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回 黛玉建詩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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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見眾人都把菜譜圈好了,便使了個眼色讓雪雁讓她們幾個下去把菜譜收了,拿去廚房。雪雁跟著黛玉多年,雖然還算不得她肚裏的蛔蟲,但是黛玉每個眼神什麽意思她還是一看就懂的,這邊看了眼身邊的王嬤嬤,一邊麻利恭敬的從司馬琪身邊的幾案上收走了菜單,王嬤嬤收另一邊的。黛玉見她們忙開了,便笑說道:“既然大家都圈好喜歡的菜式了,那咱們就先去亭子裏賞景作詩,今天的題目大家也知道了,就以我這庭院裏盛開的桃花為題作一首詩,誰做的最好,拔得頭籌,便獎賞一碗桃花美人釀,這可是好寶貝,藏在地窖裏十幾年,酒香撲鼻,平日裏我舍不得喝,今日割愛,拿出來送予那得了第一的‘狀元娘子’,大家可要努力啊!”她說的俏皮可愛,看得一眾姑娘們都用帕子捂著嘴大樂。

    司馬琪接話道:“既然是玉兒忍痛割愛,那我們就更得好好寫詩了,要不然也對不起你那一碗酒啊,嘶,我估計味道很好,到時候我們哪個喝了,你可別心痛的紅眼睛啊!不過,就算你紅眼睛了,我們也照喝不誤!”她這話一說,大家更樂得不行,氣氛比剛才更輕鬆了。

    大將軍家的姑娘李勝男接道:“就是,俺們要是喝了,你可別哭啊!哎,要是你實在心疼,那俺就讓俺爹從俺家歪脖子樹下麵挖一壇子女兒紅補償你,保你喝的開心!”李勝男女生男相,說起話來大大咧咧的,而且說起話來特別接地氣兒,頓時收到了一眾女孩和善的眼神。

    眾閨秀心想:找閨蜜就要找這樣的啊!多爽利!

    黛玉也是醉了,她好像隻說了酒很稀奇,沒說她多心疼啊,怎麽大家好像覺得她很心酸、很舍不得的感覺,雖然氣氛帶起來了,但是總感覺方向不大對。不過這也沒事啦,黛玉自我安慰,朝眾人道:“既然大家都這麽躍躍欲試了,那咱們就快些去吧。雪雁,你招呼著丫鬟們攙著各位姑娘仔細腳下的路。”她因著練武所以沒裹腳,也是天足,但是腳丫生得秀氣,所以穿得鞋也是小巧玲瓏的,走路時就露了個腳尖兒,看上去就跟裹了腳似的——這也是她爹同意她嫁給西門吹雪的緣故,要是改了其他人家,真不一定同意娶她,在這個年代,沒裹腳的女人=嫁不出去,別看她是一品大員的女兒,這條潛規則也是要遵守的,所以多方麵衡量,她爹爹才會暫定把她許給西門吹雪。

    黛玉被雪雁扶著和一眾姑娘們排成一排走向後院兒,府上的路不窄,容納五六個人並排走完全沒問題,所以走在黛玉身邊的就有司馬琪、李勝男以及童瑜師等人,寶釵和探春等人自然是落在最後麵的,她們是被賈母吩咐著一起過來的,按身份來說她們幾個並不能來這種官家小姐的聚會,但有著賈母這一層關係加上囑托,黛玉還是估計著外祖母的臉麵讓她們都來了,隻是來歸來,玩不玩到一起卻是兩說了。

    這麽想著,大家已經走到了庭院。這裏假山奇石眾多,各種花草樹木錯落有致,經過黛玉的妙手布置後,竟真的有陶淵明在《桃花源記》裏所寫的“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的既視感,眾閨秀心中驚詫,都呆愣了半晌,這邊林黛玉卻抑揚頓挫的念起了蘇軾的《桃花》:

    “爭花不待葉,密綴欲無條。傍沼人窺鑒,驚魚水濺橋。”

