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佳兒佳媳（張明華逢喜精神爽）

    因著之前遇到了那個超市, 李茂心中有了些顧慮，所以接下來李茂對逛街就不是很有興致了。寒正卿卻是很明顯地看出來了李茂的所思所想，於是有些疑惑地問道：“娘子, 你是不是累了？怎麽忽然間興致不高了？”

    李茂扯出了一個苦笑, 怎敢和寒正卿說真話，說那些她對睿王妃的懷疑，於是趕緊說道：“夫君，我並不是累了, 隻是有些氣餒，前門大街不愧是最繁華的一條大街，我見之心喜, 但是想到我的嫁妝銀子隻有那麽一點兒, 卻又想到了自己確是沒有實力在這裏開鋪子的, 於是便有些氣餒。”

    寒正卿笑著說道：“這裏的鋪子想要開得好，除了要錢之外還要有勢, 莫說是我們小小的寒家，便是你大姐姐嫁了常樂候世子, 仗著常樂候府的勢, 也隻能將她的鋪子開在西市之內, 卻是無緣進入前門大街。”

    李茂一聽西市便來了興趣, 問道：“夫君，西市是個什麽地方？我們家的店鋪是不是開在西市之內？”

    寒正卿笑著說道：“非也非也，我們寒假的店鋪都開在東市。說起來京城之內除了前門大街之外，還有東市、西市兩個很繁華的市場, 前門大街你也看到了，賣的多半是金玉之類、或者是書畫、古董之類很值錢的東西，像睿王妃那個四季果蔬鋪子也開在前門大街，以前可是驚呆了一群人呢，後來見她把那些蔬果也差不多賣出了金銀的價錢，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東市賣的大部分是我們日常所需的物品，如米、布料、油鹽、蔬果、牲畜等等，京郊百姓或者京城的百姓需要采買日常所需一般都可以到東市買到。而西市則主要賣稀罕的物品，比如說你大姐姐開的那個南洋貨的鋪子，還有高麗、扶桑那邊的貨物，以及塞外、遼東的物品，總之若是想要尋個什麽奇物，便可以到西市裏麵去碰碰運氣。”

    李茂聞言問道：“夫君，官府可有規定，像我們寒家這樣的書香人家若是想要開鋪子，需要開在什麽地方？”

    寒正卿一愣，說道：“這倒是沒有什麽規定，但是娘親開的鋪子都是兩類：賣糧食蔬菜和賣胭脂水粉的，都把店開在東市裏麵呢。若是娘子想要將店開在西市，我想也無妨，可以讓袁叔為你尋個鋪子。”

    李茂點了點頭謝過了寒正卿，然後對他說道：“我本來有很多想法的，”比如包一個京郊有溫泉的莊子，然後種植反季節的蔬菜，可惜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但是可惜能人太多了，很多點子都被被人先占了，還實施得很好，我若是跟風，不僅落了下乘，更會遭人記恨，所以不如不做。想去想來，我最拿得出手的卻是一手繡活了，還不如開個針線鋪子，賣賣繡品呢。暫且先開一個鋪子好好試試手吧，也免得貪多嚼不爛。”

    寒正卿一愣，隨即說道：“可是針線鋪子一般都開在東市裏麵啊，開在西市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光顧。”

    李茂卻有些自信地說道：“夫君且莫擔心，我想著賣針線還是其次，關鍵還是要賣繡品，你娘子我對自己的繡技還是有點兒信心的，便是把自己的繡品賣出金子的價錢來也不無可能。”

    寒正卿想到了李茂之前送給李芮的那一副繡品，連連點頭，說道：“娘子那副繡品的確是不凡，即便標個高價肯定也不愁賣不出去，隻是娘子若是一個人繡的話恐怕太累了。”

    李茂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要再雇幾個繡娘來幫忙的，且繡娘可以安排住在寒家，也不算是成本太大。”

    寒正卿一笑，說道：“既然娘子心意已決，那麽為夫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唯有拭目以待，不知娘子想不想去西市逛逛，若是願意還可以照顧一下大姐姐的生意。”

