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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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高人做派, 輕易不開口呢?
賀甯都做好了跪求許下無數好處的心理準備, 然而……這位仙氣飄飄的美人就……逗弄了他一下?!
賀甯臉上的詫異太分明, 蘇卉看了就樂:這位世子爺的詫異表情跟賈蓉堪稱同款,隻是養眼程度略遜一籌。
話說, 最近的賈蓉因為有一技之長,還是被人稱讚無數的一技之長, 自卑之心去了大半, 再不複早先在他爹跟前的唯唯諾諾,氣勢也跟他的名門出身搭得上了。
隻看外表不說話, 賈蓉也能跟義忠王世子擱在一起比較一下, 但要說比裏子,蓉哥兒……嗯……
總的來說, 就是隻看外在,就知道賀甯絕對不簡單。
不光義忠王自己久病成醫,連他的老婆兒子也粗通醫理。
賀甯把那張方子拿在手裏,端詳了好半天,他那拿方子的雙手從顫抖到恢複平穩, 臉上也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位姑娘,今後但有驅使,莫敢不從!”
作為前太子的嫡長子, 他曾經跟本朝國師見過幾次,他深知一直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國師大人,那是真的神乎其神!說他是位陸地神仙可能過了點, 但……半仙委實沒毛病!
而且當年祖爺爺暴跳如雷,想要給父王送鴆酒,自我了斷一了百了的時候,正是國師親自勸說了皇爺爺,說若是逼廢太子自盡皇爺爺必有悔之不及的一天,這才讓皇爺爺暫時忍住下旨的打算。
如今不說真相大白,卻也讓權貴們都明白父王他當年的確是冤枉的。
賀甯更是篤信當時國師已經算出了前因後果,但礙於出家人的身份不好泄露天機。後來他們一家子移出宮中,搬入義忠王府,府裏竟讓“有心人”布置了些不幹不淨的東西,也是國師親自出手收拾清理的。
正是因為賀甯親身見識過體會過國師的本事,對神異之事接受良好,甚至覺得他有奇遇正是老天也覺得父王冤枉要補償的意思。
比起蘇卉其他的學生,賀甯明顯少了許多遲疑,取而代之的則是坦然。
蘇卉在有錢任性的時候,看過義忠王家許多係統便宜賣的秘聞軼事,對這一家子頗有好感。於是她直白道:“我還真有所求呢。”
賀甯相當沉得住氣,依舊笑盈盈的,“請您吩咐。”
他沒有賀啟樓那麽自來熟,麵對仙氣飄飄且對自己有恩的仙子姐姐,他的臉皮真厚不起來。
蘇卉就笑,“你先回去用這藥方試一試,你父王若是好轉,我再找你。”
賀甯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他舉著藥方問,“那這個……”
蘇卉正色道:“訂金。”見賀甯頓時哭笑不得,她又補了一句,“放心,舉手之勞而已,不會讓你和你老爹為難的。”
該說的都說了,蘇卉這邊痛快地點了下課,賀甯那廂在家裏秒醒:果不其然在懷裏摸到了支棱著的一團紙!他興奮地坐起身,招呼丫頭點燈,他把紙團展開一瞧,可不就是夢裏的那個藥方!
