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猶豫什麽呀！

    我這個無藥可救的家夥現在難道連初一這樣簡單的願望都實現不了了嗎？難道喜歡上她卻連朋友應該做的事情都做不到了嗎？那我留在她身邊除了滿足了自己的私欲外還有什麽其他的作用呢？

    這種時候還是放棄自己那點無用的道德感, 以滿足初一為前提吧！

    勺子裏的冰淇淋已經微微化掉有向下掉的趨勢了, 她舉了那麽久的手臂一定也已經好累了。我心裏掙紮了一下, 最後還是認命地把她遞過來的冰淇淋吃到了嘴裏。

    間接接吻。

    曾經被陸悠悠拿來調侃的話一遍遍回蕩在我的腦海中，像是被一個大喇叭重複播放著。這是被初一吃過的勺子，並且在被我用過以後會再次被她使用。

    我吃冰淇淋的動作正常嗎？表情有沒有很陶醉呢？舌頭應該沒有刻意地舔勺子吧？停留的時間沒有太久吧？等等，朗姆提子是什麽味道來著？是很甜很甜的冰淇淋吧？

    我吃了初一用過的勺子了！

    不對啊，快鎮定下來許驚蟄。你之前還和初一用同一根管子喝過牛奶呢！你還吃過初一吃剩下的早餐，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爭點氣啊我的自製力，不要輸給這種小學男生般的蠢動。

    這才不是間接接吻，隻是最單純不過的和朋友一起吃東西而已！

    “驚蟄，好吃嗎？”初一滿懷期待地望著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根本無法品嚐出冰淇淋的具體味道，狼狽而潦草地吞入了肚子裏。留在口腔裏的, 除了甜味還是甜味, 是甜得過了頭甚至泛出幾分苦澀的味道。

    自從生病過後，我已經再也無法正視自己與初一的接觸了。因過分親密而生出的隱秘滿足叫我又快樂又恐懼, 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大概會就這樣壞掉。

    “唔嗯，好吃呢。”

    我一說好吃, 初一立即就開心了起來。她的傷心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情緒轉換也像個小孩子一樣, 隻要稍微哄哄她，她就能迅速地快樂起來。看著她快樂的話我也會覺得很開心，要是見到她難過我也會揪心，喜歡上一個人難道就會有這種共感嗎？

    “太好啦, 你也喜歡吃。”初一舀了一勺放進自己的嘴裏一邊吃一邊念叨，“下次張阿姨再去超市我一定要她再多買一些。”

    我隻能稍微移開了視線，不去看她的臉。事實上，我什麽味道也沒嚐出來，即使是現在也滿腦子隻有間接接吻四個字。

    她那麽自然地用我吃過的勺子，讓胡思亂想的我更加自我厭惡起來。

    我到底是在做什麽啊？

    “驚蟄，你再吃！”她自己吃了一勺，又很公平地要喂我一勺。

    我覺得有些崩潰，可到了這一步也隻有硬著頭皮繼續吃下去的選擇了。

    我從來不知道人原來能因為竊喜而如此備受煎熬。這實在是太矛盾了。

    一盒冰淇淋的量沒有多少，在我的糾結之中很快就吃完了。我後麵倒是漸漸嚐出了什麽味道來，吃完的時候不僅很鬆了口氣，還十分意猶未盡……

    我究竟是想怎麽樣啊！

    意猶未盡的似乎不僅僅是我，初一舔著勺子盯著空盒子看，看著看著就叫我，“驚蟄……”

    雖然滿腦子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但我還是很快接收到了她的意圖。“不能吃了，說好了就一盒吧？”

    她的意猶未盡和我的意猶未盡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意義啊。

    初一初潮之後第二個月沒有再來例假，從我的經驗來說，第二次大概需要三四個月到半年不等的時間，這中間還是要注意一點比較好。

    初一扁了扁嘴，舔著嘴唇問道，“那，那我明天可以再吃一盒嗎？”

    她的舌頭小小的，又粉粉的，舔得嘴唇一圈都是冰淇淋的餘漬。我看得躁動不已，她自己卻還懵懵懂懂的。

    我一下又覺得對她有些怨念。

    必須得承認的是，我偶爾也會冒出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生出幹脆就先騙了初一再說這樣的念頭。尤其是深夜的時候想起她，這種衝動就尤為明顯。

