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烽火戲諸侯, 如今我為博美人一笑, 賣力遊泳也沒什麽好害臊的。

    給初一展示了蛙泳仰泳自由泳, 她看得連連喝彩鼓掌不斷，相當滿足我的虛榮心。

    看她小臉通紅崇拜不已的樣子，我就忍不住蠢蠢欲動地想要再給她露一手。

    “初一，會浮起來不算什麽，我還會沉下去呢，你要不要看看？”

    “沉，沉下去？”初一小臉滿是驚訝，對於在水裏不要浮起來反而要沉下去感到驚奇不已。“那不會被淹到嗎？”

    “不會啦，我能閉氣的，你等著，我給你看。”

    我有心賣弄當然卯足了勁, 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因為平時有在鍛煉, 所以肺活量還不錯，在水裏憋兩分多鍾沒什麽大問題。

    我一邊在心裏讀數, 一邊想著要不要幹脆朝初一那邊遊過去，給她個驚喜。但仔細想了下, 萬一真把她嚇到很得不償失, 正打算作罷, 在水裏卻看到初一好像在向我靠過來。

    我覺得奇怪，耳邊還隱隱約約地傳來她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哭腔。我這邊水深，初一之前連水都不會劃我哪裏放心她過來, 趕緊浮出了水麵。

    我這一浮出水麵還沒抹臉上的水就聽到初一帶著哭音疊聲喊我：“驚蟄，驚蟄……”

    我一聽不好，剛想睜眼去看，旁邊已經有個人拉住了我的手臂。

    “驚驚，你沒事吧？”

    是媽媽的聲音。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這賣弄得有些過火了。

    “驚蟄，你還好嗎？”幹媽也在一邊著急地問，我更有些不好意思了。兩人一人一邊把我往初一那邊的淺水區帶，就算我滿口沒事也不放開。

    初一確實是在哭了，眼眶通紅，淚水連連，我一到她旁邊她就拉住我的手不停叫我。

    我心下忍不住就愧疚起來了，趕緊道：“別哭別哭，我沒事，我鬧著玩呢。”

    媽媽是知道我的水性的，剛才問話的聲音就不見多緊張，主要還是幹媽不放心。

    這時候看初一哭得肝腸寸斷地也連忙安慰她，“哎呦，初一你不要哭，驚驚沒事的，她水性可好，不要哭不要哭。”

    我也趕緊道：“對對對，我不是說了給你表演潛水嗎？一直在閉氣，沒事的。我能憋三分鍾呢。”

    “你還說！”我是媽媽帶大的，她當然放心我，幹媽可不一樣，她大概是聽我說得輕描淡寫，語氣很有些嚴厲，“不要仗著自己水性好就隨便玩，你要知道溺水的多是會遊泳的！今天你所幸是沒事，要是萬一抽筋或者閉過氣去呢？我們當你是在玩，沒來救你怎麽辦？”

    她說得很鄭重其事，我轉頭去看她發現她眼眶也紅紅的，原本覺得她小題大做的那點想法就消失不見了。

    媽媽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麽，這時聽幹媽這樣一說，風向趕緊變了。“就是就是，你這孩子明明平時挺穩重的，怎麽今天這麽不小心。”

    她跟著夾擊我哪裏還有活路，趕緊承認錯誤。“我錯了幹媽，以後肯定不再這樣。”

    幹媽看了我一眼，神情緩和下來，語氣也不那麽急了。“你呀，就算知道自己水性好，可你還帶著初一一起呢？總得考慮考慮她吧？自己這樣讓人家父母怎麽放心讓你教她學遊泳？”

    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了，我很有些慚愧，連聲應和。再三保證絕不再犯，幹媽這才不嘮叨了。

    初一原先是又驚又怕，哭得一個淚人似的，後來看是個烏龍我又被幹**評了，很一副自己的過錯似的，一邊道歉一邊給我求情。“慕，慕阿姨，你，你不要罵驚，驚蟄，是我不好，是，是我大驚小怪……”

    她一邊說一邊還抽噎，眼見著又要掉眼淚了，別說我看著心疼，幹媽也滿臉不舍，趕緊安慰她，“初一不哭不哭，阿姨沒有批評驚蟄，你乖。”

    我心裏就更焦灼了，礙於幹媽和媽媽在不能好好安慰她。媽媽卻沒那麽顧慮，抱著她就心肝寶貝叫開了，一個勁安撫她逗她笑。

    “哎呦呦初一呀，你再哭這遊泳池的水都要變鹹啦，哭成個大花貓，回去你爸爸還以為驚驚欺負你呢！你乖你乖，阿姨待會兒帶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媽媽哄人可擅長，別管老的小的，手到擒來。她又哄又揉，很快就把初一逗笑了，顯出又害羞又歡喜的樣子。

    很礙眼，十分礙眼！

    我算是看出來了，媽媽剛才在更衣室裏就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現在更是堂而皇之地把初一這身細皮嫩肉摟在懷裏，肯定是看她太可愛了！