他扭頭望向多寶格上的座鍾:四點不到,也就是寅末……這時因為父王病痛而素來淺眠的母妃也該醒了。
賀甯胡亂披了件衣裳,就直奔他父王母後的院子裏去。
重病之人必然是吃不好也睡不香的,義忠王用了從汪家求來的藥方,多有好轉,吃得下卻依舊睡得少。
義忠王一醒,多翻個身,身邊淺眠的王妃自然也被驚醒。
既然醒了,兩口子就躺在一起說說話,夫妻倆剛剛說起兒子,兒子就跑來了……
賀甯把上麵布滿褶皺的藥方獻寶似的雙手舉至他老爹麵前,正準備把昨夜經曆和盤托出的時候,他猛地發覺自己張不開口,於是他衝著他爹娘露出了一個驚異的表情。
義忠王就一個兒子,一個老婆,一家三口之間都能心意相通。見此情景情知必有異常,他皺著眉頭結果藥方,掃了一眼,也……驚了,“兒子這是你……”
這藥方比蘇卉前兩個從係統商城裏兌換出來效力更強——課堂上輔助教學的用具係統都是不收費的,而現在這藥方其實是蘇卉自掏腰包,把係統免費贈送的換成了現在的升級版。
畢竟是課時費換來的升級版,算起價格比蘇卉前兩次兌換出來的加在一起還貴。
這藥方從夢中課堂來到現實世界,還有個神奇的附加功能,就是不管是誰,隻要一看這藥方就知道這藥方有什麽效果,而且堅信不疑。
所以義忠王也震驚了。
賀甯沒法回答老爹,隻能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天。
義忠王秒懂,立即問,“昨夜夢中莫非得了奇遇?”
賀甯依舊不能回答,卻能認真地點了點頭。
義忠王妃左看右看,父子倆又不是純粹地打啞謎,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終於忍不住從丈夫手中拿過藥方,她定睛一瞧,瞬時哽咽,“老天爺!”
義忠王輕笑一聲,“橫亙”於麵上經久不去的鬱氣都消散了幾分,“果然天不亡我。”
哪怕吃了汪家的靈藥,有所好轉,義忠王依舊能深切地體會到他的日子恐怕不太多了,就在他打算認命,在臨死前把老婆和兒子都安排妥當的時候……老天爺居然開眼了!
饒是義忠王多年來修身養性,脾氣秉性早不複當日火爆,此時也難免喜形於色。父子倆好生說了會兒話,而王妃親自在外間給丈夫煎藥。
湯藥下肚,義忠王隻覺得胃口暖意融融,一刻鍾後更是通身舒暢,然後……他就餓了。
蘇卉在給出藥方的時候就猜到賀甯下課後就得“急不可耐”地給他老爹用上。
話說義忠王的病情擱在現代,也得讓大夫果斷扣下住院的水平。此時要他進宮為賈家脫罪,不是辦不到,而是回來就要預備進icu了。
咳咳,雖然這麽說稍有誇張,但勉力進宮一次,回來義忠王必得再受次罪。
再說了,若是賈代善還在,義忠王八成拖著病體也要為賈代善“洗清冤屈”;現在的賈家,義忠王不至於“誰管你們死活”,但十分傾向於坐視不理,笑看賈家吃些苦頭。
誰讓賈家在賈代化與賈代善死後,扭頭就開始仰仗起王子騰了呢。
好吧,就算義忠王念著舊情一時心軟,他老婆孩子也不會讓他冒險。
蘇卉思來想去都覺得如果不施恩,想讓義忠王出麵救下她那幾個學生,基本做夢:主要是賈家是興旺還是敗落,與聖上與義忠王的大局無損。
如果說南安郡王府已經淪落到了大周~政~治中心的外圍,那麽賈家連外圍的預備恐怕都沾不上。
不過她的課時費大多來源於賈家的小輩,所以為這幾個學生出錢免災,也不虧就是。
蘇卉下課後沒有立時睡著,便跟小靈靈感慨幾句,“賈家大多數人莫名自我感覺良好的本事,我是很服氣的。”
小靈靈甩甩尾巴,“無知則無畏嘛。幸好這一次他們能多吃點苦頭,關鍵是主人你可以好好再給學生們上一課。對了,”她想起了可憐的賀啟樓,“主人你今天見到賀啟樓感覺如何呀?”
蘇卉笑道:“我和他的殼子可還不到十二呢!虧他能頂著張~癡~漢~臉傻兮兮地一個勁兒地盯著我瞧,也不怕旁人看出什麽問題來。”
“這個時代壽命短,可不就早熟,”小靈靈憑著良心替賀啟樓分辯了一下,“都能理解。”
蘇卉聞弦歌而知雅意,擺了擺手,“明天安排賀啟樓吧。今天沒找他,他肯定睡不好。”
“他一定覺得主人你放他鴿子了。”
蘇卉笑了,“小靈靈,賀啟樓和賀甯是不是身帶功德?”