    她的聲音幹淨清麗,聽得人神清氣爽,等眾人回味過來才反應過來她念的是蘇軾的詩,都笑罵她“作弊”,曹芳琴緊接著說:“玉兒姐姐吟的一首好詩,我不會作什麽詩,便也先吟一首熱熱身好了,這是詩仙李太白的《桃花》:問君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曹芳琴的聲音帶著稚子的甜美,念起這詩來也別有一番風趣,大家都讚賞的看著她。黛玉不語,笑眯眯的帶著大家坐到了亭中,這亭子又大又敞亮,臨水而建,亭子邊一棵柳樹垂散著枝梢浸入水裏,伴著周身的桃花散發著清雅的香氣,水麵隱約可見燕子臨水飛逝,偶有蜻蜓點水,可愛非常。

    李勝男見此情此景,幹脆也吟誦了一首詩,她喜歡杜甫的,便吟誦了一首他的:“黃師塔前江水東,春光懶困倚微風。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

    “哎呀,勝男這首詩倒是很合意境!”司馬琪一調侃,眾人均笑了起來,黛玉不再和她們扯皮,故意板起臉來說:“筆墨已經備好,兩刻鍾的時間,以桃花為題,限各色小調。這段時間內,茶果、小食應有盡有,帶著食物在這周圍哪裏思量找靈感都可以。等時間一到大家便回到這亭子裏來,把詩提筆寫就!還是那句話,隻要詩夠好,都有獎賞!”

    她這話引得閨秀們都喜不自勝,在家裏可沒這個好條件隨意吃東西的,就是吃飯也要克扣著,吃多了會被說沒規矩的,就是幾個練家子的姑娘平日也就飯食上多吃些,零食什麽的吃的都不多,黛玉這邊話一落,那邊一個個丫鬟就端著木製的餐盤上來了,裏麵的食物更是五花八門、五彩繽紛:辣鴨舌、鹵鴨胗、青團白團、玫瑰月餅、百果月餅、盤香餅、蜂糕、雲片糕、麻酥糖、四色片糕、枇杷梗、千層酥、蒸蛋糕、糖年糕、金剛臍、麻糬等等等等,光是那好看的顏色和誘人的香氣就讓人食指大動了,更別提黛玉在旁邊詳細悅耳的解說更加讓人涎水橫流。

    開玩笑,這可是她姑蘇那邊所有最好吃的小吃,雖然京城裏也有,但是不一定有她這兒這麽全、這麽地道,她就不相信,有著這些美味吃著,還做不出好詩來?

    黛玉這麽想著,又讓大家分散開來,各自吟哦,並每人派一名丫鬟幫著撐傘拿行李,今日的太陽比較大,為了防止各家閨秀嫌棄日頭大、皮膚曬黑,加上可以定時叫她們回來,所以她才如此安排。

    眾閨秀都散了個七七八八,惜春本來巴巴地瞧著黛玉,卻拗不過探春拽著她的胳膊,她不情不願的跟著她們走了,還一步三回頭的瞧黛玉。曹芳琴和年齡相仿的金福姚玩得很好,所以兩人便結成伴一同到桃花樹下邊吃東西邊想詩句了。司馬琪有意和黛玉結交奈何被郎中令的女兒東方秀青纏得緊,隻好給黛玉一個哀怨的眼神,跟著她走了。最後兜兜轉轉的,跟在黛玉身後的竟是‘要給她一壇子女兒紅喝的’李勝男。

    “你要和我一起在這亭子裏找思路麽?”黛玉望了望李勝男,巧笑倩兮道。

    李勝男一愣,麵頰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訥訥道:“俺就是想在亭子裏待著,你想多了。”

    “哦……”黛玉這聲“哦”百轉千回,把李勝男“哦”的心慌,她又不好說她是對她心生好感所以才留下來特地陪她的,隻好找了個位置撣撣灰坐了下來,一揮手讓自己貼身丫鬟從隨身攜帶竹籃內拿出了一瓶上好的杏花酒,自己斟了一杯,又斟了一杯使了個眼色讓丫鬟拿給黛玉。丫鬟有些奇怪,自家姑娘平日裏不是最討厭和這些嬌嬌弱弱的姑娘們來往的嗎,怎麽今日改了性子?雖然心中奇怪,但是丫鬟還是聽命行事,把酒水完好無損的送到了黛玉的手裏。

    黛玉拿了這杯酒,嘴角慢慢漾出一個笑容,她遙遙衝亭子另一邊的李勝男舉杯,而後一口悶下,這酒不甜,清香濃醇,味道好極了。黛玉和西門吹雪在一塊,沒少喝各種佳釀,這杏花酒倒是頭一回喝上味道如此甘醇的,她把玩著杯子點頭讚道:“好酒!可再續一杯否?”

