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 艾戈跟小花狸一起趕回了邊境。

    路上艾戈用碎銀買了幾包藥。

    小花狸的母親病的很重, 它們回去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花狸數目眾多, 都住在樹洞裏, 有層層葉子遮擋，很難被發現。

    花狸食草, 邊境氣候嚴寒，吃的東西很少。

    它們常年住在這邊，遇到了狩獵的法師術士，毫無辦法。

    妖族完全放棄了它們。

    草藥黏成渣，配著溪水一起喝下。

    花狸躺在草埔上，虛弱的說道：“謝謝你……”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除了花狸以外的妖獸。

    是不是被放逐了太久, 與世界脫節，她都說不出艾戈是什麽品種的妖獸。

    小花狸乖巧的坐在一旁。

    樹洞裏沒有什麽招待客人的東西，它掏出一朵紫色的小花, 輕聲問道：“吃嗎？”

    這是它以前早起采摘的小花花, 微微的甜，很好吃。

    艾戈看了眼它手裏的“食物”，搖頭道：“我要見你們現在的族長。”

    它路上吃了很多土包，現在肚子鼓鼓的。

    已經給小花狸的母親送完藥，得去見見花狸一組的族長了。

    小花狸將紫花塞進嘴裏, 咀嚼兩下。

    它惆悵的說道：“族長還沒選出來呢。”

    每一任花狸族長，都會被特殊對待。

    那些來自鏡域外麵的人，總是喜歡抓走族長。

    據說, 可以賣個大價錢。

    久而久之，族長之位就空了下來。大家都不願意當，反正，花狸一族現在也是得過且過，命好的可以等到妖神回來，命不好的……就要成為人類的食物。

    “那有沒有比較有威望的長老？”小土龍再度問道。

    花狸吃完了小花花，正在舔自己的爪子。它茫然的抬頭道：“沒有？”

    嗯……好像沒有？

    大家都太散漫了，平時就待在自己的樹洞裏，很少走動。

    除了族長以外，誰也沒辦法把這群小東西聚在一起。

    吃完藥的母花狸麵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它忍不住插嘴道：“如果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可以幫忙。”

    “母親。”小花狸連忙靠了過去，它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她現在身體還很虛弱。

    “挺重要的，跟妖神有關。”艾戈心直口快的說道。

    兩隻花狸都愣住了。

    很快，小花狸吸氣道：“妖……妖神？！”

    小土龍毫不避諱的說道：“實不相瞞，我是妖神的人。這次來，也是為了擺脫你們，一起為妖神的歸來而努力。你們可能還不知道，神族和人族已經派了許多誌士，來剿滅妖神。我們必須要想辦法阻擋他們，至少不能讓他們全部湧進來。”

    神族來了那麽多，在解決他們之前，必須得先解決雷神。

    否則紅月會腹背受敵。

    穀雨一個人再能打，也不可能擋得住這麽多人。

    要是蘇漫也是神就好了……

    那樣的話，小土龍也就不會這麽焦慮。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母花狸激動的坐起身。

    小土龍重重的點頭道：“不騙人！是真的！”

    花狸們被人類騙慘了，但就是不長記性。

    而艾戈看上去又是隻妖獸，兩隻花狸心裏就信了七八分。

    母花狸對小花狸說道：“塔塔，你去摘牌子。”

    小花狸呆若木雞。

    它連連搖頭道：“不不不，我不行！我怎麽能、怎麽能……”

    它還小！怎麽能當族長！

    在花狸一族，族長一旦確認，所有的花狸會無條件服從。

    妖獸的衷心不容置疑。

    小花狸還未成年，在花狸一族隻能算個孩子。

    聽到母親的話，魂都嚇飛了一半。

    它本來膽子就小，怎麽可能當族長統治大家呢？

    “摘牌子？”艾戈不解的問道。

    母花狸溫柔的說道：“在最大的那棵樹裏，放著族長才能擁有的牌子。勇敢的花狸，隻要願意把牌子摘下來，就能成為新一代的族長。”

    花狸族好久沒有族長了。

    族長存活率極低，導致到現在大家猶如一盤散沙，誰也不會去碰那個牌子。

    母花狸讓自己的孩子去，就是從心底相信了艾戈的話。

    小花狸低著頭，尾巴抱住自己的腦袋，一副羞澀的感覺。

    它不是怕死。

    而是……

    族長什麽的，從來沒想過呀！

    小花狸還支支吾吾的在猶豫，艾戈就一把拽著它往外跑。

    “快快快，我們去摘牌子！”

    時間不等人！

    小花狸被艾戈抗在肩頭，它四肢亂撲騰，嘟囔道：“嗚啊啊，放我下來！我、我可以自己走！”

    “快指路！”

    “左邊……”

    小土龍跑得飛快，那棵古書高聳入雲，枝葉發黑。

    它和花狸一起鑽進了樹洞。

    這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花狸們每天都是吃吃睡睡，在自己的小窩裏得過且過。

    沒什麽太大的野心，就想這樣一直一直過下去。每隻小花狸做夢的時候，都會夢到有一天妖神來了，他來接花狸一族回家。

    ……

    圓台附近，輪回者們聚集。

    總體來說，與紅月相關的輪回者隊伍，數量不多。

    但目前冰輪小隊沒有單獨跟他們作戰的打算。

    他們要撤了。

    雷神的到來無疑振奮人心，來到這個世界將近一個月，終於可以回去了嗎？

    冰輪小隊帶著同盟的輪回者隊伍離開。

    他們之間真正的交戰，不在今夜。

    蘇漫緩緩地朝著高台走去。

    易千陽還躺在那裏，麵色發青。他閉著眼睛，就像睡著了一樣。

    唐詩詩一直在哭。

    身為高級的醫生，她醫術水準還算不錯，但是起死回生這種事情……她做不到。

    易千陽就死在了她麵前。

    蘇漫蹲了下來，她看到易千陽的胸前，有什麽東西露出了一腳。

    掏出後，是一個信封。

    牛皮紙信封上寫著兩個毛筆字——遺言。

    他來到《妖神》以後，就提前寫好了遺言。

    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掉……

    蘇漫打開，第一頁內容是與蘇漫做簡單的問候。並在末尾囑咐她，一定要將信紙交到妹妹。

    他的妹妹在住四千城，203號，名字易千雪。

    晚風很大，吹得人眼睛生疼。

    躺在地上的屍體，漸漸變得透明……

    蘇漫以前聽小土龍提及過，輪回者在任務中死去，會灰飛煙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連埋葬的機會都沒有。

    從他們來到主神空間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屬於普通的人類。

    死亡之後，屬於他們的痕跡會全部消失。

    現實世界中，也會被人逐漸遺忘。