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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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元春是因家世而封妃,誰信啊?
元春雖然出身國公府,但祖父賈代善去世多年,她不過是個五品官的嫡女——對了,這個五品還是元春封妃後才撈著的。
因此元春這個貴妃,說是因愛而封還靠譜點。
蘇卉記得有些紅樓解讀認為元春也有因功而封的可能,並提供了些原著裏沒提到的證據。
不過在這個世界並沒有這回事。
不僅因為係統裏沒提,更因為廢太子被廢都十年來了,元春這個年紀不太可能出麵告發已經行將就木的廢太子,也就是聖上的哥哥,如今的義忠王。
第一,對賈家來說再次出賣舊主毫無意義;第二,聖上不會樂見臣子對已經翻不得身的哥哥落井下石。
蘇卉弄把椅子坐在元春身邊,“你且聽聽是不是這個道理啊。聽說你初封貴妃,宮裏那些伺候聖上好些年的娘娘們心裏隻怕頓時一個‘咯噔’,來了勁敵……”
這話說得活靈活現,元春聽了就“撲哧”笑出聲來,“真讓先生說了個準。”
“隻怕這些日子聖上沒少在你宮裏歇著吧?”
元春臉紅了,“十日裏總有五天……”
蘇卉也笑了,“那宮裏身居高位又老資曆的娘娘隻怕心裏要說,得出手壓一壓了。”
提起這個,元春也沒什麽脾氣,“既伸了手,就莫要抱怨。再說她跟我……許是不好意思,也是避重就輕的。”
說到這裏,元春心裏也抱怨上了:她又不是猜不透她娘的心思。母親必是以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到聖上問起來,抹平了也不過她這個貴妃一兩句話的事兒……
蘇卉也不說話就是笑眯眯地瞧著元春。
元春臉又紅了,“我也知道娘家這些年不大容易,瞧著風光內裏卻是有些強撐的意思了。明年我又要回去省親,修造園子又是一大筆銀子,先生你說我若是不護著點兒,也不成吧。”
蘇卉點了點頭:元春還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她想了想,也以實相告,“我又不知道你娘家怎麽跟你說的。不過,太太~奶~奶們若沒太好的門路,拿嫁妝銀子出去放貸,總不鮮見。隻不過國公府的太太與~奶~奶這麽著委實掉價,但這不是罪過啊。若有禦史非要參你爹一本,能說什麽?治家不嚴嗎?甭管哪位娘娘要壓一壓你的威風,哪位禦史又肯拿這種雞毛蒜皮向聖上告狀?”
這番話簡直是醍醐灌頂!
母親和嫂子先後傳話過來,她光想著這事兒難看死了……但忘了這事兒也就是丟點麵子,實則不痛不癢,說不定聖上還能拿這個當笑話看呢。
元春捂了捂臉,“多謝先生教我。”她猛地回過味兒來,“什麽禦史?”
蘇卉一聽,就知道王夫人沒跟元春說實話。
她每節課之前係統都會更新學生狀態,大約因為她這幾次課效果都不錯,係統逐漸就不那麽“惜字如金”了。
比如這一次,在元春的基本信息欄裏,伯父賈赦,這四個字的邊上就多了個小歎號,點開一瞧,閉門思過中。
一等將軍賈赦閉門思過?必然是被禦史參了一本啊。蘇卉不用動腦子就猜著是王熙鳳包攬訴訟事發了——其實現在的榮國府也就這件事值得一參。
於是蘇卉對元春照實說了。
元春聽了半天都沒言語。良久之後,她才長歎一聲,“母親竟也不和我說。”
“因為你娘想護著你璉二嫂子。”
王熙鳳挪用公中銀錢出門放貸,肯定瞞不過王夫人——連趙姨娘都能知道的事情,王夫人會一無所知?
這位管家太太隻不過睜一眼閉一眼罷了,誰讓鳳姐兒拿回來的銀子總要頭一個孝敬她呢?
拆散一對有情人,最終導致二人殉情,王熙鳳從這件事兒上收了三千銀子……就事論事,王夫人當初還真就不知道。
但現在她知道了前因後果卻依然要元春出麵小事化了,純是因為在王夫人乃至於王熙鳳眼裏,這根本算不得什麽事兒!哪怕因此沒了兩條人命。
蘇卉依稀記得原著裏饅頭庵老尼姑央求鳳姐兒的時候,鳳姐兒就說過一句“隻是太太再不管這些事”。
這話說得好生微妙。
什麽叫“再不管”?怕是以前管過,現在懶得為這些事惹上一身腥而已。
蘇卉不等元春回答,又找補了一句,“怎麽,你舅舅也不管嗎?”
