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慕去見朋友, 團隊其他人晚上則打算去酒吧。慕言不太喜歡酒吧的環境, 許諾當然更喜歡和她待在一起，一起謝絕了邀請。

    晚餐很快就送來了, 兩人一邊吃晚餐一邊聊天。

    許諾因為慕言之前的話一直心神蕩漾, 吃飯的時候還是一副興奮不已的樣子。

    “這次合同簽下來總算能休息一段時間了，過個好年……對了慕姐, 你過年準備去哪兒過？”

    “現在還沒決定好，阿姨叫我回英國，我看情況吧。”

    “哦哦，這也挺好的。唉，我都想帶著驚驚去國外過年了。”

    慕言聽出了她話裏的忿忿不平，不禁笑道：“怎麽了？又和許叔叔鬧不開心了？”

    “唉, 他老是拖我後腿，我都快被他煩死了。”雖然自從給老爹打了diàn huà之後那個汪汪汪就沒再來煩過她，但許諾確實生出了幾分不想回家的念頭。

    慕言看她抱怨的模樣哪裏有點大人的樣子, 搖頭道：“你呀, 許叔叔會著急也是理所當然的。都多大了還小孩子一樣……前段時間來公司那位青年不是挺儀表堂堂的嗎？不滿意？”

    “啊？慕姐你、你知道啊……”許諾幾次都避開慕言應付得人家，後來也從沒聽她問過，一直以為自己瞞得很好。直到現在聽到她毫不在意的語氣，心裏簡直像打翻了醬料瓶一樣五味雜陳。之前那點子開心甜蜜這時候徹底煙消雲散了。

    “怎麽啦，還難為情？不打算給慕姐介紹介紹嗎？”對於慕言而言, 許諾如果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會十分令她高興。在她看來，許諾單身至今都是為了照顧驚蟄的原因。而她需要照顧驚蟄又是自己不負責任的緣故，心裏當然也就非常愧疚。

    許諾更加意興闌珊了起來, 飯都有些吃不下了。

    “介紹什麽啊……我總共才見過人家幾麵，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都是我爸亂點鴛鴦譜，我老早給他打發了。”

    慕言看她樣子似乎是真的不喜歡，而不是害羞，倒也不再調笑。“好啦好啦，看你這樣子。就算不喜歡，許叔叔還是想為你好的吧？你也別和他生氣，過年帶驚驚回去看看比較好。”

    “我知道啦……我們不要講這個話題了。”許諾心裏已經開始鬱著一口氣了，臉色很明顯不耐了起來。

    慕言關心歸關心，本身卻不是個八卦的人。尤其她早年吃過感情的苦，早就不在這方麵有什麽希冀，自然更不可能去強求別人。

    “行了，你不想聽慕姐就不說了。”

    “也不是啦……”許諾心中難過歸難過到底不舍得把氣撒到慕言身上，努力打起精神強顏歡笑。“我這個人天生可能就缺這方麵的神經，還是單身一輩子比較好。再說啦，我工作好、相貌好、家世也不錯還有個漂亮的女兒，誰配得上我嘛！”

    可是越說，許諾心裏就越難過起來，鼻子發酸，眼中也開始發澀。

    “啊，慕姐，不如我們喝點酒吧！”她怕被慕言發現，像是突然興起一樣起身，也不待慕言答應就跑到冰櫃處拿酒。“我記得這家酒店放了不少種類的酒在房間裏，權當先慶祝一下！”

    慕言敏感地發現許諾有點不對勁，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這時候聽到她要喝酒，心思立馬就轉了。“剛剛還說你呢，又喝酒。工作的時候你就喝很多了，平時少喝點。”

    許諾卻不聽，一口氣把冰箱裏的酒都提了出來。各類酒加起來也有個五六瓶，其中大部分還是高濃度酒精類的。

    “哎呀，那怎麽能一樣。想喝酒時喝的酒和工作時喝的酒味道完全不一樣。慶功會還要回去才能開，那時候熱情都沒了！其他人去酒吧肯定也慶祝的，我們倆就在這裏喝好了。”

    慕言看她這時候眼睛放光，和剛才那副鬱鬱寡歡的樣子截然不同，不知道為什麽不太忍心掃她的興。

    “那也喝不了那麽多，稍微喝一點就行了。”

    她隻知道許諾酒量好，卻不知道她原來有那麽喜歡喝酒。

    “誒，沒關係啦。我看了下這些酒平時挺少會去喝，可以都試一試。在家的時候驚驚隻允許我喝點紅酒，管得可嚴了。你放心好了，在她的監管下我其實不怎麽多喝的。而且，我還沒和你喝過酒呢——和其他人一起時的不算。”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推辭就矯情了，慕言也不是說真不願意和許諾一塊兒喝一點。反正菜還有，兩人又沒事，一邊喝一邊聊或許也不錯。

    “好吧。不過我喝不了太多，你給我倒點紅酒就好了。”

    “當然當然，你隨意。”

    慕言見識過許諾在喝酒時的豪爽，佩服的同時也很心疼擔憂。

    “唉，怎麽那麽可愛的小姑娘變成了個酒鬼呢？”

    “不不不，叫我酒仙。品酒不嗜酒，就是我許諾。”

