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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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子突然斷了以後, 許諾一時竟然不知道要做什麽。因為沒有想好接下來的計劃, 她愣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要把腳踝上的繩子解開。
身上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痛的, 最糟糕的是臉和手臂。許諾又髒又狼狽, 也不敢去碰自己的傷, 一時站不起身來,幹脆先在地上坐了一會兒, 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東西——包不見了,口袋裏隻有一把零錢和一串鑰匙。
這個房間隻有一個門,另外的出口似乎隻剩下那被木板封住了的窗戶。
到了現在,許諾其實已經非常懷疑慕懷文的某些話。比起有計劃性的綁架,他們這次的行動實在是有點草率。
自己今天的約會可以說是臨時起意, 那麽他們是從爸媽家開始跟蹤還是從哥哥家開始跟蹤的呢?
許諾懷疑是後者。
這個地方沒準也是倉促之中找到的落腳點,所以即便是她這樣一個高中生也能四處找到漏洞。
慕哥哥加上迷暈自己的人, 對方起碼有兩個人,但從這種應變能力來看似乎人手和裝備的後援力度都不夠。
如果像慕哥哥說的那樣, 他是和澳門的黑社會合作,應該不至於這樣寒酸。那些話很有可能是虛張聲勢, 他確實已經窮途末路了。
綁架以後聯係人質的家人索要贖金, 然後還要應對周旋可能報警這樣的情況,怎麽說也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他們現在連個看管自己的人都沒有, 難道是隻有兩個人?
許諾休息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有了點力氣, 扶著椅子試著站起身。腳上還算穩當,雖然手使不太上力氣,但走路還不成問題。
她小心翼翼地移動到門邊, 透過縫隙向外看去。
這種古早的小木樓結構都差不多,一共兩層,上麵住人下麵是店麵。麵向街道這邊用的是可拆卸的門板,向後院開的才是普通的門。
許諾這時候也發現了,自己一直以為的出口其實是通向後院的門。外麵光線還不錯,她很快就看到了慕懷文和一個沒有見過的男人站在離小屋有些遠的地方交談。她聽不到聲音,但也能看出來兩人的談話並不愉快,甚至有一些推搡的舉動。
真的隻有兩個人,而且似乎意見還不一致!
或許慕哥哥根本還沒來得及通知哥哥,他們自己都沒想好接下去要怎麽辦。
許諾也經常來古街玩耍,這時候看到兩人所在的地方明顯是後院的位置,也明白了屋子的結構。她不再耽擱,趕緊又輕手輕腳地跑到另一邊,想試試看門板是否能拆下來。
她沒有拆過這個東西,但也看過店主開門,很快發現這些門板都已經被釘死了。應該不是臨時弄的,而是當初拆遷的時候就已經處理過了。
她有些絕望,又不敢太用力,怕發出聲音引起兩人注意。雖然急得滿頭大汗,但她的腦子還是在轉的。
那個人估計並不是什麽黑社會內鬥的贏家,看起來和慕哥哥沒什麽差別的狼狽打扮,輸家才更有可能。
他是不是其實根本不敢出現在自己麵前,拿到錢之後就想脫身,所以不想被自己看到臉?
不是和什麽大組織對抗的這個可能讓許諾稍稍鬆了一口氣。隻是她知道,不要說有兩個男人,就算隻有一個自己也應付不了。而且,走投無路的人更容易狗急跳牆。
門板一塊也掀不起來。
許諾這時候其實已經沒什麽力氣了,全靠意誌力在支撐。她不敢分神去想任何一點負麵的東西,盡量放緩了呼吸。時間拖得越久她就越害怕慕懷文會回來,加上開始感覺到饑餓,她很擔心兩人突然想起吃飯這件事。
許諾忍不住又跑到縫隙邊觀察了一下,發現那兩個人各自坐在一塊石板上抽煙,竟然毫無綁架了人的自覺,沒有一點兒要檢查一下人質的意思。
她又慶幸又覺得淩亂,一想到身上的傷還都是自己折騰出來,這時候都有點委屈了。
大概是境況好了一點點,她一時鬆懈下來竟然有點沒了緊張感。
不行啊,自己還沒逃出去呢!
門這邊不行她就又跑去窗戶那邊想辦法,隻是摸了幾下就發現這裏的木板釘得相當含糊。固定木板的釘子已經生鏽,木板上也全是風吹日曬後的疏鬆感,她隻是搖了幾下就覺得有點鬆動了。
有希望。
她拿了鑰匙一點點撬木板上的釘子,第一塊木板很快被掀了下來。
原先窗戶上的玻璃早就碎了,有一扇甚至已經連框架都已不知去了哪裏。她稍微判斷了一下大小,發現隻要再撬兩塊木板,自己把外衣脫掉就能夠鑽出去。
第二塊木板沒遇到什麽問題,第三個木板上的釘子卻釘得異常牢固。她撬了半天也沒弄下來,一時有些失了耐心,脫掉外套之後直接拿手掰。
她顧不得手上劇烈的疼痛,用腳在牆上蹬了一下,木板應聲而裂。許諾在地上滾作一團,摔得頭昏眼花卻半點也不敢耽擱,也完全不敢去想外麵有沒有聽到,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踩著椅子往外鑽。
當她幾乎完全順著外牆滑下來的時候,耳邊也響起了慕懷文的聲音。
“諾諾!你回來!”
