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臉孔在一開始會影響蘇漫的速度, 但當說服自己這隻是“山寨貨”之後, 也漸漸可以下狠手。

    每結束一次輪回精神力就會增強，她現在可以熟練運用“死亡掠影”的前兩次消失，在心理提示下, 手中的銀色匕首每一次都非常粗暴的劃破“敵人”的喉嚨！

    一擊斃命！

    這是蘇漫永遠都需要勤加練習的招式！

    剛開始的虛擬人武力值較低，蘇漫可以輕鬆戰勝……後來, 隨著麵板的調試，虛擬人的實力也逐步加強。

    蘇漫穿著黑色的近身練習服, 手上的匕首早就變成了紅刀子, 鮮血一滴滴的順著手腕滴落在沙場上。

    她微微喘著粗氣, 看著麵前不足十歲的小女孩, 她用一雙極其純澈的眼睛看著自己。

    “姐姐，我好想你呀。”

    秀……秀恩……？哪怕知道是假的，蘇漫還是愣了一下。

    小女孩眼眶泛紅，她呢喃道：“你為什麽不來找我呢？我可是一直都在等你……”

    “……”

    猶記得那天她小小的身影追著轎車跑, 從《食人》出來，也許樸秀恩是她唯一的遺憾。

    但是……蘇漫知道，麵前的這個“秀恩”不是真的！

    她雖心底動容，卻還是對著小女孩的方向扔出了手中的匕首！

    咚！

    匕首被一張鐵盾擋住, 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容：“你居然想殺我！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小女孩的身影驀地消失，下一秒再出現的時候已經逼近了蘇漫，她手中握著一把黑色彎刀，朝著蘇漫的腹部用力一劃！

    死亡掠影！

    這個頂著秀恩長相的小女孩，竟然也會使用這一招式！看來虛擬人的實力又加強了啊……

    沙場內, 時間流逝……

    蘇漫已經連續奮戰了24個小時。

    比起一開始的畏手畏腳，現在的她，匕首的使用技巧幾乎都刻在她的骨子裏！

    每一次，身上各種傷痕接近死亡邊緣的時候，係統就會自動治愈她。

    各種各樣的敵人，從未停止過的決鬥……

    甚至蘇漫到了後來腦海裏一片空白，她什麽想法都沒有，連鮮血噴灑在臉上都已經麻木。

    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便是各種頻臨死亡的痛楚……

    那些傷口愈合又裂開，一開始還會疼得渾身顫抖，後來仿佛習慣了一般，眼神空洞。

    艾戈呆呆的看著沙地裏的蘇漫，看著她一次次的被打倒，又一次次的站起來……

    它的嘴角還沾著一點碎土，忍不住轉過頭，看向身旁站著的穀雨。

    有什麽話想要說出來，卻又不敢說。

    無論是什麽類別的係統，在主神空間裏永遠都不會違背操控它們的人。即使艾戈擁有了實體，它依然是主神城裏萬千係統的一員！

    這個時候，主係統也忍不住開了口：“這種魔鬼式的訓練……對她來說是否太過殘忍？”

    穀雨這樣做，會不會拔苗助長？

    蘇漫在成為輪回者之前，生活在一個沒有戰爭的國家。她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學生，別說殺人犯了，連小偷都極少遇到。

    這一次的訓練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她如果不想承受身體被撕裂般的痛楚，就隻能選擇殺掉眼前的人！

    其實……也可以慢慢來？

    下次輪回是第三次輪回，如果運氣好的話去跟《食人》差不多的電影裏，蘇漫生還的希望非常大。

    她的綜合實力在同一批新人中，的確算得上拔尖！

    穀雨坐在地上，懷中抱著他的盲杖，他淡淡的說道：“我對她仁慈，敵人不會。”

    第一次失誤，因為是新人所以可以理解。

    可如果後麵再有失誤，蘇漫還能活著回來嗎？

    穀雨的訓練方法雖然太過嚴苛，卻也能讓她以最快的速度適應輪回者的身份。

    從進入密室的那天開始，蘇漫就應該知道，那個平淡又溫馨的現實世界，她永遠都回不去了。

    “休息。”穀雨開口道。

    係統調轉了公告牌上的指令，“生死決鬥”模式終止，沙場邊緣的藍色結界瞬間消失。

    此時，蘇漫正和一名壯漢近身搏鬥，她被壯漢一拳擊飛，摔在了沙地的邊緣口吐鮮血。正想著怎麽反擊時，壯漢不見了。

    小土龍朝著她的方向跑去，它看著蘇漫血跡斑駁的身體，眼裏滿是擔憂：“痛不痛？”

    見到艾戈的那一刻，蘇漫才意識到這一次訓練的結束。

    她原本用手肘撐著的身體徹底倒在沙地上，臉埋進了厚重的沙子裏，整個人如同癱瘓一樣。

    訓練場裏的係統自動修複她的傷痕，疼痛感慢慢消失，隻是血跡還在，她身上的衣衫也是被劃出了無數道口子。裸·露在外的皮膚沾滿了泥土和鮮血，整個人狼狽不堪。

    “結束了……麽？”蘇漫聲音沙啞的問道。

    盡管傷痕不再，她也隻想靜靜地趴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實在是太累了……！

    艾戈低下頭，咬住了她的衣服，拖著她朝一旁的雜貨店走去。

    蘇漫動也不動就這麽任由它拉著，小土龍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嘿咻嘿咻，一步一步的拽著她。