    李茂卻是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夫君，明日就三朝回門了，我現在還是不去了，總不好買了大姐姐家裏的貨再送給家裏人，若是想照顧大姐姐生意，還是日後再說吧。不如先去東市裏麵看看寒家的鋪子，我也好心裏有個譜。”

    按照與張明華的約定，半年後不論李茂自己的鋪子、莊子置辦得怎麽樣，都得接過來寒府的那些鋪子、莊子，李茂自然想要看一眼。

    於是小兩口帶著小元和綠笛坐上了老張頭的馬車，很快就到了東市。

    李茂看到東市以後更是驚歎萬分，即便是千百年後的後世，買菜、賣牲畜的市場都難免人山人海的擁擠，同時髒得很，滿地都是垃圾、糞便，讓人感覺不好，可是東市裏卻是被規劃得井井有條，不僅賣米麵的蔬果的鋪子幹幹淨淨整整潔潔，便是賣馬的馬圈都難以聞見臭氣熏天的味道，雖然還是有些馬兒的糞便堆在馬圈中央，但是可以看出那些糞便都是新鮮的，地下明顯有被人打掃過的痕跡，完全沒有積年的糞便那麽臭。

    寒正卿見李茂盯著馬圈不移開眼睛，心中有了數，笑著問道：“娘子可是想要學學騎馬？不如給娘子買一匹溫順的小母馬，為夫可以教娘子騎馬。”

    李茂猶豫，說道：“可是我看見寒府並未有馬場，是不是不方便？”

    寒正卿笑著說道：“寒府自然是有養馬的地方的，隻是之前我與母親不好此道，所以家中養馬的地方不大，我的馬兒一般都是到郊外去遛。可是若是娘子喜歡，便是將後院之中再開辟出一片地方來騎馬也是可以的，反正馬場很容易建的。”

    李茂興奮地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我一直很想騎馬的，也想讓哥哥們教我，可是卻一直不敢提出來，怕惹得母親不快，說我不像淑女，不端莊。”

    寒正卿笑道：“既然已經嫁給為夫，出嫁從夫，娘子便可以聽我的，自己去挑喜歡的馬了。”

    李茂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跑過去東看看西看看，在賣馬人的介紹以及寒正卿、小元的幫助下挑中了一匹棗紅色的小母馬，欣喜萬分。

    之後，寒正卿帶著李茂看了寒家的六個鋪子，三個果蔬店，三個米店，同時說道：“母親覺得東市之內我們寒家開這麽多家店，分別賣不同的東西已經是極限了，所以並未再多擴張，隻是買京郊莊子和天津衛那邊的農莊卻沒有一個止境，連我都搞不清家中有幾個莊子，卻是要讓娘子細細與你說來。”

    李茂點了點頭，她看過了寒家的幾個鋪子，賣的東西都是走物美價廉的路線，掌櫃選得也不錯，平易近人，但是看熱鬧的程度與周圍幾家鋪子看起來也沒有什麽很大的區別，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核心競爭力，恐怕最好的一點就是店裏的貨物來源都是自己農莊之中的產出，貨源穩定、進價也穩定罷了。怕也隻是收成之作，難以有什麽大作為。

    隻是想到婆婆張明華那個時候父親和夫君都不在了，一個人拉扯著兒子長大也是殊為不易，怕是更加求穩，不敢冒進，免得遭了別人眼紅，起了什麽壞心思，來欺負她們孤兒寡母。

    現在的這些財產雖然也有人眼紅，但是還未放在張氏族長眼中，因有了族長的庇護和彈壓，所以張明華能守得住產業，養得大兒子，若是連張氏族長都有了心思，那麽結果卻是不好說了。

    想通了此節之後，李茂卻是在回程的馬車上說道：“夫君放心，我一定會做好你的賢內助，幫你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條，並且孝敬好母親，幫母親治病，讓你完全無後顧之憂，能夠專心地讀書。”

    寒正卿一笑，拉著李茂的手說道：“寒某多謝娘子體恤！隻是寒某也知道自身科舉一途關係著娘子日後的生意經，卻是一定會放手一搏，好好應考的。”

