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額頭上的是什麽東西。”

    “角，龍角。”

    “有什麽用？”

    “沒什麽用，但是龍都長了。”

    “龍？你不是人嗎？”

    “恩。可是師父讓我修夔龍道。人身化龍，修千年可與日月齊天。”

    “和軒轅部那個煉應龍道的有什麽區別？”

    “應龍道，修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以人化真龍。”

    “千年化真龍，千年與天齊，聽起來好像你更厲害。”

    “那當然，我是誰啊！”

    “嗬。對啊，你是炎……”

    ***

    自從那天見過雨師妾後，薑靈就時不時的產生出一些幻覺。有的時候是一閃而過的畫麵，有的時候則是身臨其境的幻境。而糟糕的是那些幻覺裏他不是在被人追殺，就是他身邊的人在一個個離他遠去，總之就沒有一條是好的。

    糟心之下薑靈開始在網上查起了關於蚩尤的具體傳說，不過這些傳說也都是五花八門，各種版本的都有。當時的部族結構可能會與如今的聯合酋長國有那麽一些相似，幾個強大的部族聯合在一起，每個部族都有自己的首領，他們可以在自己的部族中自由的行使他們的權利。但每個首領每個部族又要誠服於部落集團的首要部族。

    當時華夏大陸南方區域最強大的部族是炎帝所統領的炎部，而中部區域則是由黃帝所統領的軒轅部進行控製。因為炎部圖騰為鳳鳥和牛，而九黎部族的圖騰也是鳳鳥和牛，經考古又發現九黎部和炎部生活過的地理位置又十分相近，所以就有了蚩尤就是炎帝，或者說九黎是炎部內某個重要族群的兩個說法。

    從雨師妾的言語來看，事實似乎更偏向於後一種說法。當然還有一個更奇葩的說法，講的是蚩尤原為軒轅手下，因為在替軒轅征伐了炎部，而在原來炎部的地盤上占山為王創立了九黎，隨之和軒轅部族展開了長達多年的互掐。

    這一條聽起來似乎還蠻像一回事兒的，但仔細分析一下就會發現這大概又是某些人看了什麽有誤的注解後胡亂引申出來的。黎從屬黍，由黍字演變而來，兩字的原意分別為小米，和食用小米穀物的人。整個華夏大陸最先種上莊稼，最先吃上穀物的人全在炎帝部落，能以黎為姓名，為部落名的人，怎麽想都不可能出生在軒轅部落。

    確定完九黎族的從屬問題，那下一個就是蚩尤到底是誰了。蚩，意為小蟲。尤，意為特別，怪的，奇異的。當然也有可能“尤”字通了“由”。“田”字有明確的邊界，所以代表了屬於誰的田地，而“由”字超出了邊界，則代表劃分不明確的田地，或者沒有主人的荒田。所以蚩尤的名字的含義，就是特別的小蟲，又或者是野田裏的小蟲。

    若是什麽無名小卒，起個二狗子、大麻子之類的賤名也就算了，可是一個部族的大首領叫小蟲？這不像是真名，倒像是對手獲勝後惡意的貶低。如果軒轅是黃家那對雙胞胎的話，薑靈倒是相信那兩個混球幹得出這麽幼稚的事情。

    兵主是職位名，蚩尤不是真名，那他到底叫啥？總不見得就叫薑靈吧。

    九黎，黎……黎巨、黎祿、黎文、黎廣、黎武、黎破、黎輔、黎弼？

    薑靈想起那幾個在幻境中喊他大哥的家夥，他數了一遍，又數了一遍，怎麽數都隻有八個黎，還少了一個到底是誰？一直到飛機即將在華夏市降落，他的耳壓失去了平衡，耳朵裏像有一個個小泡泡被戳破，他才在那某一下的破裂聲中恍然大悟。

    一拍腦門。真覺得自己蠢透了，那些人叫他大哥，加上他不就剛好九個嗎？那他應該也姓黎？可是叫黎什麽呢？

    薑靈又一次陷入了苦思中，因為做的是頭等艙，薑靈有著優先下機的權利，一旁的空姐見他飛機降落後還沒離開坐席，反而動作古怪的拍腦門，不禁走上前來詢問他狀況。

    “呃。沒什麽。”薑靈搖了搖頭，起身接過空乘幫他取下的行李。下飛機後他慣例性的給先給二叔報了個平安，隨後就拖著大箱子回了學校。

    一推開寢室的門他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丙烯顏料味，剛皺起眉頭就看見室友徐澤莊從陽台探出頭來看他，臉上的表情驚訝中又帶了點歉意，“哎呀，你怎麽回來了呀。”

    “賓館住膩了，就回來緩兩天。”薑靈用手指蹭了一下鼻頭，不過在稍微適應了一下之後，又發現那味道似乎並沒有他原來想象的那麽嚴重。

    徐澤莊尷尬的笑著解釋道，“以為你們都不會回來，我就帶回來弄了。你要是嫌棄，我一會兒把東西拿出去。”

    “沒事。”薑靈搖了搖頭，“你一會兒弄完了，把陽台的門關了就行。”

    “行!”徐澤莊比了個ok的手勢，便低下頭繼續給他的紅紙鶴上色。

    同住三四年，這還是薑靈第一次看到徐澤莊在寢室裏進行上色噴氣之類的操作，以前遇到這類氣味大或者聲響大的道具，徐澤莊一般都不會帶回寢室來操作。所以這會兒薑靈還真有點好奇的伸頭看了一眼，“這麽大的紙鶴，你用多大的紙疊的？”

    “不是疊的，用硬紙板拚出出來的，差不多一個紙鶴兩個可樂箱吧。”徐澤莊認真的拿著小刷子在給他的千紙鶴邊角填色。

    薑靈平常看得動漫不多，但是一些熱門的他還是知道的。看著陽台上那個幾隻巨大的紙鶴薑靈想半天都沒猜出徐澤莊這是要出誰的cos，而且不是說馬上就要初賽了嗎？現在做道具還來得及？

    “初賽前天就比完了。這個……是給嚴夔做的。”

    “嚴夔？”薑靈有些意外，雖然他已經在微博上得知嚴夔轉危為安了，但他真沒想到千紙鶴行動竟然還在繼續，以前這種事兒不是狂熱粉基本上也就熱乎勁個三四天，這都快兩周了，紙鶴竟然還越做越大了。

    “是啊。聽說昨晚嚴夔醒了，那些龍口粉絲都在傳祈禱和千紙鶴有用，心心今天早上六點就打電話催我起來做東西了。”徐澤莊一臉心累。

    “妻命難為，辛苦了。”薑靈拍了拍徐澤莊的肩膀以示安慰。

    每到此時他就無比慶幸自己是個單身狗。在他自己看來單身並沒有什麽不好的，可以多出很多時間幹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反而多一個人打擾自己，分散屬於他自己的時間那才是最煩人的事情。

    薑靈不懂單身有什麽不好，脫單又有什麽好羨慕的。尤其在看到徐澤莊剛剛做好三隻巨型千紙鶴，而他女友又開口和他說要做紅色長龍的時候，薑靈臉上除了同情，就隻剩下慶幸。

    還好他是蚩尤，不是伏羲、不是玉皇大帝，沒有什麽命中注定的cp，自己就已經很難搞定了，還要抽出時間來應付多出來的人，那才叫真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