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情況到底怎麽樣了？”薑靈的眼睛往那燈箱上的腦ct圖看了好幾眼，可他到底還是看不懂那一排排看起來壓根沒有什麽區別的東西，隻能等著還在觀察著東西的醫生給出最終的診斷。

    李春君在反複核對了苗誇誇的ct圖和核磁共振後懇切的對薑靈回答道：“ 從你的描述來看，你弟有可能是在摔倒時碰觸了頭部，導致了暫時性的意識混亂。但是從檢查結果來看，他的腦內壓穩定，顱內沒有出血點，腦脊液的分布和壓力也通通沒有異常，也就是……一切正常。”

    “沒問題？”這應該算是個好消息，可是此時此刻這個好消息非但沒有讓薑靈心裏安穩些，反而讓他更加憂心重重，“他都說自己是誇父了，還沒問題？你知不知道他老師同學怎麽說的，昨天一下地就繞著學校操場狂跑一直跑到大中午，吃完中飯又開始跑，太陽下山了才正真消停下來。”

    “哦？”李春君推了推眼鏡，繼而又問，“他一共跑了多久？”

    “大概六七個小時吧。”薑靈毛估著說道。

    “沒看出來你表弟體力不錯嘛。不過還是讓他注意點，不要跑太猛，還有注意帶好護膝。他那個體重要是不注意點很容易把膝蓋跑壞的，到那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這我知道。”是男人哪裏還有不知道怎麽鍛煉的啊。但是……“這是問題的重點嗎？重點是他居然會去跑步，你不覺得這不正常嗎？”

    “那你覺得他一直這麽胖下去就正常咯？他既然想減肥就讓他減嘛！他都多胖了，再不減肥，那就要減壽啦！”

    “可是……”薑靈舉著手想要說點什麽，話到口邊滾了好幾圈但還是被他吞回了肚裏，轉而問道，“市內最好的腦科醫院是哪家？”

    李春君微微皺眉，任何一個對自己專業技術十分自信的人在聽到這話之後心裏其實都不會舒服，但既然對方都這麽問了，李春君也隻能給薑靈推薦了“市北第三醫院”。

    薑靈一開始還沒察覺出什麽，可拎著苗誇誇開到地址之後，他才發現“市北第三醫院”的門牌一側還寫著一串尺寸略小號的字“華夏市精神衛生中心”。

    “老大，我沒瘋，我隻是覺醒了！”苗誇誇看著門牌上的那串字，整個胖臉都黑了下來。

    薑靈看到那個名稱時心裏也不怎麽開心，本來還想去找那個李醫生說道說道，他不過是想要換個醫院再給苗誇誇做個好點的檢查，怎麽就給他們弄到精神病院來了呢？可這會兒聽到苗誇誇的話，他隻覺得那李醫生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就是最適合苗誇誇的地方。

    還覺醒呢，2012都過去五年了，怎麽還有人在做末世覺醒大夢？薑靈懶得廢話，拽起苗誇誇就想拖進醫院，可是苗誇誇的噸位到底是擺在那兒，隻要這大胖子使了勁要杵在那兒，那就和一隻石牛紮在地上一樣，別說薑靈一個，就是再來一兩個壯漢都未必能拖得動。

    薑靈掐著苗誇誇那堪比金華火腿的手臂，使了一回、兩回力兒都沒讓苗誇誇動上半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讓他心裏隱約有了一種焦躁和不快，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眼看著連過肩摔都要使出來了，醫院的看門大爺也終於發現情況不對，帶著一眾保安一起衝了過來。

    要是換做其他地方的保安，這個時候多半是要把人往外麵趕的，可他們這些在市北醫院工作的卻不一樣，多年來，他們見過太多奇葩的精神病患者，其中更有些是極具攻擊性的。既然人家特地開著車來到這兒了，那肯定不是什麽隨隨便便路過，必然是對醫院有所求！