小靈靈鄭重點頭,“是呀。他們兩個都有為國為民之心,而且不光是想,還有實際行動!我當然要偏向他們啦。”
李菊福,蘇卉揉揉小靈靈的毛臉,“其實我就是故意的。白天見麵,晚上再相會,會給他誤導。目前為止,我對他沒有太多想法,畢竟他太鮮肉啦。”
小靈靈往她懷裏一紮,“主人你說了算。”
正如蘇卉所言,滿心歡喜躺在床上就開始“待命”等著召喚的賀啟樓一夜沒睡……第二天難免狀態萎靡,父王上朝去,他和他弟弟在家裏一如以往地練功。
兄弟倆放對的時候,賀啟樓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就是後媽給他生的弟弟從來沒占到過便宜。
今天哪怕賀啟樓狀態不好,他弟弟也足足吃了好幾下,更因為賀啟樓希望落空心情糟糕,他弟弟比平時更肉疼幾分。
賀啟樓的弟弟吃了虧,就一個法子:他不敢硬杠回去,因為無論如何也打不過,但他……能去告狀。
他親媽被關在了她自己的院子,丟了管家之權不說,沒有王爺的允許也不能出門,不過總是能見見兒子見見娘家人的。
南安郡王妃聽完兒子嘰嘰咕咕好一通抱怨,有些惱火卻也立時有了主意。她雖然失勢,但畢竟是王妃,還有個兒子,王府裏自然有人樂意聽他的話。
南安郡王下朝回府,就聽在王府裏坐館的先生來報:大少爺今日魂不守舍。
王爺最近對自己的嫡長子比較滿意,至少從以前到現在,他器重繼妃與次子,最後也就是兩分真心,剩下的全都是做戲,讓自己的嫡長子存有較量之心。
可惜隨著孩子逐漸長大,長子與次子擱在一起比較,比寶玉賈環站在一處更對比分明……南安郡王對次子難免不耐煩起來,尤其在繼妃勾結外人謀劃長子之後,他徹底厭棄了現任王妃,隻是次子總歸是他的骨血,他總是想著能挽救就挽救一下。
話說這次王妃吩咐教導少爺們的先生當著王爺告上一狀,順便讓先生提一提大少爺苛待甚至虐待兄弟……這位先生收了銀子,對王爺隻肯說前麵的,因為這的確是實情,至於後麵那部分,他不瘋又不傻,才不會為了王妃賠上他自己的下半輩子。
這位先生挺能揣摩南安郡王的心態:長子傷了,扭頭繼妃就暴斃……這事兒讓旁人聽了怎麽想?!王爺必得顧忌王府的顏麵。再說王妃心腹買通的那些人,下落還沒有一一查清,留著王妃心腹這些人證還有用處……但等王爺全都追查清楚,王妃也就活不了多久了,可歎王妃對自己的命運猶不自知……
這位先生不小心走了個神,偏巧王爺也在浮想聯翩:樓哥兒從汪府回來就心神不寧……
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這有什麽稀奇?!宗室成親不早,但相看得都挺早。
南安郡王深知王妃與側妃在長子的婚事上都不會盡心,說不得他這個當老子的要當爹又當媽,親力親為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越琢磨越覺得跟蘇家……是門好親事,隻是蘇家正興旺著,尤其是蘇泰和簡在帝心,又是清貴人家,隻怕不願意跟他家這樣的宗室王府結親。而且他聽他那個不省事的媳婦念叨過,義忠王妃忠順王妃似乎也都有意與蘇家結親……
橫豎兩個孩子年紀還小,都在京城,自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先處著看看再說。
南安郡王想了想,終於下定決心:長子雖說是個半大小子,但這陣子沒少跟義忠王世子四處走動,見識了不少,有些事兒也該透給他知道,省得孩子心中存怨。
雖然到時候真相揭曉,樓哥兒必會理解他這個當爹的苦心,但是兒子那不是得暗自難受好些年嘛。
南安郡王把先生打發了,就命心腹把賀啟樓叫到他書房裏。
賀啟樓此時早就“回過神兒來”,但心裏還堵得慌:今晚若是姐姐還不肯見我……導致他見到他老子臉色也不是太好。
南安郡王卻是想岔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垂頭喪氣成什麽樣子?!你竟怕比不過義忠王世子不成?!”