    李茂笑著對他說道：“夫君此言差矣，銀錢隻是小道，便是寒家現在的這個樣子，就已經足夠我們過上體麵的生活，我想要做生意卻不僅僅是為了賺錢，卻是想要給夫君在仕途上有所助力，幫助夫君更好地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若是夫君如此考慮，顧念著我的生意，卻是難免本末倒置了。”

    寒正卿一愣，說道：“哦，娘子更希望為夫仕途升遷，為民做主？”

    李茂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若是能為百姓多做一些好事，即便需要我多散一些錢財，卻也是心中美滋滋的。”

    寒正卿哈哈一笑，說道：“還是我著相了，卻是小看了娘子的胸懷。”

    回到家中以後，李茂連忙把買來的一套鴿血紅寶石的頭麵以及合浦金珠拿給張明華過目，送給她。

    張明華見著自家媳婦兒這麽掛念著自己，心中自然歡喜，可是還是推辭了一番禮物，說道：“茂兒的心意為娘心領了，可是為娘守寡這麽多年，怕是戴不了這麽鮮明的顏色，你看這又是紅色又是金色的，為娘已經十多年都沒有穿戴過這些東西了，還是茂兒年輕美貌，更適合茂兒。”

    茂兒拉著張明華的手說道：“娘親，至親守孝三年，娘親已經為公公服滿了三年的喪，卻是不用穿得這麽素淨，這些首飾雖然顏色帶紅、帶金，但是茂兒也細細挑選過，這些款式都是老成持重的，便是娘親戴也不會覺得跳脫，很適合娘親呢。”

    張明華再次看了一下首飾，拿起來又細細玩賞了一番，卻是歎了口氣，說道：“便是服喪期限已過，但是在世人眼中我已經是個喪夫寡婦，被視為不祥，若是還穿戴這麽張揚，卻是惹人咀話呢，為娘累了，懶得聽那些閑言碎語。這些首飾為娘看著都是極好的，也極適合老年貴婦穿戴，不若送給你嫡母或者姨娘吧。”

    李茂不依，拉著張明華的手撅起了自己的嘴，說到：“娘，送給她們的我自然有準備，可是這些是茂兒送給娘的禮物！娘親，便是你不願意出門戴了惹人非議，可以在家中穿戴啊，反正是自己家中，也沒有什麽好避諱的。”

    方正張明華自守寡之後便為了避嫌天天待在寒府的院子裏麵，幾年都不一定出一次門，在家戴也還不就約摸等於天天戴！

    張明華一愣，卻是笑著對李茂說道：“好了好了，為娘說不過你，這就手下了，不過你可要用心與袁娘子學管家，否則我可不依。”

    李茂笑嘻嘻地答應了，繼續帶著鳴柳、綠笛二人和袁娘子學看賬。

    第二天早上，張明華在袁趙氏幫她梳頭的時候，說道：“還是把那套紅寶石的頭麵拿出來戴戴吧，正卿與茂兒正是新婚、正是大喜的時候，我也穿戴得喜慶些，應應景。”

    袁趙氏欣喜地回答了一聲，然後將那套頭麵首飾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將上麵的鳳釵、步搖、額飾、二環、項鏈一整套都給張明華戴上，然後喜滋滋地說道：“夫人，我看著自從少夫人進門後，您的氣色就一天好過一天，如今再配上這幅頭麵首飾，說您今年才二十八都有人信！”

    張明華笑了，說道：“你這老貨，就知道打趣我，正卿和茂兒該來了，我們趕緊出去與他們一同吃飯，別誤了他們三朝回門的時辰。”

    待到寒正卿看著打扮得精精神神的母親之後，也是一驚，繼而一喜，笑著扶住張明華的手，說道：“娘親這樣穿戴一新，顯得精神許多，孩兒心中卻是歡喜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李茂也適時走過去拉住張明華另一隻手，說道：“看來我的眼光還是很好的，這套頭麵首飾就是娘親才能撐得起來！”

    張明華看著一左一右自己的兒子和兒媳，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心情無比的歡喜，頓時覺得自己渾身是勁兒，一點都沒有頹廢無力的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