這話就一針見血了。
伯父挨參,還是因為璉二嫂子挨參,朝堂上的事兒偏要她這個身在後宮的妃子~插~手……
元春此時就一個想法:母親糊塗!
元春此時的苦惱溢於言表,蘇卉就提醒她,“遇事不決問你哥啊。再說……沾了人命,未必真會領什麽罪,但也不好脫身。”
能怎麽樣?最後無非是賠錢丟麵子,卻不至於讓榮府傷筋動骨。
說起來鳳姐兒特像後世那些大~貪~官~的老婆,幫著收贓攬事兒最後跟丈夫一起進去的那種老婆。
可惜鳳姐兒誌向遠大,卻沒有一個身處高位助她事先平生所願的“好丈夫”。
這節課就在元春的思量中結束,蘇卉回魂兒之後就告訴小靈靈,“元春我打算繼續教下去。”
雖然補課費是真的少。
其實不用小靈靈直說,她也猜得著元春的課應該是收入最低的那一檔了。
小靈靈搖著尾巴問:“難道你被元春迷住了嗎?”
“我是覺得她挺不錯的。”蘇卉對小靈靈說了心裏話,“我對大部分賈家人的印象都不怎麽樣。當初教元春的時候就想著早點完事再選個合心意的學生,所以我給了個提點,等下課按鈕亮起我就走人了。”
“於是現在有了意外之喜了嗎?”
“好吧,的確是教出了點感情。後一個學生是賈蓉,這才幾次課?我就對賈家人印象改觀了不少。”蘇卉搓了搓小靈靈的爪子,“我現在覺得係統和你都是故意的。”
小靈靈眯了眯眼,“當然啦!我給你挑選的都是值得一教的呀。其實你也能給賈赦、賈政和賈珍上課呢。”
“給他們三個上課?”蘇卉正色道,“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小靈靈咧了嘴,“我也這麽想!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不過賈家年青一代幾乎都在列表裏,主人你才上了幾次課?居然全都是好評!你早已經達標,隻要積攢夠課時就能晉升啦,也就是最多再上三節課就行了。”
“升級了有什麽好處?”蘇卉按照小靈靈的引導,翻開係統的相應條目看了起來。
最直接的好處不是補課費增加,而是可以再接手兩個學生,同時能夠自行決定每一節課的間隔。
正式教師每晚依舊隻能教一個學生,每完成三節課,都可以自行決定是否結束課程——這兩點倒是都跟以前一樣。
卻說蘇家與林家兩家人所乘坐的航船過了黃河,也就是給元春上完課的第三天,蘇卉就要“夜會”賈蓉。
賈蓉一見她,就管不住嘴了,“先生,我叔爺爺因為我嬸子,被禦史參了!隔壁鬧了好幾場,我爹從隔壁勸架回來,就樂得拍了桌子。”他也笑了,“我好像明白我爹為何總想著折辱我了。”
折辱這個詞用得十分精準。
蘇卉相當配合地問:“嗯,怎麽說?”
“他不得誌,襲爵這麽多年,連個正經官職也無,不睡女人,不衝我撒火,又能怎麽樣?瞧瞧,”賈蓉冷笑一聲,“榮府出事他幸災樂禍成什麽樣子。”
蘇卉真想給賈蓉鼓個掌:賈珍還真就是因為懷才不遇,閑得難受從而放飛自我。
賈蓉看透他父親,就要麵對抉擇:將來跟他老子一樣,還是成為一個和他老子完全不一樣的人。
顯而易見,賈蓉選擇了後者。
因為救過義慶王一命,他至少有一次機會,可以無視他老子對他的安排,走他自己想走的路。
所以蘇卉就問,“怎麽樣,想好了沒有?”
賈蓉鄭重地點了點頭,“我要去京郊大營。”
這是個好地方,因為義慶王便是京郊大營的掌印大將軍。
再看著賈蓉練了會兒箭術,這一節課也結束了。
蘇卉這一夜睡得很好,然而第二天她發現賈敏眼底下多了對黑眼圈——當然,這位太太也不屑用脂粉遮掩。
可見賈赦賈政的求救信賈敏收到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嘛會出門浪一浪,所以更新的時間會稍晚,不過日更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