啊?
賀啟樓簡直莫名其妙::姐姐看不上我,那就更不能看上甯哥……這個信心我有啊!
在這一點上……南安郡王跟他兒子看法完全一致。不過王爺想的是樓哥兒許是對蘇家二姑娘一見鍾情,但回府後覺得對不起好兄弟甯哥兒罷了。
幸好南安郡王對此不欲多說,他頓了頓才道,“前陣子你遭了暗算,我卻沒給你個說話,你有怨氣為父明白。你若是沒這份氣性我才要失望……”
賀啟樓上輩子徹底掌控王府的時候,發覺關於繼母勾結那個勢力一應證據全都消失不見……他後來又花了精力尋根問底,才知道那些證據都被他父王早早銷毀。
現在父王居然要主動說起,說他不驚訝也是假的。
南安郡王已然選定長子做自己的繼承人,自然就要傾力培養,毫不藏私——拋開真切的父子之情不提,他深知再藏私,自家王爵都未必能保得住!
“查來查去查到了關外。”
這個答案賀啟樓一點都不意外,“敢在京城出手的亡命之徒大多來自關外。”
南安郡王聽了,心中更是安慰幾分,“再往下查,居然查到了個太監身上。這太監正是福公公手下。”
王爺是從亡命之徒口中得知為他們牽線,同時也是繼妃心腹直接聯係的商人頭上。這些商人常年出關入關,做尋常買賣也做不尋常的買賣,比如賣命買命。不過這些商人比較精明,他們不直接出手,而是始終甘當掮客。
這些商人不僅聯手買通了若幹西北當地的地方官與守關戍邊的將官,同時為了能“上達天聽”,更是不惜巨資,買通了宮內的大太監。
南安郡王口中的福公公,就曾是乾清宮大總管,太上皇的心腹。
賀啟樓聽到這裏壓下自己亂七八糟的念頭,就……有點傻兮兮地問了一句,“那……那位知道嗎?”
南安郡王笑得嘲諷極了,他明白兒子這麽問不過是心存僥幸而非想不透徹,“你手底下的人收了大筆孝敬,你卻不知這筆銀子來路如何……那位可還沒糊塗到這個份兒上!”
賀啟樓默默地歎息了一聲:廢掉伯王,太上皇裏子麵子全輸沒了,如今……難不成非得更丟臉不可?
可他轉念一想,這樣的太上皇豈不是遞了把柄給聖上?!所以聖上睜一眼閉一眼裝不知道嗎?
他又直白問:“聖上心知肚明?”