    幹媽剛開始看媽媽哄初一還一副很欣慰的樣子，等媽媽又說到什麽“初一你給阿姨當女兒”之類的話時，就覺得她不著調了，拉著她要走。

    “好了好了，你也夠了，讓她們小孩子一起玩吧。”

    我心裏直說幹媽做得好，看媽媽一副乖順的樣子離開，不禁腹誹不已。

    我這媽媽不但覬覦女兒親媽而且還要搶女兒心上人，簡直太不要臉了！

    還好有人能治她！

    她倆遊遠了，不知怎麽似乎還比上了，留下我和初一總算能私下裏說會兒話。

    初一眼睛紅通通的，眼淚都還沒擦幹，扒在遊泳圈上手裏還拉著我的手——這裏剛好是我能踩到底她卻隻能飄著的深度。

    我心裏更愧疚了，又心疼，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初一，別哭了，我一點事都沒有的，不要擔心。”

    她看起來還有點驚惶，也很有些不好意思，“我沒事的，是，是我不好，害你被慕阿姨批評了……”

    她淚眼汪汪地看著我，滿心滿眼都是擔心我的樣子，實在是太叫人心動了。大概沒有人比我更明白媽媽那種想要把這個寶貝摟懷裏的感受。

    “幹媽說得對，我應該更穩重點的，不然也不會把你嚇哭了……是我不好。”

    初一趕緊搖搖頭，我就拉著她往岸邊走，一邊走一邊聽她斷斷續續地道：“不是的，驚蟄你那麽厲害，也和我講過了……是我，我太慌張了……是我不會遊泳，好怕你有事……又沒辦法救你才會叫阿姨的……還，還害你被罵……你明明那麽厲害，我，我還說過不哭了……我好沒用驚蟄，我隻會哭……”

    我聽得心都要碎了，實在管不了什麽是不是接觸太密切了，一把她架上岸就著站在水裏的姿勢好一頓抱——總算滿足了。

    “初一你別這樣說……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緊張我，好怕我有事，所以才會哭才會叫媽媽她們的對不對？你才不沒用呢，你又會唱歌又會畫畫，現在還鍛煉身體要學遊泳啦。等以後你學會遊泳，你就能救我啦。我們還像幹媽和媽媽那樣比賽，你說好不好？”

    她緊緊回抱著我，點頭連聲應著：“嗯嗯，我，我一定好好學習遊泳。”

    我心裏一下就覺得又酸軟又溫暖，恨不得把她軟綿綿的身體一直摟懷裏別放開。

    她為我哭泣，為我緊張，為我著急的樣子實在太叫人心生憐愛了。老實說，我是喜歡她這樣的表現的。因為這能讓我知道她在乎，也能讓我明白她真的很喜歡我。我既為此感到開心，卻又無比為此煎熬。

    為什麽這種喜歡就不能是戀愛的喜歡呢？她那麽喜歡我，我為什麽就不能把這種喜歡變成是自己想要的那種喜歡呢？

    我內心被壓抑著渴望早已蠢蠢欲動，像是隻要掙脫束縛、衝破牢籠的野獸。

    我摟了她好一會兒才放開，再看她發現眼淚已經擦幹了，隻是眼眶還紅紅的。

    “驚蟄……”她軟綿綿地叫我，看起來已經不那麽介懷剛才的事了。

    “怎麽了？”我一邊問她，一邊摸了摸她的眼角。

    但因為手感太好，我立即就反應過來這個親密的動作做得有些太自然，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仔細想想，媽媽都心安理得地趴在幹媽的腿上了，我卻這樣戰戰兢兢的著實可笑。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媽媽能忍那麽多年，比起我實在是經驗豐富，我當然不能自比她然後鋌而走險。

    初一拉住我收了一半的手，老氣橫秋地歎了一口氣，“今天本來開開心心的……”

    “好啦，你就別再想這件事啦。你哭一哭，媽媽就說帶我們去吃冰淇淋了，不是也很開心嗎？”

    她一聽就又知道我是在調戲她了，嘟了嘟嘴道：“你又不愛吃的……隻有我開心了。”

    哈哈哈，她太可愛了。雖然話裏這樣說，但果然還是拒絕不了冰淇淋啊。

    “那你開心我就開心嘛，還有誰說我不愛吃啦？我隻是吃得少而已。”

    初一就好不解，“為什麽呢？我要是喜歡吃什麽東西，我就想吃好多好多，想看什麽動畫片，也看好多好多的。”

    “可是，你現在不是很克製吃零食了嗎？看動畫也很節製。我也隻是忍著而已呀。”

    她的眼睛就睜大了，一副驚奇萬分的樣子。“誒，真的嗎？你也是在忍著嗎？為什麽我一點也沒看出來？”

    因為，你還不懂啊。

    作者有話要說：　　但凡有一點可能，哪裏又是那麽容易放棄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