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日的功夫，大街小巷上就瘋傳起五公主和北靜王家外女的閑話, 言語間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哎呀, 你不知道, 那個五公主居然喜歡女人，你喜歡就喜歡唄，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那等事情啊，我聽說那個北靜王家的小姑娘當時被磋磨的都沒個正經臉色了。轎子不是先去北靜王家麽，下轎的時候五公主直接抱著那個姑娘從轎子裏跌了出來，一隻手放在人家胸口裏, 一隻手……嘿嘿嘿。”街上一個穿著灰衣服、打扮成小廝模樣的男人笑得猥瑣至極，說話也很是下流。

    “是嘛是嘛？這五公主聽說跋扈得很, 原來是這麽個貨色啊。也不知道當今聖上寵她個什麽？”另一個鬼頭鬼腦的男人憤憤道。

    “噓！噓！當今聖上豈是我等能談論的，小心——”另一個滿臉皺褶、提著菜籃子的婦人對著脖子做了個切割的動作, 其他人都不吱聲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問：“不應該呀, 難道是五公主醉酒了？怎的做出這等沒臉沒皮的事情來？”

    “哎呀, 五公主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京城腳下的哪個不曉得五公主那尿性？”一個滿鬢斑駁的老頭往地上狠狠“呸”了一聲, 吐掉一口黃痰, “現在更是變本加厲起來, 當街做那等……那等醜事，簡直是把皇上的臉都給丟盡了！”

    “誰說不是呢！”又有一個要去買菜的婦女插話進來，探頭說：“聽說今天聖上大發龍威，在大殿裏指著北靜王大罵了一通, 可見是真氣得不輕。哎，再怎麽說那也是皇上的女兒，那皇家尊嚴是不能有任何汙點的，那隻能從北靜王家的這個外女找原因了。我聽說啊，北靜王一回府，就摔碎了一地的東西，氣得不輕呢。”

    “嘶——你們沒覺得這事兒有蹊蹺麽，怎麽這麽巧五公主就抱著那外女滾下了轎，還讓那許多人看見了。不會是有高人整她麽？”

    “哎呀，什麽高人，就是猴急的耐不住色心。我當時正巧從王府門前過，瞧得真真兒的，那公主哇，一手掏著那女的的□□，一手伸進那少女的裙子裏，嘖嘖嘖，真是誰看了都要長針眼，真尼瑪齷齪！”一個大漢撇嘴大罵，他這話一出，那些豎著耳朵聆聽的婦人全都掩了麵，匆匆離去，耳朵都羞紅了，心裏一邊罵公主一邊大罵這個嘴邊沒個把門兒的大漢。一個婦人摟著孩子緊走慢走的，她懷裏的孩子還仰起頭天真的問：“娘，公主為啥要掏那女的的褲襠啊？”

    回答他的是“呱唧”一個響亮的大耳刮子。

    林府裏，黛玉聽了嬤嬤講的街上發生的事兒，和雪雁笑作一團，雪雁更是揉著肚子笑得不行，耳朵尖都變得通紅。

    等嬤嬤帶上門出去了，主仆兩人才開始交頭接耳說起小話兒來。

    “真是……這五公主也真是昏了頭。”那天回來後，黛玉告訴她自己施展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化形術”，就是在短暫的時間裏把冉冉變成了她的模樣。沒想到啊，這個公主還真上了套兒，甚至超出期待的差點在轎子上把人家給辦了。雪雁想想就想笑，又忍不住生氣跟後怕。

    “活該，真是活該。”雪雁咬牙道，“我估計她以為上轎子的是姑娘你，喝了點酒，腦子裏什麽髒東西也跟著跑出來了，皇家貴胄，也不過如此。”

    “話是不錯，但這話可不能上外頭說去。”黛玉提醒她，“我擔心的就是你這張嘴。”

    “我知道啦，姑娘。”雪雁撒嬌著抱住了黛玉，“哎，你說五公主怎的會喜歡女人呢？好生奇怪。”

