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貝拉不出聲, 其他人以為她在思考什麽神族的超級大秘密, 也不敢說話。唯有無法說話的路西法在那裏猛打手勢、猛使眼色，努力刷著存在感，簡直神煩。最後彼得忍無可忍, 幹脆把他捆成超大號繭子掛在車頂的“行李架”上。

    雖說神盾局也把越野車車頂的架子喚作行李架, 但那些架子顯然不是用來放旅行箱或車頂帳篷的，連固定武器什麽的都算平常了, 掛一個路西法完全沒問題。

    路西法淚流滿臉：我是真的有正事要說啊！還有彼得，你居然敢把我捆成超大號繭子！你信不信我回地獄收拾你啊！

    不過......

    彼得那麽善良可愛，死後應該不會去地獄吧？而且自己都退休了，就算想回地獄也回不去啊！

    那......仗著神力在人間欺負彼得？

    嗬嗬，紐貝拉非召集他的仇人們攆著他打不可, 追得他繞地球幾百圈的可能性非常大。路西法稍微腦補了一下得罪彼得的下場, 以及未來可能出現的血腥場麵，心裏悔恨的淚流立馬就決堤了。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孽力回饋，他現在就是妥妥地被以前作的孽反噬了。

    這一邊, 路西法掛在行李架上胡思亂想, 懺悔神生；另一邊, 紐貝拉四人卻從無線電裏得到了不妙的消息。

    “你確定它距離我們就一千來米嗎？”史蒂夫問紐貝拉，“目前我們行駛的距離已經遠遠超過一千米了。”

    “她目測超級準！”菲茲積極地為紐貝拉正名, “她說是一千來米，肯定就是一千來米！”

    “那麽事情就奇怪了。”史蒂夫忙打手勢讓眾人停下來，“似乎越走離它越遠，難道是海市蜃樓嗎？”

    “有可能。”娜塔莎表示同意, “接下來怎麽辦？菲茲你的‘金毛獵犬’能幫上忙嗎？”

    菲茲尚未來得及回答，餘光就瞥見紐貝拉忽然邁步往小木屋那邊去了，彼得一秒沒耽擱，緊追著她就走了。再然後，珍瑪也小跑著追了出去。

    “我——哎！”菲茲呆呆地立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在後麵喊，“你們——別啊！”

    “怎麽回事，菲茲？”史蒂夫迅速意識到他們的不對勁，“菲茲？菲茲！你收到我的消息了嗎？”

    “他們跑了！”菲茲急得大喊，結果破音了，“他——咳咳咳——跑了！”

    史蒂夫忙問：“誰跑到哪裏去了？菲茲——”

    菲茲顧不上回答，他抓緊時間拿了幾樣自己設計的裝備塞進大背包，然後將裝有“金毛獵犬”的保險手提箱抱在懷裏，慌慌張張地去追珍瑪四人。他一路跑，大背包裏的裝備們一路互相碰撞，發出激烈的碰撞聲，越響他越心慌，手裏的保險手提箱更是越來越沉，幾乎快要抱不住。

    “嗚嗚嗚！”路西法掙紮著發出嗚咽聲，使勁扭動身子往車身上撞，咚咚咚響個不停，強勢地為自己刷存在。

    “哦，還有你！”菲茲隻好又折回頭去，手忙腳亂地替他割開蛛絲，“我們怎麽辦？！”

    “咳咳咳，裝備給我我幫你拿著。”路西法一恢複自由就嚷起來，“他們不會沒事，那也不是海市蜃樓，咱們趕緊過去見證奇跡。”

    “真的？”菲茲和通訊頻道裏的其他特工異口同聲地表示懷疑，“這種關鍵的時刻你可別胡說。”

    “我百分之一千萬的確定。”路西法輕鬆地把那個裝著好多設備的大背包提在手裏，順手又將保險手提箱拿過來，瞅著菲茲的小身板，不由語氣慈愛道，“你呢？你跑得動嗎？跑不動的話，我可以背你喲！”

    菲茲嚇得連連後退，飛快地搖頭擺手：“嗯……不用不用！我們快走吧！”

    “哎，果然以前作孽太多了......”路西法看著菲茲躲瘟神似得飛旋著小短腿狂奔，再一次懺悔神生，“難道我不是一個溫柔可親的魔鬼嗎？”

    “你哪來那麽多廢話？”紐貝拉忽然在頻道裏說話了，“還不快點過來見證裂縫開啟的奇跡！”

    “來嘞！”路西法歡天喜地地出發了，“你等我到了再開啟啊！”

    “裂縫？”娜塔莎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史蒂夫你聽到了嗎？”

    “我聽到了！”史蒂夫說，“紐貝拉，那是什麽意思？”

    “類似於奧林匹斯之門，你們管那叫傳送門，門後將是另一個世界。”紐貝拉簡潔地說，“但裂縫不是完整的、正規的傳送門，所以它維持的時間不會太長。”

    “那我們無法接近它是不是因為……人類推不開那道門？”史蒂夫斟酌著用詞，“比如，凡人不能踏入神界之類的規定？”

    “嗯，你們確實打不開門，但你們可以和我一起進去。”說話間，紐貝拉已經離裂縫越來越近了，而在她靠近後，那原本虛無縹緲的白霧就逐漸凝成了一扇半浮在空中時隱時現的乳白色大門，“我先把門打開，注意躲避開啟時的衝擊波。彼得——”

    “我知道。”彼得轉身就往回走，沒走幾步就遇到了悶頭小跑的珍瑪，“我找到她了，我這就帶她找地方隱蔽。”

    “全都散開！”史蒂夫吩咐身後的特工，“娜塔莎——”

