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人各有誌

    （牡丹鳴柳人各有誌）

    綠笛和張誌通結束了京城裏麵的生意搬到了安豐縣, 鳴柳和牡丹自然是高興萬分的, 尤其是鳴柳。

    綠笛和鳴柳情分不一般，那是一起長大、一起伺候李茂，一起經曆過各種事情的, 先前綠笛擺脫了奴婢的身份去幫李茂經營鋪子的時候, 鳴柳就很不舍, 但是她因為沒有綠笛那麽堅強的性格，隻想著跟著李茂，所以她們兩個就走了不同的路。

    如今鳴柳聽著綠笛眼睛亮汪汪的跟她說著自己出了李府之後的過往，聽著綠笛說著她和張誌通的事情, 並且說了李茂的許諾, 鳴柳也是驚訝萬分。

    綠笛竟然有可能成為官太太！

    鳴柳和綠笛今年一樣大, 如今都已經有23歲了,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危機感, 想過要嫁人什麽的，更沒有想過綠笛一個奴婢竟然會有可能成為官太太。

    當然, 以鳴柳的好性子, 肯定是隻有羨慕沒有嫉妒的。綠笛拉住她的手，對她說道：“鳴柳，我們兩個人在小姐心中是一樣樣的，我能做的事情你自然也能做！若是你也想走我這條路, 不若也讓小姐將你的身份放良，同時關心一下縣學裏麵的學子，看看有哪個合適的, 讓小姐或者姑爺幫你去說說媒，指不定就能成呢！”

    鳴柳啞然，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她愣愣地說道：“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開小姐。況且那些人都是學子，肯定會看不起我們這種奴婢吧？我可沒有綠笛姐姐你那樣的好福氣，可以遇到張誌通那樣的老實人，我若是遇到了一個狼心狗肺的可怎麽辦呢？”

    綠笛歎了口氣，每個人選擇不同，自然也會走不同的路，便隻能說到：“鳴柳，人生是你自己的，路隻能你自己選，不管選什麽路，你都一定要想清楚再選，不要怕前路辛苦，也不要怕麻煩，問問你自己的內心，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鳴柳有些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但是心中還是沒有什麽主意。

    鳴柳於是突發奇想，問了問牡丹，說道：“牡丹，你也十六了，你想過自己日後的生活是什麽樣的嗎？”

    本來以為牡丹這個小丫頭這麽小，肯定和自己一樣迷茫，所以鳴柳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期待能聽到什麽靠譜的計劃，哪裏知道牡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鳴柳發覺有情況，趕緊追問到：“牡丹，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我們兩個這麽多年的交情了，你難道還信不過我嗎？有什麽事情不能和我說的。”

    牡丹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然後關上門悄悄對鳴柳說道：“鳴柳姐姐，我和小元互相看對眼了，隻是還沒有別人知道，希望你別說出去。小元現在已經脫了奴籍了，日後我也想和小姐求情脫了奴籍，這樣不管小元念書有沒有成就，能不能考上，至少我們兩個是良民了，若是小元考不上，我們可以好好努力賺錢，讓我們的孩子日後能夠念書考學。”

    鳴柳有些吃驚地看著牡丹，問道：“牡丹，我可真是沒有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已經想了這麽多了。”

    牡丹皺眉說道：“鳴柳姐姐，我已經不小了，考慮這些也是人之常情。隻是之前我不敢問你你的計劃，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如今既然話趕話說道這裏了，我倒是想要問問你的打算呢。”

    鳴柳更加迷茫了，怎麽忽然之間誰都問起她打算來了，綠笛是這樣，現在連牡丹也是這樣，鳴柳有些懵懂地說道：“我就想這麽一直跟著小姐，難道不行嗎？”

    牡丹噗嗤一笑，說道：“鳴柳姐姐，當然行啊，隻要小姐願意，你也願意，還有什麽障礙呢？要我說跟著小姐也挺好的，小姐肯定會一直這麽重用你，即便是少爺成親了，肯定也舍不得將你像賴嬤嬤那樣指少爺用，肯定一輩子留你在身邊的。”

    鳴柳聽了之後有些放心了，想到賴嬤嬤就更放心了，雖然人家以前嫁過人，自己卻是不想嫁人，但是老了也能跟在小姐身邊這件事是確定的，隻要一想到這一點，鳴柳的心就放下來了。

    牡丹問道：“鳴柳姐姐，你真的不打算嫁人嗎？”