許諾渾身都是傷,又是血又是汗,脫了外套之後被外麵冷風一吹登時凍得瑟瑟發抖。
她頭也不敢回,爬起來拔腿就跑。膝蓋腳踝鑽心地疼,可是比起被抓回去的恐懼,這些都不算什麽。
許諾除了那一聲之後再也沒聽到慕懷文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自己跑得夠快還是慕懷文沒有再叫她,反正發了瘋似地逃。
她對這一帶其實並不熟悉,但出來之後就稍稍分辨過方向,沿著弄堂朝著西邊一個勁地跑。
這邊離西街更近,隻要能夠跑到大街上,她就安全了!
拆了一半的西區到處都是廢墟,碎石瓦礫散落在弄堂各處,這對許諾的逃跑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殘垣斷壁之間似乎隨時都會躥出一個人來,許諾不敢有絲毫懈怠。她這時候對時間的感覺已經非常遲鈍,總覺得自己跑了沒多久,可卻過去了好長一段時間。
漸漸的,她開始聽見一些嘈雜的聲音。許諾對此很熟悉,知道自己應該離街道不遠了。可是這地方七彎八拐,有一些路已經走不通,她完全是在憑感覺亂闖。
突然,身後傳來了什麽動靜。她扭頭一看,隻見一個男人離自己不過十幾米的距離,正是那個和慕懷文在一起的人。
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胡子拉碴,右眼角有個大疤,看起來十分駭人。
許諾之前因為障礙而放慢了一些的腳步立即又快了起來,幾乎是在不管不顧地飛奔。
“你他媽跑什麽跑,給老子站住!”
許諾隻覺得胸口都快要炸開了,腦子又昏又沉。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她也沒有什麽好怕的,幹脆一邊跑一邊開始大聲喊救命。
這裏離西街的直線距離大概也就幾百米,她也顧不得是不是有人能聽到,也不去想就算有人聽到又會不會來救自己,隻當給自己壯膽再嚇一嚇這個男的。
在跑得快氣竭的情況下大叫簡直是要人命。
追在她身後的男人破口大罵,隻是因為環境原因無法全力奔跑,一時竟然也沒有追上許諾。
就在許諾覺得自己還有希望的時候,前方不遠的十字路口上突然出現了慕懷文。他不知道是抄了哪條近路,老早跑到前麵去堵截她了。
“諾諾,別跑了,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狽幹嗎?”慕懷文倒也不動,就站在那邊等她自投羅網。
許諾毫不猶豫,手腳並用地從一側矮牆翻了過去,幹脆不走弄堂了。
她小時候沒少爬樹翻牆,這些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隻是今天實在是傷得厲害,隻是翻個牆就已經疼得直冒冷汗。她脫了外套出來原本也是挺冷的,現在倒是熱得一塌糊塗。
大概是沒想到她還來這手,那個男人滿罵得更加厲害。
慕懷文今天抓許諾確實是臨時起意。他原本是盯許諺的,隻是沒想到今天許諾單獨回來還走那麽偏僻的地方,一時衝動就把她綁了回來。
他能懷疑許家的任何人,卻相信許諾是不知情的。她年紀小,性子也天真,許諺對她一直過分保護,哪裏肯讓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去汙染她。
可是不知道不代表她知道了就會幫自己,畢竟無論如何她都姓許。比起尋求她的幫助,慕懷文當然更傾向於拿許諾當籌碼。
隻是這個籌碼來得太突然了,他一時竟想不到辦法如何能夠更安全有效地利用她。加上和同夥意見不合,又沒辦法徹底狠下心對許諾,所以一直躲在院子裏和同伴商量對策。
他一直拿許諾當個小女孩看,哪裏想得到她竟然那麽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也要逃跑!
許諾翻牆有同夥去追他也就不追了,繼續繞道包抄。這個地方他熟得狠,自覺把人抓回來難度不大。
慕懷文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下定決心抓回許諾之後要給她一點教訓。隻是,當他繞過院落打算再一次堵截她的時候,出現在視野中的卻是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許諺站在幾人中間,手裏抱著已經昏過去的許諾,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酷。
慕懷文根本沒有思考,轉身就逃。
這個男人是他的噩夢,從小的時候開始,就是他永遠跨越不過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