    我覺得自己喜歡初一的程度不會亞於任何人，也自信能夠照顧好她，不止是現在，就算是以後也一定會努力讓她幸福的，她當我女朋友又有什麽不好呢？

    可隻要冷靜點想一想就能明白，這是相當狡猾的想法。就算我之前沒有談過戀愛，在這方麵算得上是個十足的新手，卻也無比明白愛情這個東西並不是對一個人好就會產生的。

    初一那麽單純，我如果真的做了這樣的事又和誘騙孩童的那些人渣有什麽差別呢？

    看著她祈求的小臉，忍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

    “好吧，明天可以吃一盒，一天隻能吃一盒。”抽了紙幫她擦嘴。我想起媽媽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一時隻覺得感慨萬分。

    媽媽說的沒錯，我應該時刻提醒自己，初一對我來說的意義，避免心理因不平衡而生出怨懟。

    我不想和初一變成那樣，也絕不想傷害她。

    “太好啦，那我們也一人一半，我們一起吃一盒。”初一任由我幫她擦嘴，眯著眼睛用開心又帶了點舒適的語調對我道：“驚蟄，你好久沒幫我擦了。”

    這個小東西怎麽連這種事都記得那麽清楚呢？

    雖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包含委屈這樣的情緒，但我還是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內疚。

    “因為你現在自己做得很好了嘛，之前還說不想被我當成小孩子，所以我就讓你自己擦呀。”

    我哄她，她卻很信以為真地點點頭。

    “我知道的驚蟄，我能自己做好的。”隨即卻又害羞起來，用綿軟甜蜜的聲音繼續道：“可、可是你幫我的時候，我還是好開心的。”

    真心實意的，如果可以的話，把心掏給你都沒問題，更不要說幫你做這點小事了。

    “我知道了，你果然還是小孩子吧。”我當然明白初一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小孩子了，可如果不這樣來說服自己，我總怕自己什麽時候就會忍不住了。

    隻在戀愛一途上，我確信初一還太過稚嫩了。

    “哼，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初一果然不喜歡我這樣說她，嘴巴撅得能掛醬油瓶了，“你又說我。”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了，隻是還喜歡撒嬌。”我笑話她。

    因為這點是事實，初一沒辦法反駁了，隻好羞答答地笑，口中還機靈地轉了話題企圖含糊過去，“驚蟄，你、你什麽時候帶我去遊泳啊？我想學遊泳了……”

    說到遊泳的話題，我就有些蔫了。如果時間能倒流，我一定不會嘴賤說出教她遊泳的承諾了。

    “唔，這個月你要學畫畫，等下個月吧。”我不好說真正的理由，隻好先拖著，“跑完這個月，你體力也能更好一點，到時候學起來也快。”

    初一當真是信任我，半點不懷疑我的瞎扯，滿臉期待地點頭道：“好好好，那我們下個月學遊泳。驚蟄，你說我能學會嗎？”

    初一啊，這已經不是你能不能學會的問題了，而是在你學會之前我能不能忍住的問題啊。請你再有點危機感吧！

    “當然可以了，你那麽聰明肯定能學會的嘛。”如果我能忍住不半途而廢的話。

    “嘿嘿嘿，我也覺得能學會，因為驚蟄你一定很會教我。”初一難得信心十足，我卻更覺得壓力巨大。

    一想到她穿泳裝的樣子，一想到可能會有的肢體接觸，一想到初一的觸感我就覺得心髒有些無法負荷了。我無比明白，讓喜歡的情緒過分蔓延的話，任由渴望無節製發展的話，和初一或許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謝謝你對我那麽有信心啦。”可是我自己卻已經有些沒自信了。

    初一笑容燦爛，滿臉驕傲，“因為你最厲害了嘛。之前你教我學習，教我用手機和電腦，還帶我晨跑，現在又要教我遊泳啦！我以後還要向你學習，驚蟄你再教我好多好多事好不好？”

    “嗯。”我當然希望能夠把所有自己知道的事都教給你，可是有些事是無法教授的。

    胸口漸漸酸楚了起來。

    第一次交到了一生的摯友，第一次有了喜歡的人，這兩件愉快的事情交織在一起，我本應獲得如夢一般的幸福時光才對，可是，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我也曾設想過，如果自己喜歡上的不是初一而是更平凡普通的其他人，是不是會更輕鬆一些。可很快我就明白了，我是沒辦法喜歡上其他人的。並且，如果初一當真如同我所遇到的其他人一樣，我大概也不會為她打開心門。

    不是初一不行，不是這樣的初一不行，可是這樣的初一終究還是不行。是我自己陷入了這樣的怪圈裏，沒辦法進一步，也做不到後退，隻好堅守在朋友的位置上痛並快樂著。

    作者有話要說：　　忍不住玩了白學梗，交織在一起理解為愛上摯友竟然毫無違和感233333333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