    插科打諢兩句，氣氛終於又輕鬆了起來。許諾開了紅酒給慕言倒了一杯，自己喝的卻是威士忌。

    “聽你說的，還好有驚蟄能管你，否則還得了？”

    慕言喝酒十分上臉，隻是幾口紅酒臉頰就明顯紅潤了起來。

    許諾還沒等她喝幾口已經一杯子下肚了，一邊和她說話一邊又去倒朗姆酒。幾瓶子她都開了，也不管能不能喝得完。

    “是啊，真的幸虧有驚驚。其實我覺得自己是個特別能將就的人，吃穿住都很無所謂，要是一個人我一定好邋遢的。可是不行啊，驚驚要是跟著我總是吃飯店的話，媽肯定會罵死我的。所以我要學著做菜學著收拾，然後自己的生活質量也提高了。”

    慕言是見識過許諾當初的廚藝和如今的廚藝的，進步之大顯然是好好下過了苦工。帶一個孩子的艱辛哪裏是語言能夠描繪得了的？慕言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不由握住了許諾的手真誠地道：“諾諾，辛苦你了。”

    許諾最受不了的就是慕言的溫言軟語，更何況她還握著自己的手，頓時酒勁還沒上來頭就開始發暈了。

    “哪、哪有辛苦啦，你也看到了，我總是出差。還是驚驚乖，自己照顧得自己。”

    慕言知道許諾不是那種會訴苦的人，也恰恰是這樣才更讓她心疼。她知道這不是光靠語言就能感謝的，隻笑著輕輕拍了拍許諾的手，眼中充滿了肯定、欣慰和感謝。

    “慕姐知道你的。”

    被喜歡的人這樣看著、觸摸著，許諾心中不禁一蕩，加上酒精的作用，隻一瞬間就目中含水，眼角緋紅。

    她似害羞似開心的模樣實在是很討人歡喜，慕言見她波光瀲灩卻透著一股憨態可掬，隻覺得可愛不已。

    “諾諾，今年你32了吧？”許諾絕不是娃娃臉，一雙桃花眼還很顯出幾分豔麗。可慕言怎麽看怎麽覺得她小，總是不禁生出愛憐之心。她有想過自己是不是太久沒見女兒，母愛就泛濫到了這個mèi mèi身上。

    “嗯嗯，32了。”

    “你都32了……”許諾原本以為慕言會感歎時間過得太快，沒想到卻聽到她繼續說道：“皮膚還是那麽好，你一開始過來裸妝我都沒發現呢。”

    突然說起了皮膚問題很是讓許諾措手不及，她那被酒精和激烈情緒麻痹了的大腦轉了整整兩秒鍾才理解到自己被誇了。

    “誒，還好啦。慕姐你皮膚明明也很好，我實在是很懶得保養，都是亂塗亂抹的。”

    慕言年輕的時候失意過也頹廢過，後來振作起來不單隻從內心，也開始從外表上改變自己。在形象上很下了一番功夫，保養自然也做得十分好。雖然不會像許諾這樣被誤認為才二十幾歲，但真要叫人猜她的年齡也是相當困難的。

    而在許諾眼中，那經過時間沉澱以後的樣貌與氣質更是充滿了魅力。

    “你就別誇我了，慕姐自己知道。眼角開始有皺紋了，皮膚也鬆弛了很多。”慕言覺得自己真正老的或許是心態。就算外貌保持得再年輕，可是她不會有諾諾這樣充滿活力和朝氣的內心。

    許諾可不愛聽慕言貶低自己了，借著酒勁往她身邊靠去。

    “哪裏有皺紋？我怎麽沒看見？”她似乎是真的很認真地在找，一雙眼睛骨碌碌地在慕言臉上亂掃，還伸手去摸她的臉。“明明很有彈性啊，什麽來著，哦對，膠原蛋白還很多，哪裏有鬆弛了，慕姐你亂講。”

    重逢之後，慕言其實一直有感覺到許諾對自己仍保持了一點點的距離。不是真正親密過的人或許不會發現，可慕言太了解許諾了。她之前用兩人年紀已經不輕，中間又分別了那麽多年來安慰自己，可直到此刻她才終於鬆了口氣。

    就該這樣才對。

    她和諾諾的情誼不管過了多少年，不論分別了多久，不管距離有多遠都無法衝淡。

    慕言一點兒也不覺得許諾這樣動手動腳太過跳脫，反而難得生出幾分興致，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反正不能和你比。”

    實在是靠得太近了，慕言的一笑一顰都在許諾的眼中。帶著一絲酒氣的吐息，倒映著自己麵龐的瞳眸，還有無處不在的香氣似乎都在勾引她。

    明明沒有醉，卻仿佛已經醉了許多年一樣。

    慕言臉上還帶著笑意，看許諾突然沉默下來，很有幾分癡態地望著自己，心下柔軟了起來。

    “怎麽啦？今天醉得那麽快嗎？”

    許諾像是突然回過了神，重新直起了身體，又去倒酒。

    “怎麽可能嘛，我還能喝好多。”

    想喝酒時喝的酒和工作時喝的酒味道是不一樣的，更苦澀也更濃鬱。

    或許，和當年一樣，真的能喝醉還比較好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別想了，這個晚上什麽也不會發生的。碎碎是不酒後亂性注意……因為真的很臭。不過第二天早晨接完diàn huà可以給可憐的許諾諾來一點福利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