    鳴柳就好像受驚一樣使勁兒搖頭，說道：“牡丹，我可是真心不想嫁人，不管你們說那個男人有多好，我都覺得我若是嫁了人就會變成泡在苦水裏麵過日子，完全沒有先在這樣過得輕鬆自在。”

    牡丹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鳴柳姐姐，還是你膽子大，我以前和你想法都是一樣的，要是沒有遇到小元，我卻是也想像你一樣不嫁人的。隻要想一想日後要和婆婆相處，想想要生孩子帶孩子，就會覺得好辛苦，做姑娘時候的快樂全沒了。要不是家人催得太緊，而且若是我自己不找個人嫁了，他們肯定會逼我隨便嫁人，我也不會早早選好人選。鳴柳姐姐，你沒有家人也挺好的，自己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想不嫁人就不嫁人，也沒有誰來逼迫你。”

    鳴柳聞言嗤笑著用手指推了一下牡丹的頭，說道：“你可別說這種話，你爹媽知道了要多傷心呢？你們闔家團圓的時候就沒有想想我這孤家寡人的可憐之處？算了，你們說得對，自己想清楚就好了，不管選擇什麽，自己過得舒心就好。”

    想明白了之後，鳴柳似乎覺得生活都更有底氣了，不再那麽懵懂，可是也不想嫁人。

    在又和綠笛說了這些話之後，綠笛隻是笑笑，也沒有勸鳴柳做別的，她尊重鳴柳的選擇，並且對她說道：“你把你的想法和小姐好好說說吧，小姐肯定會答應的。鳴柳，我們兩個人這輩子能遇到小姐，可真是天大的福分！我們都要惜福啊！”

    鳴柳使勁兒點了點頭，非常讚同綠笛的想法。

    然而鳴柳卻沒有和李茂好好說說她心中的這些計劃，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李茂都很忙，而且她想起以前李茂對她說過，若是日後有什麽別的想法就和她說，現在鳴柳卻是想要一輩子維持原樣，想想就還是幹脆什麽都不說，好好地跟在小姐李茂的身邊就好了。

    李茂想要插手縣學的事情，但是礙於自己女子的身份，擔心不被別人接受，於是和綠笛一起想辦法，也把這件事告訴了寒正卿。

    寒正卿是一個剛直的人，其實並沒有覺得李茂去縣學有什麽不對，而且他對李茂的才學非常有信心，笑著對李茂說道：“娘子，你若是去了縣學做先生，一定會用自己的才學征服縣學裏麵所有的先生和學生的，一點兒都不用擔心。”

    在寒正卿的眼中，隻要一個人有才學，不管他/她是不是女人，他寒正卿就會真心佩服的。

    李茂笑了，寒正卿這樣的想法會讓她開心，但是她卻覺得不是長久之計，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寒正卿這樣的，也少不了很多酸儒，別的一概不見，隻要你是個女的，就會歧視你，看不到你所有的其他優點。

    李茂想了想，最後還是和綠笛一起合計了一個主意——先不要以真實身份示人，隻是假托是寒正卿的一個友人，幫他縣學裏麵的學子改一改文章，解釋一些經義題之類的，都是書信往來，先把肚子裏麵的學識示人，然後再慢慢地一步一步把自己的身份示人，這樣即便之後還有酸儒不承認自己，但是自己的才學卻是能得到大家的交口稱讚，不會受到不公正的評價。

    將這個主意給寒正卿說了之後，寒正卿點頭稱讚，然後笑著說道：“之前大哥二哥給我看了夫人之前給他們整理的筆記，我看可以先把那些筆記找出來給縣學的孩子們看看，讓他們漲漲見識，若是他們看了筆記之後對我這個‘友人’折服，心悅誠服，那麽慢慢求我，我再讓你用書信給他們指導一下文章和考學之事，如何？”

    李茂笑眯眯地點點頭，她知道寒正卿理解了她的意思，還各種為她考慮，心中真的是暖暖的。

    李茂那些筆記大部分放在二哥李亦瑋那裏了，現在李亦瑋已經不用考進士了，可是卻也將那些書珍藏著。李茂覺得千裏迢迢地從李亦瑋那裏找出來書再運過來費時費力還不知道會不會損壞遺失，真是得不償失，還不如她自己重新整理重新編寫呢。

    於是，李茂先整理出來了一本論語的注釋集，讓寒正卿放到縣學裏麵供學生免費借閱、抄寫，試試看有什麽反響，而她自己則抓緊時間再整理其他的書，還要一邊帶孩子，挺辛苦的。幸好古代這裏有好多丫鬟婆子幫忙，李茂才能做點兒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全部精力都撲在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