    “啊，我們這邊全是試驗田，遮擋物不好找呀！”娜塔莎氣喘籲籲，“稍等一會兒！”

    “不著急，我得找一下把手在哪裏。”紐貝拉繞著那扇門轉來轉去，死活找不到把手在哪裏，“怎麽連個鑰匙孔都沒有？這裂縫是誰建的啊！”

    “你直接把手伸進去攪一攪，試試看。”路西法護著菲茲躲到一大堆裝著有機肥料的鐵桶後麵，肥料發酵後產生的氨氣熏得兩人直流淚，“咳咳咳——我不知道你們希臘人喜歡哪種方式——咳——但是一般來說都要先釋放神力與裂縫觸碰一下，類似指紋識——咳咳咳！”

    “類似指紋識別？用神力確認身份！”珍瑪機智地領會了路西法的意思，同時成功挽救了路西法的小生命，“我們藏好了！”

    “我們也是。”史蒂夫說，“娜塔莎呢？”

    “還有五十米！”娜塔莎高聲叫道，“再過十秒就好！”

    *

    通訊頻道裏聲音嘈雜，紐貝拉把通訊器暫時調到靜音模式，專心致誌地對付起這沒有把手、沒有鑰匙孔的裂縫來。這事其實挺為難她的，因為在她短暫的十七年神生裏，連上這一次，統共就見過裂縫三次。

    第一次是十二年前，厄洛斯瞞著阿芙羅狄忒帶她去西西裏島看望赫淮斯托斯。因為怕被媽媽發現，他們不敢走奧林匹斯之門，於是厄洛斯央求艾力彼在偏僻的樹林裏強行造出了一條裂縫。艾力彼能力有限，因此那條裂縫隻能維持半小時，傳送距離也相當短，隻能在神界內使用。

    紐貝拉清楚的記得，那條裂縫並沒有虛化出門的形態，當時厄洛斯隻是用金箭的箭頭碰了碰裂縫的邊緣，然後裂縫就把他們吸了進去。

    第二是是上個月，艾力彼和厄洛斯在通往地球的裂縫關閉前跑來看她。她不知道那條裂縫是誰創造的，但就維持的時間和傳送距離來看，那或許是十二提坦巨神的作品。

    不同的是第二次的裂縫即將關閉，因此艾力彼和厄洛斯什麽都沒有做，徑直就走進去了。

    第三次就是今天了。

    紐貝拉抬頭眺望那扇乳白色的大門，它與自己曾經見過的裂縫外觀都不一樣，確確實實有著門的外形，難道是創造者在刻意貼近人類的審美嗎？可你要貼近人類的喜好，就別忘了門把手啊！若是路西法說的神力識別係統，那麽掃描識別儀又在哪裏呢？

    她盯著門上的雕花看了大半天，無力感愈發明顯，都快要把她壓垮了。

    “就聽路西法的，伸胳膊進去攪一攪好了！”紐貝拉思來想去，最終決定采用路西法的建議，“大不了就被吸到異次元，或者新的空白世界——哦，那我就成那裏的創世神了！”雖然神生艱難，但對未來依舊要抱有樂觀的希望。

    她往後退了幾步，攀上一株試驗用的桃樹，視野很快變得開闊，裂縫的全貌盡現眼前。她反複換著角度，認真地在心中盤算著該從哪裏接近裂縫。

    “就正麵吧！”大約三十秒後，紐貝拉有了最終的決斷，“門的中心看起來挺平滑的樣子，應該不會卡住手，邊緣的雕花太多了。”

    “你們都躲好了嗎？”紐貝拉關掉靜音，在無線電裏呼喚她的同伴，“娜塔莎？”

    “可以了！”娜塔莎說。

    “那我去了。”紐貝拉跳下桃樹，“衝擊波過後都先別動，等我口令。”

    眾人紛紛表示收到。

    *

    那扇門離地很高，紐貝拉小心地讓自己飛起來，慢慢靠近裂縫的中心。此時此刻，什麽高能量讀數暴露蹤跡，什麽漢德特工都變成了天邊的浮雲。

    或許運氣之神終於肯眷顧她了，紐貝拉剛一飛起來，那扇門的顏色登時變深了好幾分。再後來她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越縮短，門的形態越實體化，當她能觸碰到裂縫的邊緣時，那扇門徹底變成了一扇真正意義上的門。

    “嗯，我摸到門了。”紐貝拉重新打開了通訊器，“可它是實體的，我怎麽把手伸進去攪啊？”

    “咳咳咳咳——一咬牙一閉眼！”路西法憋氣三十秒，說話三秒鍾，“你快點啊，菲茲都要窒息了！”

    “我還好！”菲茲悶聲悶氣道，“快窒息的是路西法！”

    紐貝拉翻個白眼：“堅持住路西法！一會兒就給你吸氧！”

    說完，她挽起袖子，一咬牙一閉眼，徑直將胳膊朝著乳白色的大門猛戳了過去。

    刹那間，一股衝擊力極強的氣流從裂縫裏衝出，吹得她差點在空中表演後滾翻。

    紐貝拉連忙穩住身形，感到門裏似乎有一股磁力吸住了自己，而且越掙紮吸得越牢。那股力使勁將她往裏麵拽，洶湧的氣流吹得她頭昏眼花，發型全亂，而她的身體正一點一點地沒入門裏，最終整個人都投進了裂縫的中心。

    作者有話要說：　　紐貝拉：我是誰？我在哪兒？宇宙的中心是哪裏？路西法呢？站出來看我不打死你！

    裂縫：我呢我呢？我刷了半天存在感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