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安氏族長夫人笑眯眯地對李茂說到：“茂兒, 你沒有聽錯, 我說得也沒有問題。你也知道淑榮從小嬌生慣養, 這輩子就沒有遇到過什麽不如意的事情，這次雖然我們都明白是她不對, 但是要想讓她和你道歉談何容易？我可不願意她從此失去你這麽個朋友，所有隻好求你向她道歉，重新與她和好，這樣我也才能放心！好孩子，我知道這樣做你受的委屈大了去了，所以才帶了這些禮物，希望你哄哄她, 她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別和她一般計較啊。”

    李茂簡直要為這位安太太的想法絕倒了！她無奈地苦笑, 問到：“表嬸, 是不是因為您從小就是這麽一直縱容安淑榮，她才養成了這麽個性子, 才會這樣一個朋友也沒有？您覺得我此番若是收了你的禮物, 再去給安淑榮乖乖賠禮道歉, 那麽日後我還可能和她做朋友嗎？”

    安氏族長夫人聞言不高興地皺起了眉頭，說到：“茂兒, 我對你是很客氣的，可是你怎麽一口一個‘安淑榮’，一點兒對你表姐的尊敬之情都沒有？”

    李茂深吸了口氣，轉變了稱呼，說到：“表嬸, 表姐那裏我是不會去和她道歉的，我不會再縱容她，我想讓她知道事有可為，還有不可為的，免得她這個自大的性子日後害人害己！”

    安氏族長夫人聞言已經有些生氣了，斥責到：“李茂，淑榮隻是有些任性罷了，什麽害人害己？你可不要在我麵前危言聳聽啊！”

    李茂直言不諱地對安氏族長夫人說到：“表嬸，表姐嫁給睿王爺，還不是看好睿王殿下的前景，覺得他日後有登基的可能性，可是若她一直這麽任性，豈不是總會扯睿王爺後腿？睿王爺又怎麽能容得下這麽一個睿王妃？即便睿王爺有榮登大寶的那一天，皇後也不一定就是表姐！”

    安氏族長夫人氣極，怒斥到：“你這個人怎麽回事？淑榮心思淺，你也跟著淺不成？當時我把她嫁給睿王就是為了能避開奪嫡這些腥風血雨，睿王那個樣子，登基是八百年也輪不上他！而作為一個閑散王爺的王妃，我們淑榮這種性子才是最好的，一點兒都不會為上位者忌憚！”

    李茂猶豫了一下，其實安太太說得也對，安淑榮這個性子，若是做一個閑散王爺的王妃是在合適不過了，一點兒威脅都沒有，可是安淑榮願意這樣嗎？她要是萬一做了皇後呢？

    於是李茂還是說到：“表嬸，閑散王妃恐怕隻是您一廂情願的想法吧，我看表姐可是衝著做皇後去的，既然奔著母儀天下去的，表嬸您又這麽聰明，這麽有手段，難道不該教一劑教表姐嗎？也好讓她實現自己的夙願啊！”

    安氏族長夫人聞言失笑：“淑榮那樣也不是想著要母儀天下的人。”

    李茂歎了口氣，夏蟲不可語冰，安淑榮肯定和安氏族長夫人說過很多次睿王爺日後會當皇帝，她會當皇後的話，可是看樣子安氏族長夫人從未相信過。

    李茂正色對安氏族長夫人說到：“表嬸，您可以好好問問表姐，若是做不了皇後，她答不答應，你們也最好好好教教她為人處世，若是表姐已經被推到了皇後的位置上，您還能不能再管教她？以她現在這樣的心智脾氣做皇後，又能做多久，日後會不會為禍安家？不是有句話麽，未雨綢繆，您就當真一點兒都不考慮睿王爺登基的可能性嗎？人家好歹也是皇子啊，如今皇上還春秋鼎盛呢，太子和齊王又鬧得這麽凶，您看他們兩個哪一個有明君之像？我看還不如睿王爺呢。我一個小女子都能看到的事情，當今皇上這麽睿智，難道不會想？”

    安氏族長夫人有些不耐煩地應付李茂：“睿王爺還小呢！”其實她心裏對自己的判斷很自信，完全不相信睿王竟然會有可能登基，自己的女兒竟然有可能母儀天下。

    李茂卻沒有察覺到安氏族長夫人話語中隱隱的不耐煩之意，還是急切地解釋到：“不小了，現在皇上不是已經給睿王爺派差事了嗎？”

    話音未落，也不等李茂再補充說些什麽，安氏族長夫人蹭地就站起來了，對李茂說到：“算了，你既然不願意向淑榮道歉，我也不為難你，隻是我畢竟是你的長輩，哪有我說一句你頂十句的道理？虧你嫡母還常常在我們麵前誇你規矩好，竟然就是這樣的‘好’法麽？我算是領教了！”

    李茂愕然，既然這位安太太已經不準備和自己講道理了，那麽自己也就沒有必要用熱臉去蹭人家的冷屁股。

    李茂站起來對一旁伺候的鳴柳說到：“鳴柳，好好替我送送安太太，她送來的禮物太重，我這裏廟小裝不下，還請原樣拿回去。”