    “有什麽奇怪的。我看見一本書裏寫：男人的身體裏有個女人，女人的身體裏也藏著一個男人，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女人喜歡女人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黛玉笑笑，“我這話你也別往外頭說，太駭人聽聞。”

    “姑娘是仙子，說啥都是對的。”雪雁嘿嘿一笑，過了片刻又收斂了笑容，“姑娘，那件事你準備怎麽辦？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我粉身碎骨也幫你完成。”

    “說得怪可怕的，弄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黛玉拿著扇子一敲雪雁的頭，“你過來坐下。”

    雪雁坐到黛玉身邊，被黛玉在手心裏塞進一把鑰匙。雪雁一驚，“姑娘這我不能收！”

    “拿著。”黛玉強製性把鑰匙塞進了雪雁的手裏，“這是我爹爹給我這麽多年的零花，我全都攢在了一塊兒，今兒個一並交給你，別急，我給你這些是有事情囑咐你。你拿這些出去采買一些不容易變質的食物和平日裏常用的東西，悄悄運回來，我把這些東西都收好了，以防萬一。”黛玉從昨天起眼皮就一直跳，她心裏不安，所以抓住雪雁的手力道也大了些。

    之前她和雪雁說了懲罰一事，雪雁心裏也是惴惴不安，眉毛都打成了結擰在了一起。

    “嗯。”雪雁應了聲，“姑娘，那些神仙們會幫我們麽？”

    她嘴裏的“神仙們”自然指的是彈幕上那些吃瓜觀眾們。

    “求人不如求己，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明白。”黛玉拍了拍雪雁的手，“不過這回北靜太妃應該使不出什麽別的招數來了。她的這個侄女兒壞了名聲，再有別的想法也不可能。”

    “姑娘你這樣運籌帷幄的，好像是話本子裏惡毒的壞人。”雪雁吐槽了一句。

    “壞人麽？”黛玉一笑，“世上哪有好人、壞人？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奮鬥罷了。你今日瞧我是壞，可我要是真依了太妃的打算，未來就隻能哭了，到那時候就算有人惜我、憐我，但又有什麽用呢？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也無外乎這般——為了自己這一小片天地規劃、籌謀，生活本是如此啊。”她頓了一頓，“原來我心裏對鳳姐姐有些芥蒂，她那時經常為了自己丈夫鬧到老祖宗跟前兒去，把家裏的事弄得人盡皆知的，我覺得這樣有損德行。可現在看來，我卻萬分能理解，誰不希望家宅安寧呢？鳳姐姐也想，但情況不允許啊。”

    雪雁愣了，過了半晌她道：“鳳姐姐是個妙人，可惜……”

    黛玉知道她可惜什麽，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好了好了，不知道那懲罰何日下來，我還是努力積攢經驗值，萬一攢的夠了，咱們還能逃過一劫呢。”說著，便打開了直播。

    直播間一如既往地熱鬧，黛玉道：“過兩天有燈會，到時候咱們出去溜溜彎兒。這兩天水塘裏的荷葉漲起來了，我看昨天有朋友說要劃船玩玩，今日就滿足你們這個要求。雪雁，走。”

    雪雁給黛玉身上披上外衣，水塘裏濕氣重，雖然黛玉修煉，但是雪雁總是擔心她的身體。

    二人推了門叫上撐船的婆子，並著個煮食物的年輕姑子一道上了船。與其說這是個船，更像是艘畫舫，隻不過很迷你罷了。

    池塘麵積不小，黛玉和雪雁先後上了船，那邊姑子就煮起了桂圓紅棗湯，一時間，滿船的香氣四溢，不少雀鳥都聞著香氣停在了船上的小窗邊。黛玉問姑子要來一把薏仁米，喂那些鳥兒，她手掌雪白，笑容可人，看得彈幕上的吃瓜觀眾心癢癢的。

