙問一問。”我和他說了老師的名字，又大致介紹了一下她。

    淩叔叔一聽是教授也不多考慮了，“驚蟄啊，叔叔也是知道你們家的，書香門第，和叔叔這樣的大老粗不一樣。你要是能給團團介紹一下這位老師，當然是再好也沒有了。其他方麵叔叔也不懂，但要是學費方麵有什麽要求都可以盡量提。”

    我們家也實在稱不上什麽書香門第，除了爺爺下海經商之前做過老師，小姑父是大學教授之外，其他人從事的職業好像也不怎麽書香。我之所以想到給初一介紹表姐的老師一個當然是因為她確實厲害，另一個嘛也是因為這位老師我也認識，以後初一要是學畫畫我也可以偶爾陪著去。

    加上李阿姨為人和善又特別惜才，對初一來說應該也能更快適應。

    “淩叔叔你也太客氣了。其實之前初一畫的畫我有給我表姐看過，她又給李老師看了下，李老師非常喜歡。隻是我現在不太清楚她忙不忙，所以究竟怎麽樣也沒太大的把握。”當然，最主要的使我起這個念頭的原因是沈深深和我說了幾次李阿姨誇初一的畫。

    “我明白我明白，驚蟄你放心叔叔也不是要你打包票。這個李老師那麽厲害肯定很忙，就算她不行她的學生也可以啊。團團剛開始學，慢慢來不要緊。”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快12點了aque扔了一個深水，好吧，這是上周的加更。今天的依舊是下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