這個年紀就想到這些,他對兒子更滿意了……南安郡王無比熨帖,“我查出了些實證便報給了聖上。”
老爹帶兵打仗實在是不成,但腦瓜和嗅覺他很是服氣。
太上皇雖然讓了位……但自古至今誰見過甘心交出所有權利的太上皇?太上皇與聖上鬥法……反正一直前世他死那會兒還一直鬥著呢,固然聖上一直占著上風,但也占得很辛苦。
賀啟樓心說這輩子和上一世他老爹都是站在聖上這一邊。毫無疑問,他後母和後母的娘家應該都是抱上了太上皇……手下的大腿。
想起上輩子早死的伯王義忠王,賀啟樓暗自下了決心:他不僅要救下甯哥,更得連帶著把甯哥他爹也救下來,至少得比上輩子多活些年。
然而拉住甯哥兒他能做到,但救下甯哥兒他爹,他就隻能找他的仙子姐姐了。
想到這裏,他雙頰微紅:關鍵時刻他隻想向姐姐求援……
南安郡王此時倒是沒注意兒子的“小動作”,“你跟甯哥兒交好,正好多往你伯王府上走一走。”頓了頓,又把話說得再明白一些,“當初說你伯王有謀逆之心,且有有悖人倫之舉……那都是栽贓。如今你伯王看似清心寡欲不出門,實則,”他有意壓低聲音,“依舊一呼百應。”
謀逆之心,就是義忠王作為太子太過能征善戰,握穩兵權不提,更是收取軍心民心,壓得他父皇黯淡無光。其實光憑這一條,太子被廢都不“冤枉”。
然而有悖人倫之舉……這事兒是賀啟樓前世快死的時候才知道始末的:當年伯王入宮,被“捉~奸~在床”,身~下~是他父皇的嬪妃。
按照姐姐的話說,為了給伯王辦成鐵案,那幫子人也是拚了。不過在賀啟樓看來,實在是多此一舉:伯王乃是皇室之中罕見的~情~種……成婚多年隻有伯母一個,更隻有甯哥一個兒子。
那位曾經頗得太上皇寵愛的美人在被伯王“欺負”後,竟然懷了孕,然而等她把孩子生下來,與伯王滴血認親,果然血脈完全不相容……
這件事被聖上“有意無意”地宣揚了開去,為了不讓那群人再翻案,聖上特地讓那孩子長大,隨著年歲增長,五官長開,這孩子跟太上皇與伯王全不想像!
於是“有悖人倫之舉”就成了無稽之談。
礙於太上皇,知曉此事的權貴們倒是沒拿到台麵上來說,但自此以後伯王的聲勢便逐漸恢複,太上皇也鮮少離開他居住的太極殿……
當晚,終於見到期待了整整一天的姐姐,賀啟樓就不戀愛腦了。
蘇卉在上課前,通過係統看了看賀啟樓的狀態,知道他白天小受了下刺激,晚上見麵他固然麵帶驚喜之色,卻也不掩飾微皺的眉頭。
蘇卉笑盈盈地問:“遇到什麽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賀啟樓忍不住偏過頭,“若是昨晚見麵,我斷然想不到一日之隔就再也不想說……原本反複想好的那些話。”
蘇卉估摸著原本賀啟樓是想再次表白來著。
美少年的心意太直白太灼熱了,說蘇卉毫不動容也是謊話:就衝賀啟樓的顏值,有這樣的美少年愛慕自己,不止虛榮感爆表,帶出去裝幾次逼感覺也是蠻好的。
不過賀啟樓上輩子隻活到十八、九,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十八、九歲少年信誓旦旦地表示很愛你一定要跟你結婚白頭到老,你會當真嗎?
因為有正事打攪,一下子把滿心粉紅泡泡戀愛腦的賀啟樓打回了原形,蘇卉自然不必“十動然拒”傷了賀啟樓的心。
總之蘇卉在心裏很是鬆了口氣。
卻說賀啟樓見姐姐麵帶微笑,滿眼期待著等他開口……他把心一橫,拉住姐姐的手,打開了話匣子。
這一說就是好久。
從賀啟樓的敘述中,蘇卉補全了若幹~內~情——當年她嫌貴沒舍得買下來的部分,不過這些比起她已經知道的,未免太少了點兒。
反正是白得的,吃白食勿囂張,蘇卉想了想也覺得先給賀啟樓顆定心丸,“義忠王的身體有我看著,你不用擔心。”她笑了笑,並沒收回自己的手,“你也知道不能對他人提起夢中課堂吧。”
賀啟樓反應極快,“伯王還是甯哥?哪個也是姐姐你的學生?”