    不管什麽，先把人帶進門肯定錯不了！

    薑靈被拖進醫院後反應迅速，趁苗誇誇還沒反應過來，立刻找醫生交代了苗誇誇的全部狀況，讓醫師給他安排了全套的檢查。醫生在對薑靈一再保證，他們院的腦科檢查器械絕對是整個華夏市最新最全的，而且還配有多名心理醫師跟蹤監測，要是有病一定能檢查出來！

    也正是因為聽見這麽一句話，薑靈才收起了要去找李醫生問個究竟的心思，一門心思的在一旁等起了苗誇誇的檢查結果，可沒等一會兒又跑來個醫生說苗誇誇一個做檢查害怕，想要他陪著一起做。

    “做檢查他都怕？”薑靈臉上立刻浮現出了唾棄的表情，小學女生現在上廁所都不流行手拉手了，怎麽他這表弟做個檢查還要人陪？

    薑靈當場就拒絕了醫生的要求，可耐不住那醫生再三的哄騙，最後還是答應了去陪苗誇誇。到了地方薑靈卻沒有看到苗誇誇，當時他就奇怪了，可那些個心理醫生又哄他說苗誇誇就在隔壁，單人檢查不能打擾，隻能把他們安排在隔壁，好給苗誇誇一個心理安慰。

    薑靈當場就嗤笑了，既然單人檢查不能打擾那剛才還左右忽悠他幹嘛？不是有病嘛？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心理醫生忽悠人的本事太厲害了，薑靈當時一個沒留心就落進套裏，真做起了和苗誇誇一樣的測試。

    即使中間察覺出情況不對，據理力爭了一把也為時已晚，直到他結束了那該死的測試才鬧清楚，原來苗誇誇一開始做測試的時候就反黑了他一把。徹底顛倒了他之前對醫生的說辭，反而把他描述成了妄想症患者，那些醫生也因為苗誇誇這突然反轉的說法，把他兩人一並列為了觀察對象。

    等苗誇誇拿著一切正常的心理評估，而薑靈卻收到了輕度妄想，疑似躁狂前兆的檢查結果時薑靈捋起了袖子，忍了幾回才在醫生們告誡他一定要定期回來進行心理治療的叮囑下驅車離開市北第三醫院。

    剛出醫院沒多久，薑靈就找了個拐角，拖著苗誇誇下車照著那肥大的屁股蛋狠踹了幾腳，氣得他都不知道要怎麽開口罵人了。

    苗誇誇卻還是揉了揉屁股衝他說，“老大，要是你踹我幾腳，能讓你早點覺醒的話，你就多踹我幾下好了。”

    “丫呸的！”薑靈啐了一口，對於這人前正常，唯對著他犯病的表弟真是講不出半句話。特別想要把這個家夥扔在這兒不管了，可上了車後卻還是有點很不下心的搖下車窗對大胖子吼了一句，“還不上車？”

    ***

    人行道上的姑娘們打著漂亮的小陽傘，自行車道上騎著摩拜的青年正在和騎著小黃車的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一顆僅半個指甲蓋大小的石子在人腳和車輪下被踢被撞得到處亂滾。

    手裏拿著冰激淩的孩童頑皮的用力朝著這枚石子踢了過去，卻不想一個沒站穩自己摔了個四腳朝天，冰激淩更是掉在了身後賣水果的小販身上，一顆內裏早已開始腐爛但外皮上還貼著標簽假裝新鮮的蘋果從推車上掉落下來，一路向前滾去。

    帶著藍色頸圈的邊境牧羊犬“汪汪”兩聲從主人身邊跑開，追著那顆蘋果穿過人群一路衝到了馬路上。方寸大亂的司機們急忙踩下刹車，腦中還揣測著到底有沒有撞上那隻狗，身後強烈的撞擊感已經讓他猝不及防的砸在了氣囊上，在他昏厥的前一刻他隻是本能的朝著車後座看了那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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