    彈幕上——

    【就喜歡古風美少女】我在想這麽美麗的玉兒主播以後會便宜了雞蛋劍客那小子，心裏就老大不爽的。

    【路過，愛過】再不爽主播也是要嫁人的。女子年齡到了自然要嫁人，嫁給西門兄不正好？郎才女貌，我看很是登對。

    【叨叨怪】嗬嗬。

    【高處不勝寒】樓上嗬嗬+1。

    【塞上少年】講真的，我也覺得登對。就是年齡差了些，不過男方年齡大的會疼人，也挺好。

    【四條眉毛與酒壺】不大呀，西門和我年紀差不多啊。

    【燕飛官戶】樓上就算了吧，要舉例子也是舉花公子的例子，舉你太掉價了。江湖上有名有姓的渣男，還是睡晚了女人就跑的那種。(*￣ro￣)

    【四條眉毛與酒壺】我好像沒得罪過樓上你吧？什麽仇什麽怨這是……

    【花飛滿天】@四條眉毛與酒壺→（送你一顆小心心安慰一下jpg）

    【燕飛官戶】嗬嗬嗬。

    “這麽說，樓上這些仙人老爺都是一個世界的？好像都認識哎。”雪雁坐到了船頭，剝了個花生吃，一邊小聲說。

    “是啊，都是西門公子的朋友。”黛玉喂完了鳥兒，拍了拍手，用清水洗了洗手，這才拿了一塊栗子糕，“他們幾個聊天比較有意思，單獨一兩個人看不出來，聚在一起就看出來了。這點你和他們相處久了就明白了。”

    被黛玉吐槽的陸小鳳眾人：……

    “那姑娘，你說這些仙人老爺們時代的姑娘都是個什麽樣兒啊？我看他們的世界好像刀光劍影的，說起話來都是滿嘴的江湖氣，看得我真是有些……心生向往。”雪雁拖著腮說。

    “心生向往？”黛玉來了興趣，“那我當時練武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和我一塊兒學？”

    “我還沒有進府做丫鬟的時候，我爹本來想把我送去少林寺或者武當山其中一處的，可惜那邊的師傅說我沒有習武的天賦，我就隻好打道回府了。那時候我太小了，也記不太清，這些都是我娘後來和我說的。”雪雁笑嘻嘻的說，“其實我一直很想當個女俠，姑娘你也知道我這性子，說話做事眉眼高低的，得罪了誰都不道，所以幸好沒做女俠，幸好跟了姑娘。”

    “那你現在還想做什麽？未來可有什麽打算？”黛玉被她逗得一樂，問。

    “打算啊……就是等著姑娘出嫁的時候我能做伴娘，哎呀，要是能得個大紅包，我就非常開心了。”雪雁擠眉弄眼道。

    “好啊，又拿我來打趣，看我點你穴！”黛玉伸出食指就要點雪雁的穴位，雪雁直討饒了半天她才放過她。

    “說正經的，有什麽安排沒有。”黛玉給自己倒了杯茶。

    “嗯，以後找個靠譜的男人嫁了，然後把我這位神妃仙子似的姑娘的故事寫成小說，再最後寫上我的大名兒，我也就不枉此生了。”雪雁眼珠一轉，笑嘻嘻道。

    “你想寫小說？”黛玉擅長寫詩詞，小說這方麵就不太行了，恰恰相反，雪雁在胡鄒八扯上很有天賦，編起故事來眼都不眨，平日裏沒事也喜歡塗塗抹抹的寫東西。

    “嗯。”雪雁被黛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像姑娘一樣讀過什麽書，唯一仗著的就是能胡編亂造罷了。隻是我是一個丫頭，寫小說根本沒法子糊口的，所以還隻是當一個愛好玩玩，給別人看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指不定你未來就成為一名小說家了呢。”黛玉一拍桌案，“等著我回去給你拿幾本指導寫小說的書來，你好好看看，邊看邊練，慢慢就會寫了。”

    “那我就多謝姑娘啦。”雪雁有模有樣的道謝，才說完這話，腦袋裏就響起“叮咚”一聲。

    【職業小偷之王】給【雪雁】發送一個大型文件，是否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