“是世子啦。”蘇卉點了點頭,“他是真孝順。”
這倒是……賀啟樓仔細瞧了蘇卉好半天,沒在她臉上看出什麽多餘的情愫……然而他還是以一副破罐破摔的喪氣模樣開口,“論孝順我比不得他。”
這醋味兒……蘇卉笑道:“我看學生可不把孝不孝順擺在首位。”
賀啟樓眼前一亮,旋即嘴角微挑。心情好轉,他的傾訴欲又回來了,自然繼續拉著蘇卉說起他前世的經曆。
聽說義忠王在前世也就三年的活頭……蘇卉就明白,沒了義忠王牽製太上皇,聖上~奪~權~也奪得十分辛苦。
反正今天自己精神不錯,蘇卉有意多開導開導,順便給賀啟樓點思路,“宋史讀過多少?宋高宗和宋孝宗父子,對你肯定有用。”
賀啟樓抬起頭,眨巴著大眼睛央求道,“姐姐你說給我聽。”
簡直是個賞心悅目的睫毛精!蘇卉樂了,沒忍住戳了下賀啟樓若隱若現的酒窩,“別的你都能想得到,想不到回頭自己翻書去。我就提醒你,看好你那個好哥們……畢竟我隻能偶爾給他上上課,白天我可管不了。”
賀啟樓又紅了臉,接話道,“上輩子甯哥幾次遭遇暗算,我都覺得很是蹊蹺。”
蘇卉輕歎一聲,“賀甯小時候讓他皇祖父待過一段時日吧?若不是他跟他爹感情更深……誰知道他會偏向哪一個?”響鼓不用重錘,看賀啟樓瞪大的眼睛,蘇卉就知道他聽懂了。
蘇卉上句話的意思已經再明白沒有了,也就是若非義忠王親自發話,賀甯會更傾向他的皇祖父而非他做了皇帝的皇叔。賀甯不是他爹,對當年~內~幕~隱~情,不僅知道得不多,就算他知道的那部分也有些是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而且賀甯對取代了他爹的親叔叔,心裏總有點不太舒服。至於這個不舒服是誰特意引導的,暫且不論。
想必上輩子義忠王死得太早,好些話沒來得及跟兒子交代。因此賀甯在父王死後敵我不分,落得個隻能在自家苟延殘喘的結局,其實並不算特別冤枉。
想通這些,蘇卉更是一字一頓道,“如今賀甯身邊的心腹仍有當年他皇祖父指給他的人吧?”
賀啟樓忙不迭地點頭,旋即垮下臉來,“必須有啊!這……我和甯哥也沒好到能讓他逐出心腹的地步啊!”
蘇卉忍不住再次戳了下賀啟樓“行蹤不定”的酒窩,“沒主意就問我,你也太依賴我了。”
話雖如此,但賀啟樓感覺得到姐姐心裏挺高興的。
他幹脆繼續撒嬌,抱著姐姐的胳膊,“不放!不放!”
“你把這纏功用在你爹身上,你爹怕要美糊塗了。”蘇卉笑了笑,“你爹真的疼你。”
賀啟樓聞言也變了臉,低聲道,“我知道。”但是心裏仍舊過不去那個坎,他跟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隻差幾個月,而且母妃前腳走,父王剛剛服喪滿一年就扶正了現在的王妃!
蘇卉搖了搖頭,“勾起你的傷心事了?哎,你啊。怎麽就想不到賀甯不肯聽你的換掉那些不對勁兒的心腹,你還可以找賀甯他爹告狀啊!”
賀啟樓一呆,“啊,我怎麽沒想到?!”
因為但凡像點樣子的人家,小輩們打打鬧鬧,哪怕見了血傷了筋骨,都不能扭頭找自家長輩告狀——否則小夥伴們就會十分瞧不起。
想到就做!
第二天一大早,賀啟樓打聽到好哥們賀甯進宮麵君去了,他特地遞了帖子往伯王家跑。
專門挑著甯哥兒不在家的時候上門,義忠王見到賀啟樓這個血緣已經不太近的侄子,還笑眯眯地問,“有什麽話要偷偷告訴伯王嗎?”
賀啟樓見伯王精神氣色大好,心中大定:知道伯王一次兩次還氣不死,就把昨晚跟姐姐商量後的話一口氣吐了個幹淨。
義忠王直接砸了自己的茶盞,麵色卻幾乎沒有變化,手也一點都不顫抖,“很好。”
賀啟樓見狀徹底安了心:有伯王這~根~定海神針在,就沒啥可怕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奪~權~也框框這是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