    鳴柳自然是恭恭敬敬地答了蛇魔穀是，然後李茂假笑到：“表嬸，我還要忙著伺候婆母，就不送您了，您慢走，路上小心。”

    安氏族長夫人聞言對李茂的態度十分不喜，皺眉說到：“本來大家就是一表三千裏的親戚，我也隻與你嫡母親，與你這個庶女本來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既然大家這麽不投契，日後也不必當成是親戚走動了，那聲‘表嬸也是不用再喊了，鄙人承受不起！’”

    李茂一愣，知道安太太這是威脅著要和自己劃清界線了，卻也不懼，從善如流地說到：“李茂明白了，安太太走好，慢走不送。”

    安氏族長夫人被李茂這種態度氣樂了，已經好多年沒有遇到這麽不識相，這麽不給自己麵子的小姑娘了。她帶著丫鬟仆婦們怒氣衝衝地說了聲“走！”然後就魚貫離開寒家了。

    李茂看著安夫人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這兩母女的剛愎自用其實是如出一轍的，隻不過安淑榮閱曆淺心計淺些，而安夫人心機深些，但是本質上並沒什麽很大的區別。也難怪安淑榮會說她上輩子被人算計在太子府的後院中幾乎是蹉跎了一生，按理說以安太太的這種心機和管家的手段，女兒不該是這樣的下場才對。可若是她一直就是這種骨子裏剛愎自用，隻相信自己的判斷，不將那些庶女等“螻蟻”放在眼中，栽個大跟頭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上輩子栽了跟頭的安太太性格有沒有改變，隻是這輩子這個安太太看來性子是難改了，不是她親眼看見睿王登基，恐怕她都不會相信自己說的話。可是，有些事情確是這輩子隻有一次機會，容不得你大意栽跟頭的。

    上輩子的安淑榮隻是太子府裏麵的一個普通側妃，睿王爺登基後寬容大度容得下她，還將她放出府過了輕鬆的日子。可是她這輩子已經是睿王妃了，若是睿王爺登基，換了一個新皇後，她這個舊的睿王妃是沒有任何的退路，一定要死的。

    新皇後絕對容不下她這麽一個睿王爺的“原配”存在。

    當然，若是睿王爺沒有登基，那麽她這個性子應該是能“勝任”這個睿王妃的工作的，自己和寒正卿雖然在政治上投資失敗，但是說不定整好讓寒正卿避開了死劫呢？也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啊！

    這麽一想，李茂輕鬆多了，覺得安淑榮就這麽一直作下去也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好，再加上她和她母親都是這麽一個態度，也懶得管她了。

    想到寒正卿答應自己先期去探路隻要三個月，三個月過後就會接自己過去一起修堤壩的，李茂頓時心情大好，著牡丹給自己收拾行李，準備出行的一切事宜。

    鳴柳那邊笑眯眯地將安太太送出門之後回來，對李茂形容了一番安太太的怒火，主仆二人笑了一陣。隨後鳴柳發現牡丹在進進出出地準備李茂出行的東西，笑著對李茂說到：“小姐，牡丹收拾東西哪裏有我收拾得好，你且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收拾去。”

    李茂卻笑著拉住了鳴柳，說到：“鳴柳姐姐，此去安豐縣修渠可是苦差事，我準備帶著牡丹去就行了，你留在京城替我照顧婆母，照看著鋪子行不行？”

    鳴柳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問到“小姐，你不要鳴柳了？鳴柳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就連綠笛姐姐都看好了一個準備招贅的夫婿了，可是鳴柳還是想不出來自己想要幹什麽，小姐嫌棄鳴柳了是不是？”

    李茂苦笑不得：“鳴柳，你說哪裏話，你才二十幾，怎麽就年紀大了，想不好要怎麽做也沒有關係啊，像賴嬤嬤跟著母親那樣一直跟著我不就行了？我真的不是嫌棄你，是想著你從來沒有做過粗活，心疼你才不帶你去的。”

    鳴柳立即表態道：“小姐，鳴柳不怕辛苦，隻怕對小姐沒有用，小姐不要我了!我什麽苦都能吃的。小姐切莫再說這種折煞奴婢的話了，若是小姐這樣的嬌軀都能吃了那些苦，我這個丫鬟又有什麽好拿喬的？”

    李茂歎了口氣，她可是真心覺得鳴柳細皮嫩肉，不比自己這個皮糙肉厚的能吃得了苦，可是既然鳴柳這麽說了，還哭得像個淚包一樣的，她也就隻能說到：“好吧，鳴柳，我就帶上你和牡丹兩人，你與牡丹一起去收拾行李吧。”

    “唉!”鳴柳歡快地答應了下來，立即破涕為笑，趕忙去找牡丹搶活計去了，李茂看著她們兩個人忙碌的背影說到“還有三個月才出發呢，而且出門在外一切從簡，能不帶的東西就不要帶了。”兩個小丫鬟也歡快地答應了。

    寒家這邊氣氛正好，完全不知道睿王妃那邊在見到自己的母親，聽到了自己母親轉述的話語之後，簡直肺都要氣炸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