    “請!”李勝男心中大樂,又讓丫鬟給黛玉續斟了一杯,看她又麵不改色的喝了,知道這是性情中人,幹脆三步兩步移坐到黛玉的身邊,兩人邊吃月餅鴨舌邊碰杯喝酒,好不愜意。

    李勝男一早看出了黛玉下盤極穩,知道她和自己一樣是個練家子,她驚異的是這姑娘身上卻沒絲毫習武之人的粗狂之氣,反倒是清靈秀氣得很,這讓她很好奇,便生了結交之心。沒想到經過剛才喝酒一事,她發現不是這姑娘不豪放,而是她藏得極好,一般人瞧不出來,你就看她吃東西吧,吃的是秀氣幹淨,但是食量驚人,就說那玫瑰月餅,上來一碟子壘好的六塊,她一人不一會兒吃了五塊,這還不夠,又上了盤香餅、青團等小食,她亦是吃得飛快,連個渣滓都不落,邊喝酒邊吃,淡定無比。

    李勝男覺得自己的三觀收到了衝擊,不過這樣正好,她也不用收斂著食量了,索性放開肚皮大吃大喝起來。

    兩刻鍾時間不一會兒就過去了,黛玉早已胸有成竹,李勝男吃完後也乘興思索了一首,等各位閨秀都陸續回到庭院裏,黛玉便讓丫鬟們呈上筆墨,供眾人揮毫。

    黛玉吃得滿意,寫起詩來更是流暢,懸起的手腕一點不抖,簪花小楷在紙上筆走龍蛇,沒一會兒,一首《桃花行》便出爐了。那邊,李勝男作了首《桃花亭歌》,洋洋灑灑了數十字也是好了,停筆後還饒有興味的嚼了個蝴蝶酥吃。

    自李勝男寫完後,眾位閨秀也都陸陸續續的完成了,就連曹芳琴也隻是猶豫了片刻便行雲流水的幾筆寫就,讓直播屏幕前的一眾觀眾都目瞪口呆:

    彈幕上——

    【就喜歡古風美少女】我cao,要不要這樣,這個小妹妹隻有十歲左右吧,寫得這詩句在我們世界裏就是大學教授,哦不,博士生導師也寫不出來啊!不是說古代都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嗎?這尼瑪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老司機和隔壁老王是一對】我估計我學的曆史是假的,自從看了主播的直播後,感覺心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抗打擊能力真強!

    【跟著勞拉開x-0047】哦,你們上次看了主播的‘元妃省親’了吧?我也看了,告訴你我的觀後感:我一架軍艦的錢,恐怕還不夠買大觀園的一個角落(撇嘴jpg),而且這還不算完,通過主播的視頻,讓我深刻的意識到其實古代的女人不上學也完全不比我們未來人差,你看這些女孩今天作詩就知道了,邊喝酒邊吃東西一會兒一首詩就寫出來了,真不知道她們的腦子是怎麽長的!要是讓我這個隻會開軍艦的人來寫,我估計就算給我加了個光腦我也寫不出來!

    【高處不勝寒】我隻會修煉,不會吟詩。

    【吃白煮雞蛋的劍客】樓上+1。

    【就喜歡古風美少女】我靠,你這是又出來秀恩愛的吧?!

    【吃白煮雞蛋的劍客】樓上如何得知?我就是出來看看我的玉兒的啊!(無辜臉jpg)

    一片靜默後,彈幕上卷起海嘯般的控訴討伐和一片看好戲的聲音。

    嗯,今天的彈幕也相當活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