    身上的傷雖然都好了，但是心裏是真的累啊。

    蘇漫現在什麽都不想做，就想這麽靜靜地躺著。就如同一具屍體，被艾戈拖行的途中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卻在經過穀雨身旁時，突然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她也沒有抬頭，沒有看他，隻是用異常疲倦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

    穀雨坐在地上，靠著公告牌的欄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蘇漫鬆開手，小土龍繼續拖著她前進。

    地上有一條淺淺的滑痕，蘇漫被拖到雜貨鋪的時候，依然趴在木質地板上，眼皮都抬不起來。

    但是，她的心裏卻是從未有過的寧靜。

    在沙地上，和鮮血為伍的時候，很多關於前塵往事的記憶在她腦海裏一幕幕閃過。

    而那些最終化成一縷煙霧，被風吹散。

    ——我是誰？我是蘇漫……可我為什麽是蘇漫？又為什麽會來到這個地方？

    這個太過離奇的主神空間，聞所未聞。關於它的許多奧秘還需要蘇漫一步一個腳印去探索。

    這場如機械一樣反複的廝殺中，蘇漫漸漸看清了很多東西。

    如果說一開始是稀裏糊塗的加入輪回者的隊伍，現在她已經徹底接受這個老天給她開的一個大玩笑。

    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以前那個麵臨畢業的女大學生，而是一個與死亡常伴的刺客。

    匕首，將成為她最忠實的夥伴。

    總有一天，她要親自去那座傳說中的城堡，和高高在上的主神做談判！

    艾戈幫她打開了主神空間，將她身上的汙垢全部清理。

    就連衣服也換了一套新的。

    蘇漫如同死魚一樣動也不動，小土龍嘖嘖道：“我還以為你會恨穀雨呢。”

    傷筋動骨一百天啊，蘇漫骨頭都不知道碎了多少次，她這24小時所承受的痛苦非一般人能想象！

    艾戈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對穀雨說“謝謝”。

    稍微恢複了點精神力，蘇漫打了一個哈欠說道：“雖然用力過猛，但他讓我徹底明白了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其實他原本可以不管我的……”

    “也許，他是怕你拖他的後腿。”艾戈努努嘴，“不過能看到你的進步我還是很開心噠！”

    它也學著蘇漫的樣子趴在了地上，轉過腦袋和蘇漫臉對臉。

    小土龍的眼睛完成了月牙，它笑嘻嘻的說道：“睡覺吧，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蘇漫也笑了一下，她閉上眼睛，就這麽睡了起來。

    小土龍看她睡著了以後，它耷拉下眼皮，不到一分鍾就發出了輕微的打呼嚕的聲響。

    清晨，風大，穀雨站起了身。

    他朝著雜貨鋪走去，用手裏的盲杖勾住把手，輕輕一帶，木門關上了。

    係統問道：“要走了嗎？”

    “嗯。”

    蘇漫是個聰明人，她既然已經想明白了後麵該怎麽做，就不用再讓穀雨操心。

    他也不用時時刻刻的看著她——畢竟師父引進門，修行在個人。

    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獨立的修煉場，蘇漫要訓練，穀雨也一樣。

    沒有人知道下一次輪回會進入怎樣的世界，輪回者想要走得更遠，就隻能拚命地變強。

    蘇漫睡了七個小時，精神完全恢複。她因為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胳膊酸痛，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小土龍還在敞著肚皮呼呼大睡。

    她摸著一旁的床鋪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推開門，沙場上除了風以外什麽也沒有，公告牌旁也冷冷清清。

    穀雨走了呀。

    蘇漫伸了個懶腰，修煉場就是這點最好，睡幾個小時可以耍幾天，不吃飯也不會覺得餓。

    精神夠強的人，可以一直不眠不休。

    蘇漫自己走到了公告牌前，調出了“生死決鬥”。

    後麵的九天都在積極的訓練中，她所受的傷也越來越少……艾戈一直都陪著她，偶爾會跟她聊聊天。

    提起穀雨的時候，艾戈忍不住說道：“他很快就要進階高級了，到時候就會離開紅月了呢。”

    蘇漫躺在沙地上，看著霧霾嚴重的天空，心裏還是“咯噔”一下。

    其實隱隱約約能感覺到穀雨有一天會離開……

    可如果他真的走了，紅月一定會很寂寞呢。

    艾戈看著蘇漫，認真的問道：“你是不是舍不得他？”

    “是啊，他可是我的第一個隊友。”說到這裏，蘇漫忍不住問道：“你說如果我挽留他，他會留下來嗎？”

    艾戈一臉複雜的看著灰蒙蒙的天，其實它很想給蘇漫潑冷水，但是看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它便提議道：“要不……我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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